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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情GL(3)

作者:夏岚馨 时间:2018-08-05 08:19:54 标签:GL百合

  “我出去给你买内衣。”这么明亮的灯光下近距离面对她,我渐渐感到窘迫,直想快点逃开。
  “这么晚,内衣店早关门了。”
  “去超市。”
  “明天再说吧。”她的声音细小,却很坚定。
  “我怕你不习惯。”
  “其实我不在意很多事。”
  “我刚才打了你……”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被她这句话感动得怔住了。她很快转身进了浴室,并带上门。
  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脑子里空白一片。等我回过神来,才感到她的每一句话都深不可测。有生以来,从没有一个女孩像她一样,一下子就给了我这么多疑点,使我费尽思量。
  我该做些具体的事情了。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女孩就在咫尺,起码得先给她准备一顿热乎乎的夜宵。
 





 
6
 
  我把湿衣服换下来,脚底生风地做着平时由小满包揽的“家务”。小满身材健美,围着花围裙忙活俗务时,也漂亮得像舞台上的艺术角色。想起小满,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吃同住一年多,两个人的细胞似乎都渗透过一层,想一下子忘记,实在不容易。
  雨小了,却淅淅沥沥的没有间断。我忽然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转头一看,小满抱着一个大纸袋站在门口,手里的伞还在滴水。她换了条黑色紧身运动裤,脚上是一双雨靴。显然是到家之后又杀了个回马枪。
  她的注意力没放在我身上,先是把屋子扫视一遍,之后猎狗一样警觉地嗅着。很快,她的脸拉下来了,眼光刀子一样向我刺来。
  “我前脚走,你后脚就领了人来。是不是早就搭上了?”
  我很吃惊,她的感应真厉害。屋子里没什么蛛丝马迹,桑子把湿衣服穿到浴室去了,鞋放在门后的鞋架上。再说,浴室在屋子的最深处,站在大门口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你还有什么事?不是没关系了吗?”我必须把她支走,绝不能让她看见桑子。
  她没言语,把伞竖在门口,钥匙和纸袋还提在手里,径直朝浴室走。
  “你要干什么?”我开始慌了。
  “我想看看她!”
  “把钥匙还给我,你可以走了!这是我的家!”我上前挡住了她。
  她狠狠地把钥匙扔在沙发上,哀痛欲绝地剜了我一眼。之后,她猛地推开我,扑到浴室门口,推开了虚掩的门。
  站在淋浴喷头下的桑子陡然暴露。她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被吓得木偶般钉在一团蒸气里。我也被眼前的局面吓呆了。
  “哈哈哈,我来晚了,捉奸不成,已经开始洗澡了!”小满的五官扭曲得可怕。
  “你住口!”我回过神来,对小满喝道。
  “这么诱人的一堆肉,你动用舌头了吧?”小满看着我,挑衅地说。
  我忍无可忍,把小满推搡到沙发上,关住了浴室的门。
  “除了力气,你还有什么?什么!”小满捂着摔疼的腰,大声喊着,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轻蔑。
  小满的意思我太明白了!她是在嘲笑我没有“阳具”,她羞辱人历来是一流的。
  “走吧,别等我动手把你推出去!”我极力抑制住激动。
  “她是谁?”
  “和你无关!”
  “Les酒吧里卖肉的?”
  “你能不能自重点!”
  “哈哈哈,你要我自重?那个一来就脱的贱人自重了吗?”
  “你……”
  “怪不得你早就对我没感觉了,原来在外面弄了野货……”
  小满的这句话还没落音,浴室的门就开了。桑子应该听见了小满这句话,起码应该听到“野货”二字。
  桑子穿着我的白睡袍,站在浴室门口,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她的目光过于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呆滞,神情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我以为她受了刺激,赶忙走过去,揽住她,连连说对不起。
  也许因为桑子太美了,也许因为我对桑子太好了,小满的眼睛里燃起了妒火。她把手里的大纸袋扔在地上,扑过来,发疯般地撕扯我和桑子的头发。
  小满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打了她一巴掌。她不仅没退缩,反而饿虎一样在我右手臂上狠咬了一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使我几乎站立不稳。她的牙齿放开我时,一圈浸血的牙印立即显露出来。她自己也被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等着我的反应。
  “这下出气了吧?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忍着疼痛,恨恨地说。
  小满看起来真的绝望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桑子,嘴角开始抖个不住。她蹒跚地走向那个纸袋,弯腰拣起来,捧着,又往我面前走了一步。两汪清泪在她眼睛里生成,滚出,气势汹涌得令人难以置信。她很快变得泪流满面。
  “她是比我好,你应该和她好。我服气了。”小满泣不成声地说,“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开始写日记。到今天,一共写了五百零九篇,一天也没落。日记是写给你的,我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你收下,不值得看就烧了吧……”
  她说完,就把纸袋塞在我怀里,一只手掩住脸,拖着一声爆发的哭,冲出了门。
  怀里的纸袋像一个沉重的刺猬,像是要把我的心刺穿。我的喉头堵得难受。相处这么久,我从没见小满写过日记,也从没想到她会为我写日记。对于小满,我这一刻才开始迷惑,但显然已经太晚了。
  小满忘记把伞拿走了,伞尖流下的水,在地板上积成了小小的一滩。窗外,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
 





 
7
 
  关好门,我转过身。望着木立的桑子,我愧疚得无以复加。之后,我胸中陡然积聚起一团柔情,鼓着劲走到她面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应该跟她解释几句。”桑子看着我怀里的纸袋,有些责备地说。
  “对不起,”我说,“她出言不逊,伤害了你。”
  “她起码说中了两个字——‘野货’。小时候的玩伴一翻脸,总这么骂我。我妈没结过婚,生下我就自杀,是想死给那个不敢承担的男人看……”
  “别说了!”我轻轻喊道。她的话字字剜心。
  “受伤的应该是她啊……你女朋友。”她反而安慰起我来。
  “你明白我和她的关系了?”我有些吃惊。
  她点点头。
  “知道吗?两个女人……”
  她又点点头。
  “不觉得怪?”
  “爱情可以超越生命,当然也可以超越性别!”
  这句话听起来如同天音。在我看来,她的神秘加深了一层。也许世界上真有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的人?如果她就是那样的人,爱情崩溃之后,还能安然活下去吗?我很担忧。但这个问题,显然一时是找不到答案的。我逃进了书房,放好小满的日记,进厨房继续准备夜宵。
  冰箱里有烤鸡、鸡蛋和几片面包,放在微波炉里一热就得,只需再榨两杯芒果汁。准备好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
  之后,我拿出一瓶红酒,两只水晶杯,两副刀叉,还在餐桌上点了一只红烛——这是小满的习气,蜡烛也是她买的。
  我打开红酒,往杯子里倒。
  “这里有血!”桑子惊愕地托起我的右肘。
  我一看,血已渗透睡衣。
  “可能是在海边摔的。”她边说边小心地把我的袖子卷上去。
  “嗬嗬,今晚两度挂彩。”我笑了笑,“哪个伤口代价大?咬伤还是摔伤?”
  她但笑不语,用棉签蘸了万花油,轻轻抹在伤口上。
  “……留个疤也好,做个记号,让你记住我救过你。”我对她眨眨眼睛。
  “最好这牙印也留下疤,让她一辈子记住咬过你。”她说。
  我苦笑了一下,看来连伤口的痛都不可能是纯粹的。
  我们为奇遇举杯,她也一饮而尽。没想到,她的酒量竟这么大。
  “哎,真好。这样的时候,觉得活着好。”她深深地看着我。
  “如果有可能,我会让你永远留恋人世。”
  “你?”
  “我。”
  “……”
  “是不是只有男人才配跟你说这话?”
  “你的温暖胜过男人。”她轻声地说。
  “嗬嗬,对我有感觉了?”
  “而且,也不失幽默。”
  “再表扬一句,我就要长出翅膀了。”
  她没有笑,在该笑的时候,她的表情却很严肃。
  “要不要来点音乐?”我打破僵局。
  她站起身,从唱片架上找出一套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钢琴曲集》。音乐刚刚流淌出来,她就显得极为陶醉,整个人都沉陷在了乐曲之中。
  “也喜欢巴赫?”我有种路遇知音的欣喜。
  “是的……细雨中听巴赫,能使灵魂飞升。”她轻轻一笑。
  雨断断续续,窗外不时传来模糊的沙沙声。细雨和古钢琴声交错着、揉和着,听起来如同天使的大合唱。风越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清冷湿润,把雨声和琴声烘托成了两个魔幻的精灵。
  “巴赫的《小步舞曲》,几乎每个学琴的孩子都要弹。我小时候学过几年钢琴。”桑子坐下来,说着巴赫,眼睛里变得阳光明媚,似乎刚才跳海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这使我欣喜的同时,也感到了沉重的疑虑——她的思维有断裂之处。自杀可能是她的终极幻想,完全有再度发生的可能。但此时不宜追问,我有意找些平庸的话题,和她边吃边聊。
  “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工作?”我问。
  “读过三年英语专科,毕业一年多了,没有工作。”她说。
  “跟谁生活?”
  “小时候跟姨妈姨父,现在只剩下表哥……”说到这里,她嘎然停止,似乎被“表哥”二字哽了一下。一丝阴霾爬上了她的眼角,她垂下头,没有干透的长发从肩上滑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看来这个“表哥”身上大有文章。我切下一片面包,涂好炼奶,递给她,分散她的注意。
  她机械地嚼着面包,开始显得坐立不安,一会儿用手指触摸烛泪,一会儿又端起酒杯啜上一口。
  “把我刚才跳海的事忘了吧!”终于,她仰起脸,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这么句话。一双眸子像被雾打湿的玻璃球。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拉起她颤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
  看来她没有完全忘记自杀的事,精神状态还不算糟糕;同时,她没有明显排斥同性接触,这,又给了我更多的希望。
  夜深人倦,我提出送她回家,怕她表哥担心。
  “他要是担心我,就不会先离开家了!”她孩子气地说,“这一夜,就当我暂时死了吧,本来也是想死的。”
  “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我还是不放心。
  她像是没听见我这句话,站起身,自顾自朝卧室走去。
  她在我这里过夜确实不妥,但我的愉悦和感激却非常真实。问题不是一时能解决的,留到明天也许不迟。
 





 
8
 
  我找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关了灯。雨停了,夜显得宁静了许多。可我却浑身躁热,辗转难眠。卧室里的桑子撩拨着我,小满的影子纠缠着我,过量的酒精像是使我发了酵,浑身膨胀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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