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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本演绎(65)

作者:燕不学 时间:2019-07-23 08:25:41 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悬疑推理 现代架空

  “尚星琪。”
  “在。”星琪低头看脚尖。
  “两个个体的卵细胞互不融合,但可通过基因改造,使其中之一成为‘类精子细胞’, 与另一个卵细胞结合,进而发育胚胎。这种概念设想虽然已经在啮齿类动物实验中获得初步实现, 但应用于人体, 既违背伦理道德,且技术阻力很高,风险非常大, 也就是, 成功率无限趋向于零。”
  耳朵被捏得发烫,因此侦探的声音听上去不无潮流汹涌的波动。话说到最后一句,侦探拔腿就走。
  “什、什么意思啊?”星琪揉着耳朵,冲侦探的背影喊。
  “意思是两个女人不能生小孩。”
  “可是……”星琪急急忙忙追上她, “林和许老师都结婚了呀,领过证盖过章的!”
  结婚生小孩,能结婚就能生小孩,为什么侦探说不能?
  ——你是认真的?
  不用问,兔子十分不能接受现实地跳着脚,急得满脸通红。
  隔着一层脑壳,都能听到里面空缺部分哗啦哗啦的水声,侦探不无疼惜地摸摸助手头顶,“至少,目前技术条件达不到。”
  星琪不跳了,仰起泫然欲泣的一张脸,“那您想吗?”
  侦探呼吸一滞,随后 ,用力一捏助手后颈,“闭嘴!不准说话。”
  突然暴躁加暴力的侦探不知给谁打了电话,说“我在殡仪馆等你们”,随后抄近路去殡仪馆。星琪满肚子不开心地返回速9旅社,通知哈小二三姐妹两小时后出发回海城。
  Catty去和镇上一见她就喊大美妞的新粉丝告别,悠悠心心念看男朋友最后一眼,爬上了殡仪馆后面的山坡,留夏以年留守后方。
  “那个谁……”夏以年从满箱高饱和度的衣物中抬头,想了半天没想起她姐的名字,又不愿意她一声姐,吱吱呜呜问,“你知道的……那个谁,找到凶手了吗?”
  听她这么说,星琪不知为什么很来气,硬邦邦的坚果糖当暗器丢过去,“你还不知道你亲姐叫什么?”
  “从我知道我有个姐开始,她一个月改一次名,她一年回家两三次,更名通知一年十几个,我记得住吗我?”夏以年扑闪假睫毛,努力翻了个大白眼,“你看我像是姐控的小可爱吗?”
  星琪为她的理直气壮词穷了三秒,问:“你记得的有哪些?”
  “夏月、夏一分、夏一淼、夏明天、夏明年……”夏以年扳手指念了几个,“太多太多了好吧。”
  “才五个,也不多啊,你再想想。”星琪鼓励她。
  夏以年不耐烦,“你知道她是谁就行,管她叫什么。世界又不是围着她转的。”
  星琪转转记忆手环,不死心地问:“那她为什么一直改名?”
  她以为夏以年不会回答,或者直说不知道,没想到夏以年理顺了假睫毛,怪笑着说:“傻的呗。我们家那死老头每次告诉她下次就好,活完成了下个月就能回来,过后翻脸说‘啊,我说过吗我忘了’,她就拿改名提醒老头,她是不是脑残,不知道人有思维……思维盲点……”
  星琪心情忽地五味杂陈。
  她记得侦探以前身份很特殊,技术外援讳莫如深,许老师也提到她很小和社会脱节。
  下次过去了还有再下一次,下个月过去了有下一年,明天……
  明天让所长通知胡一萱,结果还是没通知。
  星琪磕牙,拽住喋喋不休的夏以年,“胡兴军的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她哥哥出事了,你们一个学校的,能不能联系下老师?”
  夏以年斩钉截铁:“不能。”
  星琪问:“问问同学呢?”
  “不要不要。”夏以年撅起嘴,“不想让那帮臭沙雕的声音污染我的手机。”
  星琪笑着给她一个毛栗子,“这么讨厌学校?”
  毕竟是和好姐妹肆无忌惮翘课的哈小二,讨厌学校讨厌老师同学在情理之中。
  夏以年搡她,“烦死了,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星琪毛骨悚然,圆润地远离了一言不合蹦出“妈”字的哈小二之夏以年。
  求人不如求己,星琪打开手机搜索海城中学,在官网上找到联系方式。然而电话打过去,对面一定要她提供身份信息和与被询问学生的关系。
  “转告贵校高中部胡一萱同学你的哥哥那个那个了,速回”,星琪说不出口。
  踟蹰片刻,听到外面车轮滚滚,她福至心灵,下楼去找司机王叔。
  王叔是善解人意的行动派,当下联系了夏以年的年级主任,他是夏二小姐的司机,核实过身份信息,对面让他等转接。
  “二小姐不大喜欢上学,现在的小孩也真是,上个学比我们那会儿打仗还激烈。”王叔说,“这年纪的小孩有自己的想法,小尚师父多担待。”
  正说着,电话转接到高中部,那边大约是详细询问了情况,王叔一一说明。
  “夏以年同学请过假,有个要好的朋友出了意外。”
  “她没事,谢谢老师关心。”
  “哦,那个朋友是胡一萱同学的哥哥,全名胡兴军,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现在和夏以年同学在胡同学老家。怀城怀安镇。”
  “老师别担心,是她哥哥出了意外,我们才知道她家里只有她和哥哥,所以就想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哦,这样……好的,谢谢老师,有消息我尽快联系您。”
  王叔转述的回复令星琪很意外。
  “胡一萱同学上周五和学校请假了,按规定,是她监护人也就是胡兴军亲自到学校签的字。当时老师问过她周日晚自习上不上,她说上的。”
  不对。
  这次的案子从头到尾都蒙着雾气。
  星琪知道侦探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一套,第一步落下,第十步怎么走想的好好的。
  为什么这次一直敷衍她不联系胡一萱?
  难道,胡一萱也……?
  星琪被突然冒出的可怕又恶毒的想法震惊了,用力拍拍脸,目光投向对面的殡仪馆。
  她搞不懂侦探这次的安排,可是她也没必要搞懂,反正明天、下周、下个月,侦探总会告知她答案,一直在她身边好了。
  她不喜欢甚至恐惧的是死亡,而不是死物本身。
  但要长期以助手身份呆在侦探身旁,再讨厌再抗拒也要学着接受。
  没人喜欢死亡,不会有人对生命的消陨无动于衷。
  可是睁开眼睛看看吧,象征着死亡的殡仪馆不远,两百米不到。
  殡仪馆后面靠山,星琪爬上山坡找到深切哀念男友Alex的悠悠,和她一块前后左右用视线绕了几圈这两层小楼,边听悠悠说Alex有多温柔、多体贴,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最后,她问悠悠:“你想去看看吗?”
  悠悠一甩头:“那里面被大卸八块解剖的是胡兴军,才不是Alex!”
  星琪脚下一个趔趄,槽多无口地顺着话头说:“对对,不是Alex,是胡兴军。”
  拉不了同伴,自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星琪决定从正门进去。
  约是民风淳朴,又或是相信不会有人来殡仪馆找晦气,哼哈二将和菩萨外加十字架保佑的大门敞开。
  建筑内部为了烘托气氛,走廊隔三五米方有一只垂挂的噼啪作响的低瓦数灯泡,人声在昏暗、幽深的深处咿呀咽哳地往外飘。
  辨别出侦探的音色,星琪蓦地定下心,加快步伐到听得清话语的转角停下。
  “……蓖麻毒素的潜伏期短1-3天,肠胃残留物分析不理想,需要回所里进一步检测。目前初步推断是口服进入体内的。”
  “我知道了。”侦探语气平平,“胡一萱呢?”
  “我们对未成年人失踪案一向很重视,搜索力度很大。但根据我们这两天在附近区域走访调查,没有足够证据表明胡一萱回过怀安镇。”
  “我不管你们怎么搜查,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别那么多借口。”
  侦探的语调仍缺乏感情起伏,但从对方忙不迭的“是是是”来听,气势或表情一定很有威慑力。
  “其实,我们也认为胡一萱是凶手。”
  也?
  听墙角的星琪不安地蹭蹭汗湿的鼻头,触手的却是冷汗,温度不知为何降低了许多。
  “怀城火车站旅馆有目击证人称,上周六晚,胡一萱和死者曾在走廊发生过激烈争吵,胡一萱斥责死者是……”他那个词说得很含糊,星琪没听懂,“死者的社会关系复杂,跟多名女性有金钱往来,不排除他从事情|色交易。争吵发生后,胡一萱将账户里的所有现金转回死者账户,备注写:我不要你的脏钱。”
  “哦。”侦探轻轻鼓掌,语气比之前上扬少许,“胡一萱因为兄长卖身有辱门第,弑兄并畏罪自杀,既找到了凶手,又避免纠纷,一石二鸟。”
  话语一字不漏传到星琪耳中,她只觉得冷风愈盛,头皮发冷发麻,抬头一看,吊顶出风口呼呼地吹着冷气。
  失神的功夫,她错过了侦探的后一句话,“如果找到胡一萱的尸体,即便有证据表明她是自杀,但她一定不是凶手。”
  星琪有点怀疑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侦探。
  听声音有往外走的迹象,她悄悄地原路离开殡仪馆。
  十多分钟后,侦探回到了旅社。
  星琪刚洗了热水澡,头顶仍压着一块冷气吹过的冷意。
  她藏不住话,见侦探三番两次望她,松开一直紧咬的牙关,直接问:“让胡兴军中毒的,是胡一萱吗?”
  “你认为是她?”
  望着侦探的眼睛,星琪说不出“没有,不是”,更说不出贴墙角偷听的行径,低下头,好半天没抬起来。
  “说说看,为什么这么想。”
  侦探递来一片绿叶糖,星琪下意识地衔住了,直到含化一半,方迟疑地开口:“胡兴军家里只有她妹妹,他回老屋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妹妹。院子和房间在老所长进去前,只有胡兴军的脚印,可能是他一个人回去的,也可能和他一起回去的人像我一样没留下脚印。”
  “还有呢?”
  “胡一萱周五跟学校请假了,和胡兴军一块儿走的。”
  “就凭这些断定胡一萱是凶手?”
  您和殡仪馆里面的人不都认为是胡一萱吗?
  星琪囫囵吞下糖汁,懊丧自己为什么要去偷听,偷听完为什么要溜走,逞强道:“可您也只是去了一次胡家的老房子,就说要回海城。”
  “我说让你们准备回去,没说我也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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