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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故新长(14)

作者:诗无茶 时间:2023-03-30 11:04:55 标签:治愈 校园 重生

  他显而易见地变得不太自在,如果不是我推着,感觉他都能往后退着走:“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怕什么。”我说,“我不是跟你一起吗?”

  最后李迟舒站在草坪边缘,攥着风筝和线轴手足无措地望着我。

  “不会放?”我问。

  他低着头抓了抓风筝尾部的彩带,没好意思抬头跟我对视:“十几年没放过了,不太会。”

  “我也不太会。”我把他手中的风筝拿过来,线轴留给他,“听说风筝要逆着风放,咱们一起试试。”

  因为沈抱山跟他一样“也不太会”,李迟舒看起来放松了点,在我高举着风筝往前跑时,他聚精会神等着我一声令下,满心满眼都扑在待放的风筝上。

  我感觉到风来了,而自己也举着这东西跑了挺久,只要李迟舒往反方向放绳,飞起来问题不大。

  “李迟舒!”我回头喊他,“跑!”

  他很听话地转折线轴往我的反方向跑出去。

  我瞅准时机放了手,风筝在半空摇摇晃晃,乘着刚来的一趟风,往更高处飘了。

  李迟舒已经跑出很远,时不时回头仰天看,见风筝彻底飞了起来,才放慢步子等我过去。

  “笑什么?”我走到他身边问。

  李迟舒脖子都快不晓得怎么放下来,高兴得眼都弯了:“原来现在真的可以放风筝。”

  “现在不可以。”我把他的线轴拿过来替他放线,正儿八经地反驳。

  李迟舒一蒙:“啊?”

  “春天才可以。”我说,“我是春天。”

  他愣了愣。

  “当然了,”我抬头看着已经远到变成小黑点的风筝,又接着说,“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是夏天,秋天,冬天。我可以是一年四季。”

  我没有看向李迟舒,因为他此刻还怔怔地看着我。如果我看回去,他又会立刻躲开。

  过了会儿,他别开脸,用自以为我听不见的方式低低地说:“其实你是沈抱山就可以。”

  我装没听见,转而问他:“想不想喝水?”

  李迟舒说:“好。”

  他接过线轴,在原地等我买水。

  我在转身那一刹那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我与李迟舒的想法如此大同小异又不谋而合。

  沈抱山愿意变成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但李迟舒只要是李迟舒就可以。

  -

  收完风筝准备回家已是晚上八九点左右,我们的摩托开到山路一半的地方就停滞不前。下午还没出现的阻断带在黑咕隆咚的夜晚冒了出来,我拿手机照着看了看,前头那一段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挖成稀泥烂淖。

  没办法,只有停车走小路回去。

  这几天天晴,乡里羊肠小道不难走,难走的是小路前那一段田埂:只一个泥道,顶天了一台十六寸的电脑那么宽,最多也就够一个人通过,左右两边都是水田,稍不注意一脚下去就踩满腿污泥。

  李迟舒抓着风筝不敢迈步:“这可怎么走啊。”

  “走嘛。”我在他身后用手机打光,“反正不管怎么走,沈抱山都在你后头。”

  我搭住他的肩:“别怕,李迟舒,往前走。”

  再不想走也得走。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李迟舒也不愿意丢下风筝,打开两只胳膊走平衡木似的小心翼翼。

  我踩得比他稳当,因此在李迟舒失足的前一刻眼疾手快伸出小臂捞住了他。这回不得不用力,整个臂弯和手掌都紧紧卡住他的腰身,我甚至能感受到虎口那层薄薄的衣料下是李迟舒的第几根肋骨。

  而他已无暇为此紧张。

  李迟舒呼吸又沉又慌,虫鸣声此起彼伏的田野间,我只能听见他的急喘。

  “怕?”我磕着他的肩膀问。

  他犹豫了几秒才说实话:“有点。我……平衡力不是很好。”

  怪不得以前死活不跟我走铁索桥。

  我一脚踩进他右边的水田,脚腕很快淹没在黏糊的湿土中,这样和李迟舒并进,也能伸手扶着他。

  李迟舒被我逮着胳膊,欲言又止:“你……鞋……”

  “蒋驰的,没事儿。”我把着他往前走,“快点回家。”

  鞋可以再买,老婆经不起摔。三千块的新款不算什么,李迟舒是无价的。

  ——这还不得对我死心塌地?

  -

  10月6日,晴

  终于要开学了,食堂明天下午的菜可以多几个了。

  明天晚上就能看见沈抱山了。

  -

  10月6日,晴

  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后沈抱山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第一次那么不想开学。

  但是今天过得很好,像在春天一样。沈抱山连告别都能做到让人开心。

  和他一起放了风筝,回来的路被封了,他下田陪我走的,现在在楼下刷鞋子。

  我说我给他刷,他让我上楼待着。

  放完风筝还吃到了甜筒,沈抱山买的。

  甜筒下面的脆脆的卷很好吃,沈抱山把他的也给了我。

  沈抱山很好,我喜欢春天。

 

第12章

  我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刷干净鞋。夜风把我洗完澡的一头湿发吹得十分清爽,只有发尾还剩有一点水气。房间里李迟舒早已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作业与文具,为第二天的离开做准备。我上楼时他正背对房门吹头发,灰色的纯棉睡衣洇上几滴水珠,贴在他的背部。

  吹风机的呼啦声盖过了我的脚步,以至于他拔下插头转身后才猛然发现我已坐到他腿边的床沿,正安安静静看着他。

  李迟舒似乎跟人交流都要提前打好腹稿,所以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交接场景总显得手足无措。

  他举着吹风机朝我这边要递不递:“你……吹吗?”

  我摇头,接过吹风机倾身放到床头柜,顺势挪了挪位置,让他站在我两腿之间,就像那晚能轻而易举抱住他的姿态。

  我仰头问他:“腰上有没有青?”

  “青?”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又抬手隔着衣服四处摸摸,像找不到我说的哪块地方,“没有吧。”

  肯定是有的。

  田埂上他险些跌落时我搂住他的力道有多大我自己清楚,不出所料他的左肋肯定是被我当时的手指按出淤青了。

  我指着他左边上腰:“卷起来我看看。”

  李迟舒的手安安分分垂在两边,听见我说这话时指尖一蜷:“不用了吧。”

  我说:“那我自己卷咯?”

  李迟舒磨磨蹭蹭地低头卷起衣角。

  果不其然,卷到肋骨那儿,他自己也瞧见,就不动了。

  他怔怔的:“这是什么时——”

  没等他说话,我凑到那处淤青前,伸手摸了摸。约莫是才从下头吹了凉风上来,指腹寒沁沁的,挨上去时李迟舒不易察觉地轻哼了一声。

  他下意识想往后躲,我先一步抬手搂住他后背,问他:“痛不痛?”

  李迟舒赶紧说:“其实还——”

  那个“好”字还没说出口,我就把嘴唇贴了上去。

  李迟舒颤颤吸了口气,彻底僵在原地。

  一秒过后,他的手指放开卷起的衣角,无所适从地挨在我的眉骨上,欲推不推:“沈……沈抱山……”

  我的鼻梁被他放下的衣角盖住,在一层半遮半掩的衣料下,我微微张嘴,吮住那块淤青,李迟舒竟像快站不稳了,想往后躲,又被我贴住他后背的掌心往前按。

  我闭上眼,像接吻那样含住他的伤处,双唇几度张合,最后又用鼻尖和额头蹭了蹭他肋下的皮肤。

  李迟舒的呼吸变得和我一样失控,我的嘴唇顺着他的淤青往上游走,最后在胸口下方停住,直接揽过他的腰把人摔倒床上。李迟舒惊慌失措,刚要在我怀里挣扎,就被我紧紧抱住。

  我轻轻按住他的发顶,将下巴垫在自己手背,好像能听见李迟舒抵在我胸膛处时快如擂鼓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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