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明日还要回仙游宫呢,今天是去不成了。”
春风托着一片柳叶,轻轻地坠在了江玉珣的面颊之上,随之生出淡淡的痒意。
江玉珣忽觉得周围气氛有些古怪。
……怎么没人说话了?
下一刻,江玉珣便用手肘撑着身子,腾一下自草地上坐了起来。
柳叶随之飘落,坠到了不远处的湖中。
江玉珣身上还沾着些碎草,但他顾不得拍打衣袖,只是下意识向前看去。
舟桨破开水面,掀起一阵粼粼波光。
波光照亮了来人的眉眼,与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笑着向江玉珣点了点头。
春水荡漾,顷刻间便驱走了烟灰色眼瞳中的寒意。
我就知道!
刚才那不是错觉。
应长川怎么出宫了?!
江玉珣不自主地揉了揉眼睛:“……陛,陛下?”
说着便要行礼。
天子身着玄色便衣,手中还拿着一把合起的油纸伞。
他神情慵懒闲适,似乎也是来游春的……
看清来人是谁后,庄有梨面色一白,如耗子见了猫似的猛地起身朝应长川行了一礼,手指还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陛,陛,陛……”
应长川缓缓看向江玉珣:“不必多礼。”
一旁的庄有梨随即闭了嘴。
“爱卿可是想去泛舟。”
“回陛下,正是。”江玉珣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抬眸瞄了应长川一眼。
他不会也去吧?
不不,应长川这种工作狂,哪有泛舟湖上的闲情逸致?
就在江玉珣费尽心思揣度圣意之时,一只小舟已从远处悄悄地荡了过来。
划舟的人将其停在岸边,末了起身上岸向应长川行礼:“陛下,舟已备好。”
……应长川这是来真的啊?!
江玉珣瞬间傻了眼。
-
应长川似乎是真的想与民同乐。
他并没有乘画舫,而是坐在方才玄印监划来的小船上,与江玉珣一道向湖心而去。
船上除了他们二人外,只剩一名须发灰白的船夫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桨。
身着便衣的玄印监则轻划小舟,远远地跟在一旁。
江玉珣上了船便与应长川聊公事,从宁平仓讲到怡河,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停。
然而等聊完这些后,船上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燕衔湖上满是游船,唯独江玉珣与应长川所在的角落静得有些过分。
湖心的小岛越来越近。
此刻江玉珣的耳边除了船桨破水的声音外,只剩下自远处传来的游人的嬉笑。
一时间,他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几拍。
就在江玉珣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打破这片寂静时。
不远处一艘画舫上忽然有人高谈阔论道:“……狡兔死走狗烹,古今权臣风光一时者多得去了,可是又有谁能风光一世?”
“此言有理!”
“煊赫一时难得长久啊……”
说着,画舫上众人便一齐笑了起来。
画舫上人虽未指名道姓,但江玉珣还是在瞬间反应过来——他们说的绝对是自己!
他下意识观察起了应长川的表情。
天子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落在了那艘画舫上,顿了几息后端起茶盏轻抿道:“爱卿以为他们所说可有道理?”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惯有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将那番话放在心上。
江玉珣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应长川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像能做出鸟尽弓藏之事的人。
这话放在过去,江玉珣或许会小小地紧张一下。
但现在他可是有免死金牌之人!
想到这里,江玉珣不由真心道:“没什么道理,臣以为他们这是在搬弄是非。”
同时忍不住问:“陛下觉得呢?”
应长川跟着笑了起来,心情看上去有几分愉悦:“爱卿所言极是。”
我就知道!
船上稍有些沉默的气氛在这一瞬被打破。
江玉珣开始与应长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同时默默地于心中吐槽着那艘画舫上的人不懂装懂。
天色渐渐变暗,船夫的摇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大部分小舟都已靠岸,除了玄印监外,湖上只剩那艘画舫内不时传来欢笑。
燕衔湖上起了阵薄烟。
湖心岛上的楼阁越来越近。
江玉珣自穿越以来,还不曾游山玩水过。
看到不远处的景象,他的心情忽然多了几分雀跃。
然而就在这时,江玉珣的鼻尖忽然生出一丝凉意。
“……下雨了?”江玉珣犹豫了一下将手伸出船舱,
雨滴在湖面上开出了花,带着暖意直往人身上扑。
远处画舫上的人不满地吵了几句,终于退回了船舱内。
这一下,燕衔湖上彻底静了下来。
伴随着“哗”一声细响,小舟轻轻地靠在了岸上。
船夫转身向应长川行了一礼,便退入了舱内。
“怎么了,爱卿?”说话间应长川已经起身准备上岸。
江玉珣只得如实说:“臣在想万一淋湿该怎么办?”
春雨虽绵,但过分细密。
想来不过一盏茶时间便会将人浇湿。
应长川轻轻摇头:“不会淋到。”
“为什——”江玉珣正要问他为何如此确信,转身便看到应长川的手中拿着一把伞。
是哦,他来的时候手上便带了伞!
“走吧,”说话间应长川已经缓缓撑开了手中的纸伞,并转身随口道,“燕衔湖春季多雨,孤备了伞。”
天子已经发话,来不及多想江玉珣下意识便站了起来。
燕衔湖上的游船颇窄,起身的那一刻江玉珣的肩膀毫无预兆地自天子手臂上蹭了过去。
一点奇怪的酥麻之意瞬间自此处散开,转瞬便传到了指尖。
春雨轻轻敲打在伞上。
耳边随之传来一点细响。
不等江玉珣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皇帝的伞下,他的心中首先生出了几分疑惑……
不对啊!
既然早知道燕衔湖春季多雨,那应长川……怎么只备了一把伞?
作者有话要说:
当晚·庄岳:阿珣呢?那么大一个阿珣怎么不见了?
*来自网络
第62章
水波撞得小舟轻晃,江玉珣趁着上岸这一瞬悄悄看了应长川一眼。
天子神情自然中带着几分慵懒之意,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于还在注意到江玉珣的视线后,极为坦荡地垂眸看了他一眼。
……难不成是我多想了?
江玉珣立刻转身收回目光。
也是!且不说应长川如今已是大周的天子,单单是“靖侯之子”的出身,便秒杀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说他是“天潢贵胄”真是半点也不夸张。
应长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记得给别人带伞?
江玉珣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
“燕衔湖”取“春燕衔新泥”之意,四季间以春景为最盛。
湖心岛上满是碧意,开了一季的梨花到了将坠的季节。
傍晚时分,春雨自天际飘落。
裹起漫天残蕊如雪荡漾,最终坠入残径。
看得江玉珣忘记行走,并缓缓停在了原地。
“岛上的梨花为前朝所栽,如今树龄已有三百余岁。”应长川随江玉珣一道看向落花。
江玉珣喃喃道:“……怪不得这树如此之高。”
说着他便仰头向梨花树上看去。
……可还不等江玉珣看到树冠,他的视线先被伞面所阻。
前一秒还沉浸在美景中的江玉珣瞬间清醒了过来。
卧槽!
差点忘记了,应长川在给我打伞!
上一篇:明君的第一佞臣 下
下一篇:战死后成了帝国元帅的老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