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牌经纪人(162)

　　许星乔坐在部长的旁边，和大家碰杯，觉得部长这段话虽然白不白言不言的，可是很形象的描绘了这次公关危机。

　　聚餐之后，许星乔走出酒店的旋转玻璃，站在巨大罗马柱顶起的波浪廊顶下，看着前面宽阔的音乐喷泉，喷泉水柱伴随着音乐悠缓起落。长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吹拂过来，许星乔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5:56。他放下手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挑向天际，一轮巨大的红日跃出天空，金光洒向了人间。

　　5:57，卓少殃赤着雪白的足坐靠在木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皎洁的睡颜安静而美好。身上盖着的是黄鹏天给他拿的演唱会上那件牛奶白的风衣。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洒落在他身上，睫毛都渡了光，粉的白的大红的蔷薇藤花带着露珠缠绕绽放在他周边，连青草都依偎在他足边，盈盈的露珠没有他的指甲光润好看。

　　5:31，唐照离开了蒋池今的公寓有一会儿了，森冷的晨风让他骨髓和血液好像都冻住了。

　　他知道完了。

　　什么都完了。

　　蒋池今完了。

　　他的职业生涯也将在今天彻底断送。

　　他艰难的走在林荫道上，走一步磨蹭好几下，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蒋池今的私人郊外别墅，别墅还笼在云雾里，雾气茫茫，昏冷无比。

　　太阳这个时候已经出来了，可是还没从山头爬上来。这里的别墅，虽然视野很好，但是因为地理因素，太阳总要比同座城的人晚看到。

　　唐照不知道蒋池今还愿不愿意出来看一眼太阳，可是他心中忍不住想：蒋池今的人生里大概从未拥有过太阳。

　　因为蒋池今在送他走之前，对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喝这种啤酒吗？”

　　唐照摇摇头。

　　蒋池今轻松的笑着对他说：“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它占有过，所以我放不下。越痛苦越放不下。唐照，对不起。也谢谢你。我这么脏你还愿意陪我这么久。”

　　唐照摇摇头。

　　蒋池今笑着说：“再见啦。”

　　唐照：“再见。”

　　谁都知道没有再见了。

　　4:53，蒋池今目送唐照离开之后，他关上了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水蓝色的帘纱外有微微的天亮的迹象，蒋池今在门厅里站了一会儿，走向了阳台的轨道门。他拉开帘子，靠在轨道门门框上，看向天边。群山起伏，没那么黑了，可还不到天亮的时候。

　　蒋池今无声的笑了笑。

　　他以为他会赢的

　　可是他输得彻底

　　他猜他要是输了

　　一定会歇斯底里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很轻松。哪怕接下来会是各种解约、赔偿、起诉……他还是很轻松。蒋池今看了好一会儿，太阳依旧没有出来，他走回房间的黑暗里，任由黑暗如潮水一样将他包裹。

　　蒋池今笑着呢喃说：“太阳总是要很晚才出来。”

　　那无数个仓库里的夜晚，总也盼啊盼啊盼不到黎明。

　　现在……

　　他不盼了。

　　接下来的白天，太阳出来了，蒋池今却没有时间去看一眼。而微博他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发酵的是什么。一连半个月，律师一点一点的清理他所有的财产，蒋池今到最后，只剩下一辆便宜的山地车没被收走了。

　　一切都被清点完之后，这天蒋池今穿着棉白的T恤，简单的水洗蓝牛仔裤，一双款式简单的帆布鞋。他戴着口罩和墨镜还有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他把山地车推到附近的公共厕所里，用纸巾沾水擦了擦灰尘之后就推出来，他骑着车子悠悠晃晃的穿过大街小巷，还经过了启微娱乐的办公大楼。他在经过启微娱乐办公大楼的时候双手离把，自由的拥抱着风，风包裹着他的身体鼓起他的衣服，让路过的人都不由得侧目这个欢快的男生。

　　蒋池今双手再次握住车把的时候，都已经骑过启微娱乐有些远了，他却回望了来路一眼。

　　一开始，也是这个季节。他差不多的打扮，骑同一辆车子，紧张的捏着一张经纪人名片，来到启微大楼下。被助理带到经纪人办公室，走进去的一瞬间，他就被沙发上的人美到窒息一瞬。

　　卓少殃坐在沙发上，从窗户透进来的天光笼罩着他，显得那样干净又美好。他冲蒋池今微微害羞的一笑，跟他打招呼：“你好呀。”

　　倘若一切没有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像卓少殃那样干净柔软漂亮又善良的人，他们……该是多好的朋友？

　　蒋池今骑了很久，来到了荒僻很久很久的孤儿院。这里已经全部搬迁了，作为废弃地，除了野猫野狗，什么都没有。垃圾袋都被风化的一碰就碎，压塑板上的“孤”、“院”这些字都已经褪色，还有一些字都不见了。

　　蒋池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了，自从转到另外的孤儿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可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的灵魂早就困在了这里，从来没有走出去过。

　　他从破烂的木栏进去，和梦魇里一模一样。

　　他走到后院，仓库还和记忆的位置一模一样，他踹开那本就废弃的门，里面灰尘满布的桌子还在那里。曾经他被迫趴上去的时候，桌边梗着他的肚子，他的脚根本碰不到地。肚子被梗的难受的他想吐。可是现在再看这张桌子，也没多高嘛，可是怎么就一直觉得脚触不到的地面，中间是万丈深渊呢？

　　蒋池今笑着，他在光尘里笑着，笑的眼神又高兴又悲凉，可是他没有泪水。

　　他走出了这个仓库，然后来到那个被水泥井盖盖住的水井边。以前这个水井是打开的，水泥井盖应该是后面做的、盖的。蒋池今好奇的站了一会儿，不知道井里还有没有水？

　　那个时候这个水井露出地面的部分也很高，他坐在水井边就能挡住全部的身影。而他抬头就能看到月亮，月亮高挂在天空上，晃晃的照着他。仿佛疼也不那么剧烈了。

　　蒋池今拿出手机来，滑弄了几下。把微博小号改成了“蒋池今真的造孽啊”，然后在卓少殃的最新动态“A家高奢代言”下留了一条评论：对不起，卓少殃。

　　而这条评论，卓少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看见。

　　不过，也不重要了。他把这部没怎么用过的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推开了水井盖，像走路一样，毫不在乎的轻松的跨了进去。

　　灵魂早就被痛苦淹没的人

　　活着也只会更加痛苦罢了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应该了断

　　今天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噗通一声

　　万物死寂

　　……

　　二十多分钟后满身淤泥湿哒哒的蒋池今从井里艰难爬了上来：太臭了，实在憋不住。还没什么水，全是淤泥。

　　蒋池今喘了喘气，喘匀了，骂骂咧咧的连山地车都不要了，赤着脚（鞋子陷泥里了）啪嗒啪嗒的走了。果然这个地方就是晦气！小时候就觉得晦气！现在死都死不成功，更晦气！

　　一个小时后，蒋池今偷进别人的农家院子，拧开了人家浇花的水龙头。他也不在人家院子里冲淤泥，站在外面水沟边冲着身上的淤泥。

　　一条雪白的脾气却臭的要死的四五斤重圆滚滚胖乎乎的狗子冲他狂吠，凑上来被蒋池今一脚抵翻了，翻过身站起来又再接再厉。

　　蒋池今正冲着身上的泥，一辆保时捷停了下来，蒋池今看过去，一个西装革履全身透着精英范眼神难掩睿智聪慧的男人从车座上下来。

　　狗子嗷呜一声，带着蒋池今溅的满身泥浆扑向男人的裤脚。

　　男人一下狼狈起来，躲都没躲开。“棉花、棉花，别蹭、别蹭！”然后他看着自己泥浆浆的裤腿不躲了，唉……他看向蒋池今，蒋池今连忙转过脸去。他的口罩早就掉了，他这个样子也不往城里去，只往郊外走，郊外没什么人也没人认出他来。可这个男人，保不准就……

　　“蒋先生？”男人一开口，蒋池今就垂了脑袋，心里哀嚎：糟了。

　　蒋池今抿抿嘴唇，还是开口了，“不好意思，借一下你家的水管。”

　　男人看着蒋池今这么狼狈，也没有什么惊讶，现在蒋池今在娱乐圈人人喊打，比卓少殃当年的处境还要艰难的多。只是，蒋池今是掉进水田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