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龙傲天的修罗场（穿书）(57)

　　而现在自己就是越修之，突然出现在这里，要是被裴明的人发现了，他不是要凉凉了？
　　想到这，越修之有些腿软。
　　但如今他再腿软也没用，也许他该庆幸自己出现的地方是元隐宗，这里应该是对他来说，相对最安全的地方了，
　　“师叔，冒昧问一句，您是怎么活过来的？”傅云旭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如果您不想说的话不说也罢，云旭就是想问问您现在身体可还好？观您的样子，好像对元隐宗全然不了解，莫非是这六百多年来都在隐世？”
　　越修之叹口气道：“并非隐世，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复活，只是突然便出现在了这里。你说六百多年……就是说离我上次死去，已经过了六百多年，但这六百多年来，我却毫无记忆。”
　　他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到了别的世界又过了来，这与信任无关，而是这个世界的人本就以为灵界和魔界就是所有的世界，他也不没必要去贸然颠覆别人三观。
　　傅云旭点点头，也不去追究真伪。左右死而复生这件事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不管是越修之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复活了，还是说被人救活了，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看着越修之的侧脸，突然叹了一口气。
　　师叔这个时候复活，也不知是喜是忧。最近神明尊上经常来元隐宗看望师叔的陵墓，一坐就是一整天……
　　看起来好像对师叔突然释怀了，好像变得对师叔十分在意……但神明的心思他们不敢去猜，也猜不透。曾经将师叔折磨得不成人形，又覆灭了九华霄，这样的仇恨，说释怀就释怀了？
　　但是傅云旭又想，也总归比在这之前复活要来得好，不然以之前尊上对师叔的仇恨，师叔怕是性命难保。
　　虽然在宗门内有护山大阵，两人并不能缩地成寸，但是他们的速度也是极快的，聊了几句，陆凡一的住所就到了。
　　看起来并不如何特别、甚至有些简陋的木屋。
　　“帮我建立了元隐宗后，陆师叔就并不怎么插手俗物了，就和林师叔一起住这儿。”傅云旭说道。
　　越修之闻言，神色有些异样，林师叔……？
　　“……林月也在这儿？”越修之迟疑地问道。
　　陆凡一这家伙难不成真跟林月好上了？
　　傅云旭一时失语，随后叹口气道：“是林洵师叔……林月师叔并不在这儿，她寿数将近，早已避世隐居了。”
　　“……”越修之叹口气，责怪自己在这时候还不着调。
　　他从自己那个人人皆大欢喜的世界突然来到这里，还没什么真实感，却忘了这个世界……并不如何美好。
　　裴明当时处在超脱境巅峰，在当时已经是无敌之境了，所以他开始着手报复自己。
　　他封锁了九华霄半年，逼自己现身。在自己被关入暗室后，为了保全九华霄，傅渊他们带头表示他们愿以性命平息裴明的怒火，希望裴明能够放过九华霄。
　　不幸中的万幸，裴明并没有杀了他们，而是封了他们的灵脉，并宣布从此灵界再无九华霄。
　　九华霄就此解散，之后反而成为了魔窟——这是裴明以魔尊的身份安排的。
　　封锁灵脉和废除灵脉最大的区别便是，废了灵脉，人也就快死了，封锁灵脉的话，虽然以后再也无法使出一分一毫的灵力，但寿命却无碍。归一境强者，还是能活上千年。
　　而林洵和陆凡一之所以逃过一劫，应该是因为他们曾经对幼年的裴明伸过援手。
　　越修之依稀记得，在裴明无法修炼的事情暴露，但还没被发现身负魔脉的那段时间，裴明被自己无视，被杂役欺负，有一次被路过的陆凡一见到了，可怜这孩子，向越修之劝了几句。
　　但越修之因为任务所迫，当然不能“听劝”。只是没想到，虽然无济于事，但还是被裴明记在了心上。
　　只有林洵那个老好人，虽然越修之并没有见过他帮助裴明的场景，但是他会私下帮助裴明，越修之并不奇怪。
　　也因此，陆凡一跪了七天七夜，裴明便将自己的尸首给了他。
　　林洵得知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时，指着裴明的鼻子骂，裴明也并没有动怒。
　　只是不知道傅渊他们如何了，林月寿数将近，那其他人呢？
　　他正要开口问，却听到木屋中有声音传出：“云旭，来了便快进来吧。”
　　陆凡一的声音和越修之记忆中大不相同了，不再是从前的不着调，反而有些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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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纠结
　　越修之和傅云旭相视一眼，便走进了木屋。
　　他看到了陆凡一在窗前下棋。
　　陆凡一真的苍老了许多, 对越修之来说, 六百多年也不过是他在小明的世界中十三年的光阴, 在这十三年来, 陆凡一也都是青年模样。
　　但是现在的他，却是年过半百的中年模样，虽眉眼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但满头乌发却是白了一半。
　　他在下棋，对面却没有人，而是自己与自己对弈。
　　听到门口有动静，陆凡一抬头, 正打算对傅云旭说几句, 表情却定格在了看清来人的模样后。
　　陆凡一定定地看着越修之, 他眼睛都不敢眨, 生怕这是一场梦, 或是一个幻境。
　　良久, 他才眼眶泛红, 嗓音迟疑地开口：“……修之？”
　　“是我。”越修之轻笑, “我就是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你都这么老了。”
　　明明是调侃的话语，他却说得心头泛酸。
　　陆凡一抹了抹眼睛, 试图抹去眼里的水汽，也笑道：“你也够没良心的，还嫌我老了。”
　　“快过来, 陪我下盘棋。”他说着，随后把棋盘摆回了原样，招呼着越修之过来下棋。
　　越修之到他对面坐下，执棋与他对弈。
　　“老林呢？云旭说他跟你都住在这儿。”越修之问道。
　　“就在隔壁的炼丹房。他那老家伙，每天就呆在他那丹炉药材旁边，早晚呆傻。”陆凡一摆了摆手，笑道。
　　笑着笑着，眼里又有了些泪光：“自从你这家伙不在，我下棋都找不着个人，这次可要拉着你下个痛快。”
　　越修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又落下一子。
　　——这不是本体世界的其他平行时空。
　　——这就是自己经历过的世界。
　　——这就是自己的挚友。
　　越修之不再疑惑，心头却是一阵阵被攥紧般的难受。
　　他想起自己两辈子，呆在琉琊峰上，总有一个不着调的陆凡一，嬉皮笑脸地跑过来跟他下棋，也喜欢与他过招，偶尔还会耍耍无赖，打个秋风。
　　这些明明在他记忆中都并不久远，可一转眼，那个嬉皮笑脸的陆凡一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说到林洵，陆凡一在感伤后，一拍脑门，对隔壁喊道：“老林老林，别缠着你那丹炉了，快看谁来了！”
　　隔壁慢悠悠地传来一个声音：“大惊小怪，还能是那位又来一趟？”
　　他说的“那位”，指的是裴明，因为裴明这段时间经常来九华霄。但是林洵却是知道来的肯定不是裴明，不然陆凡一不会是这个态度。
　　林洵边说，边朝这边走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堆药材，在看到陆凡一对面的人后，却是惊得将手中药材掉落了一地。
　　越修之站起来与林洵对视，唤道：“老林。”
　　林洵看起来比陆凡一苍老得还厉害，陆凡一最多就是看起来岁数大了不少，头发白了一半，林洵却是看起来邋里邋遢地，胡子遮了半张脸脸，满头花白的头发也不搭理，身上的衣着更是十分陈旧，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
　　林洵愣愣地看着越修之，好久才笑道：“我们都老了，你小子倒还这么好看。”
　　陆凡一和林洵没有追问越修之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只是跟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琐事。
　　傅云旭好像被这三人遗忘了，但是他却并不在意。
　　他只是看着这三人之间笑中带泪的谈话，也轻轻地笑了。
　　他没有出声，害怕打扰他们的相聚，只是从眼角流露出丝丝喜悦。
　　陆凡一说好要让越修之陪他下个痛快，那盘棋他们却只下了一半。
　　和他下棋的人已经回来了，棋本身却不再重要了。
　　…………
　　他们聊得畅快，时间在无声中流过了。
　　等到日头西巡，西方远山的隙缝间透出一抹霞光，却有一弟子匆匆赶来，还没走到门口便急匆匆地喊道：“宗主，神使大人来报，神明尊上请越……越大人入神殿！”
　　屋内笑声顿歇，气氛一时间冷如寒冰。
　　这件事要回溯到执念刚刚与天道达成妥协时。
　　天道将越修之带到了元隐宗，裴明本想马上去接他，他前脚都跨出了神殿，后脚却有些犹豫。
　　他神色晦暗不定，最终又走回了神殿。
　　他的本体可与“君华琛”全然不同，他不是救过越修之两次的“君华琛”，而是将越修之折磨致死的人！
　　他这样贸然地找越修之，只怕是越修之就算是死也不想到神殿里来。
　　神明回到了神座之上，目光沉沉，就一如千百年来他高坐于神殿，执掌生死轮回，因果循环。
　　神使们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蔑视了神威，内心的崇敬如同萤火仰望日月。
　　殊不知那看似威严难测的神明，内心都纠结成了一团。
　　他一边害怕越修之憎恨自己，厌恶自己，一边又给自己打气——
　　那个蠢货病得那么严重，根本拖不得，早晚都要去找他！
　　先把他的病治好了要紧……
　　这些心结总要慢慢结开，自己这样躲避也没什么用……
　　裴明就像情窦初开的黄花大闺女，揣测自己心上人的心意半天，除了将自己内心弄成一团乱麻外便别无用处。
　　最终只能把心一横，猛地站起来，心道：不管了，先把那家伙的病治好了再说！
　　他再一次大步流星地朝神殿外走去，这一次他跨出了殿门，却在神界的界门前止了步。
　　他转头，对跟在自己旁边的一名神使冷声道：“你去元隐宗请一人回神殿。”
　　自己突然去找越修之，怕是会吓坏那个蠢货……
　　那名神使惊了，尊上居然对他说，“请一人回神殿”。
　　谁担得起神明一声“请”字？！
　　他低头恭敬道：“尊上，请问是哪位大人？”
　　裴明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又打起了架。
　　越修之算他的什么？
　　挚友？师长？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