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菲尔庄园(16)

　　“哈维先生比你更适合我。”

　　萨里从纠缠在一起的三人中迅速穿了过去，那位大腹便便的绅士不大高兴的瞪了萨里一眼——那也许是哈维先生，他满脸都是轻蔑的得意。

　　听了一耳朵的萨里脑子里嗡嗡的响了起来。

　　该死的，女伴？

　　从昨天到现在，他似乎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至于安妮，她大概更想和查理在一起。

　　或许安斯菲尔公爵的晚宴能允许单身男士独自一人呢。

　　萨里苦中作乐的想到，然后迅速的套上了衣服。

　　白衬衣黑外套，相当标准的舞会礼服。

　　萨里有些不适应的扯了扯浪花般皱褶的领子，落地镜里的他就像一位小王子。

　　可惜也许没有灰姑娘会陪他跳舞。

　　萨里迅速走下了楼，周围看到萨里的小姐们脸上都露出了赞叹的表情。

　　“或许那是一位小子爵。”

　　相熟的姑娘们丢开男伴的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用渗有铅粉的白面装饰自己的脸，又在苍白的脸上画上细长上挑的眉毛，以及殷红的唇。

　　“或许是一位伯爵的后代呢。”

　　另一位姑娘刷着腮红，笑嘻嘻的打趣到。

　　“要是我的男伴是他就好了。”

　　那姑娘也不顾男伴就在身边，大声的宣布到，而另一位姑娘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男伴相视一眼，如同斗败的雄孔雀般垂头丧气。

　　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修罗场的萨里步履匆匆，登上了一辆马车。

　　在这个时间点，即使不询问乘客意见，马车夫都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他吆喝了一声，马车精巧的穿过横七竖八的同行，轻快平稳的行驶在了路上。

　　宴会的大厅灯火辉煌，成千上万只油灯、蜡烛在不断燃烧，有腿脚生风的仆人来回注意，这些火源将大厅照得如同白天一样。

　　燃烧松脂带着香料的味道，渗在其他各式的味道中，轻微而又难以分辨。

　　放有各种美食的长桌被整齐的放在食品区，供客人取用。

　　巨大的香槟塔近在眼前，价值不菲的酒水由仆人端着，穿梭在人群中，为任何一个有需要的客人提供服务。

　　此时宴会还未开始，安斯菲尔公爵还没有现身，绅士小姐们，来自社会各阶层的男人女人们，此时毫无顾忌的在一起谈笑，谁也不知道面前的是一位多金高贵的贵族还是一名低贱肮脏的下等人。

　　他们都裹着精致的包装，也许只能从仪态谈吐上辨认一二。

　　这是萨里第一次看到这样盛大的场景。

　　他懵懂痴迷的看着来往的客人，看着他们低声交头，大声谈吐，狂放的喝着美酒或是小口品着美食。

　　马文男爵也举办过宴会，不过来的也都是一些爵位较低的贵族老爷，或是一些法官资本家。

　　他们往往只有一条长餐桌，上面放着些比以往精致一些的食品和酒，然后一群人吃饱喝足坐在被壁炉烤得暖烘烘的小厅里互相吹牛。

　　舞会就更别提了，马文夫人的交际圈也仅限于那几个低等贵族和落魄贵族的夫人女儿。

　　相比之下，安斯菲尔公爵是多么的富有且慷慨！

　　“你一个人？”

　　萨里回神，扭头一看，是商人阿诺德。

　　“不要紧张，这一次和你一样的可怜单身汉有很多。”较东方的面孔配上精致的贵族礼服，显得别有异域风情，优雅而危险，“比如我。”

　　他来了个玩笑，萨里应和着笑了笑，总觉得今天的阿诺德，眼神里似乎有被隐藏的狂热。

　　那是和梦中萨拉一样的眼神。

　　萨里不敢想，只是潜意识的不想靠近这个人。

　　“我认为单身也挺好的，先生。”

　　萨里左顾右盼，企图在人群中找到某个熟悉的身影，能把他从这致命的尴尬中拯救出来。

　　可惜安妮此时并不在场，萨里柔弱无助的悄悄看向四周。

　　“抱歉先生，我要带走我的舞伴了。”

　　萨里突然被扯得一个后退，背部像是挤压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怔怔的回头看去，是一为及其亮眼的女士。

　　“凯瑟琳？”

　　萨里惊讶的说到，这位红裙女士现在的装束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一位高贵的女王，谁能想起她的真正身份呢？

　　“好了，向这位先生说再见吧。”

　　凯瑟琳命令道，然后挑眉看着阿诺德：“先生，您应该不介意一位女士要回她的舞伴吧。”

　　“当然不介意。”

　　阿诺德绅士的说到，然后古怪的看了萨里一眼：“请好好享受庄园为您准备的一切。”

　　他礼貌的说到，像是一位在祝福任何一位晚宴的客人，也像是仅仅为萨里一人。

　　“好的，先生。”萨里软软的说到，“愿您今天也玩的开心。”

　　“再见。”

　　在萨里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就被急不可耐的凯瑟琳给拉走了。

　　“再……见。”

　　阿诺德古怪的轻声说到，眼里的狂热毫无顾忌的施放了出来，甚至吓到了一位想要与他搭讪的小姐。

　　他转过头，如同一位在朝拜路上的信徒，满心欢喜的去赴神明的宴席。

　　过了今晚，他将被赐予永恒的生命。

　　……

　　“他想泡你。”

　　当已经看不见阿诺德后，凯瑟琳点上一支女士烟，第一句话就把萨里震了个倒仰。

　　“凯……凯瑟琳……”

　　萨里手足无措的说：“我们都是男人。”

　　“那又怎样。”凯瑟琳吐出一团烟雾，以一种不符合形象的粗鲁方式说到，“贵族里荤素不忌的还少？”

　　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到：“你还是太年轻。”

　　“他们比我们会玩多了。”她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前倾向萨里的脸，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相不相信，如果安斯菲尔公爵有这个需要，想爬上他床的男士至少有这么多。”

　　她比划了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成功把萨里催成了一只红番茄。

第20章

　　“也……没有吧……”

　　萨里虚起眼，结结巴巴的说到。

　　“你不相信？”

　　凯瑟琳挑高了她细长好看的眉形：“还是说……”

　　“有情况？”

　　这下子萨里彻底呐呐不言了。

　　当凯瑟琳还想打趣几句，萨里却自顾自的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真美，凯瑟琳小姐。”凯瑟琳听着无害的小动物这么说到，“那位英俊的园丁呢？”

　　小动物被逼的竖起了背毛呲起了牙，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危险或是冒犯，只让人恶趣味的想再逗上几嘴。

　　“他今天回家。”

　　凯瑟琳又抽了一口烟，无所谓的说到：“今天庄园里除了必要的仆人，其他人都被仁慈的公爵阁下给了假期。”

　　“好了，我们继续说回……”

　　“萨里！”

　　还没等凯瑟琳逗弄两下小动物，就被安妮的声音打断了。

　　她今天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头发盘的整整齐齐，乍一看，像极了天真可爱的贵族小姐。

　　而一整天没看见的查理正笑着站在她的旁边，在礼服的修饰下，农夫都能像绅士，何况他呢。

　　“萨里，你怎么跑到这么偏的位置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安妮挽着查理的手小步靠近，她像是还没习惯高跟鞋，走得有点慢，也有点变扭，“这是你的舞伴吗？”

　　她好奇的看着凯瑟琳：“您好小姐。”

　　“你好，小淑女。”

　　凯瑟琳优雅的掐灭手中燃得很短的烟，她的一举一动都别有风情，把查理都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