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凑近了些问道:“头还是很晕吗,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贺沉勉强提了提嘴角,往后走了两步,“你劈吧。”
向嘉筠回头多看了一眼贺老师的脸色,幸好没有太苍白,他稍微放下心来,转身熟练地将八楼消防门上的锁链劈开。
这次是他将门推开的。
八楼依旧被搬空了。
举步走进走廊深处,雨天的阴暗光线透过零星玻璃窗照进来,甚至照不清楚走廊两边的展示牌。
他和贺沉打开了八楼所有的房间门,没有丧尸,没有文件,也没有贺沉父亲的踪影。
贺沉站在走廊中央,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那种阴郁感突然变成了不解。
“这里也没有,那会在哪儿呢。”他喃喃道。
向嘉筠看着走廊尽头一个房间,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个房间不仅没留下资料,甚至连桌椅板凳也没有。只有两盆室内绿植,尚且生机盎然地立在房间角落,其中一盆倒在了地面,泥土洒了出来。
他走了进去,低头看向泥土痕迹。这些土并不只是位于盆栽旁边,还被一路带到了一堵墙边,在地面连成了一条线。
向嘉筠跟着这条线走到了墙边,抬头看去。洁白的墙上有几条再细微不过的裂缝,垂直于地面,从最下方一路延伸至天花板,每条裂缝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这些距离的长度就像……
他一时想不出来,用斧头轻轻锤了锤墙面。
发出的竟然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贺老师!你快过来!”他转头喊道。
贺沉立刻跑了过来,紧张道:“你怎么了?”
“不是我不是我,”向嘉筠有些激动地指着面前的墙壁,“是这个,墙后面有东西!”
贺沉也看到了这些缝隙,检查了一番,不确定道:“这是……门吗?”
门?向嘉筠突然反应过来,每条缝隙之间的距离合在一起,就像是两扇推拉门。
“怎么打开?”他用斧头比划了一下,“能撬开吗?”
贺老师走到一旁,在墙上摸索,“这么隐秘的门,正常使用时一定会通电,不能让每个人都能进去。所以应该会有一个感应器,就像六到八楼的专用电梯一样。”
刚说完,贺沉就顿住了。仔细看去,手指按到的地方有略微的凸起。
“是这里。”
说罢抄起钢锤,狠狠向上砸去。
白色的墙灰被砸掉一层,渐渐露出里面的金属颜色。
向嘉筠凑上去细看,有些失望,“也像是刷卡的感应器,所以我们还是得撬门?”
贺老师掂了掂钢锤,言简意赅道:“撬,把斧头给我。”
向嘉筠承认自己力气不如对方,便乖乖将斧头交了出去,接住贺老师扔过来的钢锤,守在一边。
贺沉将薄薄的斧刃插进缝隙,接着开始用力。向嘉筠从没见过贺沉费这么大的力气,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突然暴起,整个人像是终于展现出所有力量的野兽。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缝隙缓缓扩大了一些。
向嘉筠不等对方开口,赶紧将钢锤往背包的侧兜一插,上前用手指卡住缝隙,往贺沉的相反方向用力。
他几乎用上了身体每一块肌肉,但缝隙打开地极其缓慢。
向嘉筠想骂脏话了,这什么破门,门后面藏的得是丧尸王这种级别的秘密吧……
终于,十多秒后,门突然向内凹陷,如同清脆利落地搭上了卡扣。
之后的进程变得轻松顺滑,门一下子就被他俩推到了底,缩进两边墙后。
他松了手,整个人有些脱力,手臂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但来不及休息,眼前的东西让他有些傻眼。
“贺老师,”他忍不住抱怨,“我不干了,怎么还有一扇门。”
好不容易撬开这破门,后面又出现了一扇电梯金属门。
贺沉把斧头还给他,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有些累,但丝毫没有松懈。
沉默着上前,砸坏了上方的门锁,然后一个人轻易地扒开了电梯层门。门后只有漆黑一片的电梯井,轿厢并不在这一层。
贺沉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到盆栽前,“锤给我。”
向嘉筠赶紧将背包侧面的钢锤取下来递了过去。
“躲远点,把脑袋挡住。”贺老师提前打了声招呼,等他退远之后猛然间砸向盆栽,陶瓷花盆迸裂开来。
拿了一个碎片,走到电梯井边,直直地扔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深处才传出响声。
贺沉验证了心中所想,回身问他:“你认为,这部电梯通往哪里?”
向嘉筠恍惚间觉得,他们刚才打开了一扇并不美好的门。
他伸手把贺沉从电梯井旁拉回安全的地方,抬头答道:“可能通往地狱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是1打10+却深藏不露的暴力小筠
第31章 去地狱也要砸墙吗
向嘉筠和贺沉检查了一番,这部电梯被隐藏得极其隐蔽。最上面三层楼中,只有八楼这一个入口。而下面几层的同一个位置,完全没有找到和八楼一样的缝隙,电梯被墙壁封死了。
就贺沉所知道的,研究所没有地下楼层。但现在看来,恐怕只是谎言,而且瞒过了大多数员工。
他们检查完一楼密不透风的墙之后,暂时休息了片刻。向嘉筠和贺沉靠在一楼茶水间的墙上,都不说话,享受着天地间的绝对安静。
向嘉筠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喝了几口,抹去嘴角的水珠。
地狱就在他们脚下,但他此刻只想能想到静谧的人间。旁边的窗没有合上,雨丝飞了进来,有几滴落在他举着矿泉水瓶的手背。
自从丧尸爆发,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尤其是现在,没有丧尸,没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倾盆而下,雨声越嘈杂,世界反而越宁静。
静得如同从世界诞生开始,他和贺沉就并肩站在这里了。
向嘉筠久久望着窗外,直到手中的矿泉水瓶被倏然夺走,才回过神来。
贺沉抢到自己手里,仰头喝了几口,又递还过来,自然地仿佛在喝自己的水。
“发什么呆呢。”男人轻声道。
他愣愣地握着带着贺老师体温的瓶身,片刻后才答道:“在看雨。”
贺沉勾了勾嘴角,但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因此这个动作透露出强撑着安慰他的意味。
“好看吗?”
向嘉筠转头看向贺沉。
一张带着书卷气却绝不羸弱的脸,眉眼拆开来看颇具攻击性,但此刻的神情又让男人平添几分温柔。病气,但不像窗外连绵不断的春雨,反而带着冬雨的冷。
他心跳出奇地平静,但思绪跑得飞快,几乎是一瞬间就跑到了嘴边,脱口而出:“好看。”
贺沉明显愣住了。或许是因为向嘉筠的目光太毫不遮掩。
男人伸出手,指尖靠近他的鬓边,却在中途停下。
向嘉筠突然回过神来,别扭地移开视线,开始在背包里翻找,片刻后拿出一盒药。
“止痛药,快吃。”
贺沉一言不发地收回手,看不出情绪,但一时没接下那盒药。
向嘉筠干脆把包装拆开,剥出小小一颗药丸,放在掌心举到对方眼前。
“别瞒我了,知道你脑袋痛,别强撑。”
贺沉终于接过了止痛药,吃下去之前开口问他:“你有想过,全世界都沦陷了的情况吗?”
他思考了片刻,“我一直是这样默认的,可以让自己不抱有太多幻想。”
只要默认了最坏的结果,就不会一次次地被现实破坏美好的期望,他就能永远保持乐观。因为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你……”贺沉难得语结,皱眉看了他片刻,接着撇开视线,就着水仰头咽下那颗药丸。
贺沉把瓶盖拧好,放回登山包里,整个人的比之前有了些生气。即使脸色依然泛着病态的苍白,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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