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文豪(106)

　　与谢野放着大侦探在客厅角落里种蘑菇。

　　送走了乱步, 乔羽才转头。

　　圣诞节的夜晚到处都是歌声, 和往常的横滨似乎有很大不同。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少, 加上下雪天，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乔羽的感觉。

　　医生胸前的口袋突然动了动。

　　乔羽才想起来, 刚刚仓鼠爬进了他的口袋里, 出门时忘记把它放出来了。他伸手摸摸小家伙, 仓鼠才从口袋里探出小脑袋，用鼻尖顶了顶乔羽的手指。

　　“怎么跟着我出来了？”

　　仓鼠紫色的眼睛似乎变得更深了，近似黑色的深沉。它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地方似乎都格外地大：“吱。”

　　一阵寒风吹过，仓鼠立刻缩了回去。

　　乔羽把衣服拉得更紧密一下，将仓鼠包裹在羽绒服之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它。“赶紧回去吧，太冷了。”

　　乔羽路过一段商业区，圣诞节的夜晚不知道是店铺提早关门还是其他原因，这里竟然一片漆黑。

　　“砰砰砰——”

　　尖锐的声音掩盖住了远处传来欢乐的圣诞歌，回荡在空旷的街道，回声响亮。

　　乔羽不甚敏捷地躲进了商业街后街的巷子里，很快听见一串凌乱细微的脚步声。

　　“该死的，港口黑-手-党来袭——”

　　混乱的呼喊和各种奇怪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

　　.

　　乔羽去送乱步之后，店面就剩下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

　　织田放着太宰在一边，先去把东西先收拾起来。

　　喝过汽水的乱步猫还在傻乐，一会儿去拍拍圣诞树的装饰品，一会儿在太宰治身上跳来跳去，看到蹲在一边看太宰治的奶牛猫，扭过身就扑到猫咪身上。

　　阿治猫猫爪微抬挪了一步，乱步猫就扑了个空。

　　“喵！”黑猫一个猛虎咆哮。

　　阿治猫甩甩尾巴，撇过头不管它。

　　“喵呜！”乱步猫再次挑衅。

　　阿治猫迈着优雅的猫步要跳上椅子。

　　有先见之明的乱步猫踢了一脚椅子，阿治猫起跳的时候就身形不稳，那么矮的高度，阿治猫前爪踩上了去，后爪扒拉了两下，才以一种不怎么雅观的姿势爬上了椅子。

　　刚好出来的织田看到这一幕，憋着没笑出声，气息却乱了，阿治猫的耳朵动了动，看向黑猫的眼神顿时不善。

　　以矫健身姿著名的奶牛猫，还没试过这种马前失蹄。

　　喝醉的猫猫弓着腰在它面前，外强中干。

　　两只猫猫再次滚到一起。

　　织田假装自己就是路过的，大有无视猫猫恩怨情仇的意思。

　　太宰治一直装睡，被猫当成了跳床都不起来，一直到织田作出其不意，拿一杯冰水放在他颈侧，把他冻得跳起来。

　　假装是可以假装，只是身体本能条件难以控制。

　　“醒了。”织田指着下巴在椅子背上，看太宰治的眼神都带着笑。“装醉？”

　　太宰治也没否认，反而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织田认真想了想：“一开始？”

　　太宰没脾气了，他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医生也看出来了吗？”

　　织田作看出来，太宰治不太奇怪。不知道乔羽有没有调查过织田作的背景，反正太宰治是调查了，而且在他背后的组织找人的时候还顺手扫干净了尾巴，把他们的余党赶出了横滨。

　　但是乔羽……乔羽可能是唯一一个太宰治不想调查却想接触的人。

　　织田不否认。

　　他也不是很肯定乔羽看出来了没有，织田之所以有这种判断，是对太宰治的了解和他自己的经历。他以前的工作就有各种耐力测试，酒精的耐受也是一种一项。这种俄国特色汽水含的酒精含量很有限，大概也只有中也和乱步这种一下子喝得多又没接触过的人会中招。

　　太宰治瞬间枯了。“医生会不会生气？”

　　“不会。”织田望着太宰治，灯光打在他头上，少年微微低着头，从织田的角度能够看到他密集修长的睫羽，忐忑不安的神情，然而织田同样很清楚，这都是假象。

　　不是太宰演技不精湛，是织田有神奇的第六感。

　　“如果医生生气了，他就不会让你留宿了。”

　　太宰治闻言抿了抿唇。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江户川乱步借着微醺可以大声喊抱抱、要亲亲，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防备和别人亲近，太宰治永远做不到。

　　首先他就不会轻易让自己喝醉。

　　酒后吐真言是不可能的。

　　假装醉酒才是正解。

　　胆小鬼永远害怕暴露真实的自己，害怕被重要的人讨厌，害怕受伤。

　　相比起其他人，太宰治对医生的防御已经很少、很少了。

　　对此最清楚不过的阿治猫很有经验地哼了哼，一爪子摁着乱步猫，黑猫过了发酒疯的那一阵疯狂劲之后，现在进入了昏昏欲睡的阶段，玩疯了一天的猫咪躺在地上打了个哈欠，趴在原地就想睡觉。

　　猫猫累了.jpg

　　“走吧，去铺床。”

　　“诶诶诶？还要自己铺床的吗？”

　　太宰治也想耍赖，织田给了他一个“要不你睡地板”的眼神，作乱的太宰猫猫立刻爬起来。

　　跟着织田上楼的太宰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医生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乱步住的也不是很远啊。”

　　杀手先生闻言皱起了眉头。

　　大雪覆盖了很多声音，织田这才想起来横滨的危险性。

　　这里不是一座足够安全和稳定的城市。

　　他一个转身大跨步下楼，太宰治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也不对了。

　　织田先去里间敲了敲门，D伯爵没回应，但嘤哥和白虎开门走了出来。

　　太宰治看见嘤哥就心情复杂，龙彦之间发动的那一天太宰治永生难忘，加上一只百兽之王，顿时不敢动。

　　既异能力世界之后，还有另一个更深、更神秘的世界。

　　白虎尾巴低垂，兽类的肌肉随着它活动若隐若现，强大的躯体加上惊人的气势，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野兽而已。任何强者在它面前都只能放轻呼吸，生怕引起这头猛兽的注意。

　　只见它看也不看在场的两个人，自己用身体顶开了玻璃门，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嘤哥没有跟随着白虎而去，它停靠在织田的肩膀上，声音清脆长鸣一声：“噍——”

　　织田没有鸟语解读器，呆呆地问道：“我们一起出去？”

　　嘤哥没有再发声。

　　这个时候，D伯爵才从里间走来，“让白虎大人去处理吧。”

　　织田的表情顿时纠结，太宰治也皱起眉头，他谨慎向这位来历神秘的监护人发问：“横滨的黑-手-党开始行动？”

　　之前，无论是他还是夏目漱石，都笃定了黑-手-党的斗争必定平静到新年之后。

　　肯定是有其他因素。

　　可恶，为什么这个时候那个小矮子不在！

　　情报不足，没有江户川乱步能力的太宰治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伯爵大人看起来并没有他们两个这么着急，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种从容淡定，“没错。”

　　“黑-手-党本来肯定不会选在圣诞节发作的……GSS的都是外国人，外国人比我们更重视圣诞节，高濑会？港口黑-手-党？”太宰治一个一个开始排除筛选，“肯定、肯定还有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影响因素。”

　　他其实很想说是D伯爵。

　　这个神秘的神奇宠物店店长昨天才出现，今天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说是巧合？反正太宰治不信。

　　“我不是原因，”伯爵直接否认了他暗地里的猜测，“原因你们都听过。”

　　“我们都听过？”

　　“……能让黑-手-党那种存在都垂涎的……”太宰治想起了擂钵街的神明，但是那个传说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不值得在这个圣诞夜里旧事重提。

　　足够的利益……

　　那是什么？！

　　太宰治各种头脑风暴，忽然想到了一个很荒谬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