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之陆(34)

　　　她怕陆轩听的不耐烦，简练道：“总之，这会儿裴无衣已经万念俱灰了，这场戏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今天看……夏夏表现的不错。”
　　　陆轩视线一直停留在远处夏栖的身上，淡淡道：“宋末张世杰的原型？”
　　　姚苗苗恍然道：“我好像是听夏夏这么说过。”
　　　深秋天气，在湖里泡这么久，有多受罪可想而知，姚苗苗知道大老板平时很宠夏栖，斟酌道：“费导筹备这部片子筹备了很久，光剧本就磨合了一年多，也许……能让夏夏拿个奖。”
　　　这样的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夏栖去年花了三个多月拍了一部描写西部的片子，虽是配角，但角色性格复杂，感情细腻，夏栖将角色矛盾的心理描绘的入木三分，凭借这个角色，拿下了去年的最佳男配，转过年来，夏栖不再接配角，推掉了一个热ip的小说改编电视剧，专门腾出了半年的时间来拍这部戏，姚苗苗知道，夏栖是有点野心的。
　　　姚苗苗轻松笑道：“拍完这里，剩下的戏就可以回北京拍了，这边还要拍半月，这半月里夏夏只需要录制一次真人秀，没有其他安排了。”
　　　夏栖接了这部电影的主角后已经在组里呆了两个多月了，虽然陆轩不忙的时候也会来探班，带夏栖去住酒店，但正经相处的时间并没多少，好不容易有半月的空挡，姚苗苗不敢给夏栖接任何通告，全部留给他陪大老板。
　　　陆轩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边镜头里，夏栖用脏污的湖水抹了一把脸，赤红着双眼，推着小舟继续往前走……
　　　“卡！”
　　　夏栖瞬间放松，趔趄了一下，险些跌进湖里，工作人员忙高声问他怎么了，夏栖苦笑着摆手，大喊道：“没事！腿抽筋了！”
　　　夏栖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忙下水将他扶上来，武术指导跑过来给夏栖掰着腿，确认情况，夏栖被冻的太厉害，但这一场还没拍完，不能换装，助理只能拿暖宝来让夏栖抱着，给他喂热水，夏栖嘴唇发青，抽筋好些后脱力般躺在休息椅上，半晌才喘匀气，笑道：“太冷了，之前没想到，刚下水的时候我差点叫出来。”
　　　夏栖的助理心疼地皱眉：“这后面还得拍半天呢，之前不是说棚绿拍摄吗？怎么这么遭罪……”
　　　助理在夏栖脚底腰里又塞了几个热宝，夏栖嘶嘶抽气，摇头道：“国内的特效不行，做不出完全真实的效果，而且费导一向是实景拍摄的，刚才怎么样？”
　　　助理狂点头：“非常好！看的我都要哭了。”
　　　夏栖吁了口气，伸直了脖子左右看看，低声问道：“陆先生呢？”
　　　助理起身看了看，道：“好像是去跟费导说话了……陆总应该是刚来。”
　　　夏栖庆幸道：“没看见我刚才拍的吧？知道他今天要来，我从昨晚就担心发挥不好。”
　　　助理咽了下口水，道：“陆先生要是看见了……会不会把咱们这儿拆了？”
　　　更栖一愣，表情僵硬地笑了下：“不至于的……陆先生跟费导认识，就是不满意，也不会怎么样……吧？”
　　　助理心惊胆战的，不敢接话。
　　　夏栖的助理这么担心，是有原因的。
　　　三个月前，夏栖参与了一档室内节目，其中有个游戏环节，输了的人要站在五米高的台子上，蒙着眼，背对着台下往后躺倒摔下。
　　　当然，被惩罚的人会吊着威亚，并无安全隐患，但真的做起来还是压力很大，一般人很难克服畏惧的心理，背对着自动躺下去，夏栖还有点轻微的恐高，做起来更难，但他输了的时候还是开开心心地接受惩罚，非常配合。
　　　夏栖摔下来时脸色有点白，笑的却依然灿烂，还对大家耍了个宝。
　　　但栽下来后，不等夏栖松一口气，副导演却示意不要撤威亚，要求夏栖重录一次，原因是刚才上面的机位没拍到。
　　　夏栖对女主持人求饶，逗的台下观众一直在笑，女主持人也很为难，问导演说能不能算了，副导演很坚持，女主持无法，她知道夏栖好说话，劝夏栖再跳一次。
　　　这天正巧陆轩来探班，他来的晚，自己进来的，没惊动谁，节目组这边没注意，陆轩在后台看见这一幕，直接让严卓易去前面将夏栖带出来了，当天的拍摄就这么终止了。
　　　陆轩过后的解释是，他没法接受因节目组方面的疏漏和失误，让夏栖重复一次这么危险的动作。
　　　之后陆轩直接联系了对方节目组隶属电台的台长，表示日后请他吃饭，这次的录制不会再让夏栖参与了。
　　　最后的结果，是台长把节目组的负责人从上到下挨个问责。
　　　夏栖的助理想想都觉得解气，哼哼道：“当时折腾人的时候不是趾高气扬的吗？还一直说什么请艺人配合节目组的流程，要有敬业精神，有病吧？明知道你恐高，还让人一遍遍跳，简直……”
　　　“嘘……”夏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了，费导的人要是听见了，会以为你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这部片子是我早就想拍的，当时就知道会吃点苦，没事。”
　　　助理反应过来，连忙道款：“对不起对不起夏夏，我没注意。”
　　　夏栖示意他没事，自己起身跳了跳，环顾半晌，终于看见了陆轩。
　　　夏栖眼中一亮，将手里的暖宝递给助理，快步跑了过去。
　　　陆轩正跟费导说话，见他来了对费导点点头，费导自己去忙，夏栖一路跑到陆轩面前，顶着一脸的血污，嘿嘿笑：“你来啦。”
　　　距上次陆轩来探班，两人已经有二十三天没见过面了。
　　　夏栖的激动可想而知。
　　　夏栖生生忍住拥抱陆轩的冲动，他身上不是泥就是水，而陆轩身上这身西装十好几万，价格还是其次，夏栖不敢让陆轩一会儿穿着一身脏衣服离开，夏栖拼命克制住自己，对陆轩傻笑两下：“什么时候来的啊？”
　　　陆轩看着夏栖，表情起伏不大，道：“来了半个小时了。”
　　　夏栖有点心虚，问道：“你……刚才看见了？”
　　　陆轩点头。
　　　“就这场有点惨，其他时候都还好……”夏栖最近瘦了不少，自己说着都没底气，“和平时……感觉差不多。”
　　　陆轩没说话，明显是在不满，偏偏这里人来人往的夏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我这场马上拍完了，今天就能收工！晚上我去酒店找你，明天咱们就能回家了。”
　　　夏栖一会儿还有重头戏要拍，陆轩再不想让他吃苦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影响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在这等你。”
　　　“你……还要在这等啊？”夏栖干笑，“这人这么多，也没处休息，不如去酒店吧？”
　　　陆轩淡淡地看着夏栖，夏栖瞬间噤声，道：“好，我尽力不NG，马上拍好！”
　　　“夏夏！补妆了！”
　　　副导演来喊夏栖，夏栖忙答应着，他依恋地看着陆轩，不舍得走，副导演也不太敢催，只是远远地站着等着，夏栖走了两步，回头看看，陆轩眉：“等下。”
　　　夏栖呆滞道：“怎么啦？”
　　　陆轩走近，牵住夏栖的手，一用力，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
　　　夏栖：“！”
　　　夏栖扎着手，着急道：“我身上全是泥啊！我……唔……”
　　　陆轩低头，吻住了夏栖干燥脏污的嘴唇。
　　　夏栖眼睛眨巴眨巴，身体放松了下来。
　　　片刻后，陆轩放开夏栖，轻声道：“去吧。”
　　　夏栖回神，看着陆轩衣服上的泥巴，心里又甜又酸，犹豫了下，想着反正也脏了，又抱住了陆轩，将脸埋在他怀里使劲蹭了两下，小声道：“想死你了……”
　　　陆轩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他低头亲吻夏栖脏脏的额头，低声道：“快去，拍完这场就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