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很穷(23)

　　希文脸都绿了：“……”

　　她阅茶无数，没想到男人茶起来，杀伤力比女人还大。

　　大意了。

　　洛源非：“走了。”

　　“哎，等等。”希文拦住他：“你要的茶我带回来了，记得把钱转给我。”

　　“嗯，麻烦了。”

　　希文下意识想顺着调侃两句，目光一转，却见简易盯着她，虎视眈眈。

　　……得。

　　她惹不起。

　　出了会所，天黑还没全黑，空气中残留着夏末的余温。

　　简易半眯着眼看向城市尽头的夕阳，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幕。

　　看不出来，他家小哥还是个狠人。

　　两人慢慢往停车场走着，简易问：“哥，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洛源非：“不来了，下次换个地方。”

　　简易疑惑地看向他。

　　“你不喜欢这里。”洛源非说：“不喜欢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简易想说没有憋着。

　　但他没能说出来。

　　洛源非：“我迁就你。”

　　这踏马。

　　谁能招架得住？

　　至少简易招架不住。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下次地方我来定？”

　　年轻人双眼发亮，显然心里已经有了数。

　　洛源非不想扫他兴，点头：“好。”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是简易请客。

　　洛源非本来有个视频会议，但看见面前人巴巴的眼神，又有些于心不忍。

　　有时候洛源非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

　　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却还独占着别人掏心掏肺的好。

　　或许洛家那群老头子说得没错，他是个无情的人。

　　两人坐在自助餐厅里，洛源非抽空给下属发消息，取消会议。

　　一向秒回消息的下属难得晚了些时间回复。

　　【助理：好的。】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莫名能感觉到对方的迷茫不解。

　　毕竟洛源非以前从没有如此任性过。

　　偶尔一次，感觉还不错。

　　简易端着食物走过来：“餐厅是我随便选的，不好吃别怪我。”

　　洛源非嘴角仍是温和的笑：“怎么会。”

　　自助餐厅在学校后面，这里美食一条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他们做了一下午运动，腹中也有了些饥饿感。

　　简易烤肉的手法实在很烂，大多数都是洛源非动手，而他在一边捡现成。

　　他有些不好意思，洛源非却很理所当然。

　　“谢谢你喜欢我，没有什么可报答，你多吃一点。”

　　简易紧张的脚趾抠地。

　　他虽然总在撩拨洛源非，也不过是为了一步步试探男人的底线。

　　喜欢什么的，从来没有直接说出口过。

　　然而男人却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好在他脸皮够厚，尽管心跳已经快了好几拍，表情却还是很稳：“我是不介意你以身相许的。”

　　洛源非只是笑，没有明确的回复。

　　简易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上，好奇地看着他：“哥，你说我还有希望没有？”

　　没有人回答，烤肉纸上，五花肉滋滋作响。

　　洛源非将肉翻了个面，撒了调料，终于开口：“你喜欢我什么呢？我身上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不会逗人开心，身上没有钱，更不能给你的工作提供什么便利。”

　　虽然说了很多，语气却很淡漠，仿佛不是在提问，而是自言自语般陈述事实。

　　他还在说：“甚至连像样的住所都拿不出来，会和我挤在一间狭隘而潮湿的出租屋，环境嘈杂且难以忍受。”

　　洛源非嘴角仍旧扬着，但没了温度：“或许你可以重新考虑下，你对我的喜欢或许是种错误也说不定。”

　　简易压根儿就不用考虑。

　　洛源非说得这些问题，在他眼里压根儿就不是问题。

　　二世祖当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钱倒是有一大堆。

　　只是可惜不能说出来，越是有能力的人，自尊心越强。面前的男人白天做着精英白领，夜里却是辛苦异常的外卖小哥，累一点，难受一点，也要体面的活着。

　　简易没办法把钱砸他脸上，然后说“我养你”之类的话，这太侮辱人了。

　　“这不巧了吗？你说的这些除了钱我都有。”简易道：“我有趣，会逗人开心，你要是在自己公司上待不下去，我们公司正好缺人呢。”

　　“住的地方……不介意和我合租？两室一厅，刚好。”他笑了下：“有没有很心动？”

　　年轻人是真的很努力在推销自己，冲动却不盲目，直到耐心枯竭为止。

　　这是洛源非不曾体会过的热血。

　　洛源非弯着嘴角，静静听他说。

　　烤肉熟了，刷好酱放在他碗里，贴心而温和。

　　最后当然是没有答案的。

　　好在简易也没真想得到什么承诺，虽然面前的男人依旧随和而儒雅，他却莫名感受到了对方失落的心情。

　　想起上次洛源非主动找他开视频，提到了自己的母亲。

　　简易思维发散，猜想是不是他哪句话戳到了痛点，可能跟家庭有关系。

　　不过胡乱猜测的东西，他没有说出来。

　　吃完晚饭，外面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街边许多夜摊，两人随便逛着，许多摊位上摆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简易看了几眼，没买。

　　洛源非以为他舍不得，说：“喜欢就拿，我送你。”

　　简易笑笑：“算了，你挣钱也不容易，陪我出来疯一天，一个晚上的业绩就没有了。”

　　洛源非跟着扯了下嘴角。

　　走到夜市尽头，有一家速写摊。

　　摊主是个大学生，旁边放着学生证，还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勤工俭学。

　　此刻没什么生意，大学生时不时吼一嗓子拉客：“二十一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简易看向身边的男人：“哥。”

　　洛源非：“想画？”

　　“是想画来着。”简易还是看着他：“不过是我想画。”

　　“嗯。”

　　“画你。”

　　洛源非露出一点讶异的神情来。

　　简易说：“给你机会？”

　　洛源非很少在外面留下影像，平时也没有拍照的爱好，各种杂志采访能推的都推掉。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是自己不喜欢而已，以至于他虽然在业界内地位虽然高，却很少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见他犹豫，简易双手合十：“哥，哥哥，小哥哥，大哥哥！”

　　“……”

　　眼巴巴的样子，让人想起肉松不安好心时，来跟主人撒娇的样子。

　　最后，洛源非还是坐上了椅子。

　　简易对摊主灿烂一笑：“小朋友，道具借我下？”

　　摊主：“……”

　　你看着还没我大。

　　叫谁小朋友呢？

　　摊主为难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这些东西都是我吃饭的家伙，不外借……”

　　“嘀——”

　　“支付宝到账：100元。”

　　摊主唰地一下站起身：“您请。”

　　洛源非对面的年轻人，失笑：“你这不是亏了？”

　　简易拿起道具，声音不大：“不亏的。”

　　别说100元，1000元都不亏。

　　他肖想很久了，从要到肉松照片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着了。

　　简易没好意思说。

　　机会难得，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画板上。

　　摊主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动作又快又熟练，寥寥几笔就把人物神韵勾勒出来，“厉害嘛，你哪个学校的？”

　　“江美。”

　　摊主顿时就酸了。

　　速写没花多长时间，简易添了一些细节，然后把成品递给洛源非。

　　男人姿势随意，翘腿坐在椅子上，胳膊懒散地搭在大腿处，休闲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