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53)

　　这还没到十二点，就开始下雪了。

　　路溪西坐在床边，段京灼用昨天新买的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好几千一台的机子就是跟之前几十块的不太一样，噪音都很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吹着很舒服，舒服到让他开始哈欠连连。

　　他看着窗外呼哧带喘往下飘的雪花，眼睛被灯照的亮晶晶，伸手拽了拽段京灼睡袍上的腰带。

　　“班长，你困了吗……”

　　“我……”

　　段京灼意味深长停顿了一下，“不困。”

　　从路溪西有记忆开始，他清楚的记得这里每年都会下雪，小时候就很期待雪天，因为那天可以和朋友打雪仗，一直到高中，这项老师家长口中幼稚的游戏，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哪怕路溪西在冰天雪地的战役中总是被雪球击中的那一个，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会毫无顾忌的反击。

　　他喜欢雪天，一样也不一样。

　　吹风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丢到一边的，等他反应过来，脊背就已经开始有些发紧。

　　注意力从窗外被牵引回到身前，段京灼将他抱到床的正中央，手撑在他的耳侧徐徐俯身。

　　他们有约法三章，对于床上的事情要节制。

　　就是段京灼住进家里的第二晚，路溪西理所当然的认为等段京灼洗完澡出来，他们就应该再一次进行一下双人运动。

　　哪有热恋期的情侣不是天天做爱的，那恨不得一天从早到晚都死在床上，路溪西自认为不是那种急色的人，但是男朋友要是有这个需求他还是可以努力满足的。

　　结果等人出来，搂搂抱抱的两分钟，就直接按进被子里说睡觉。

　　路溪西就厚着脸问了一下，结果段京灼却跟他讲起了医疗知识，显然没有那个要做的意思。

　　最后两个人拉扯了一下，定了每周两次。

　　要不是路溪西是知情人，不然真的会觉得段京灼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

　　算起来，也才过了没几天，这周的kpi已经完成了。

　　路溪西偏过脸不让他亲，压下脑海中略有些繁杂的思绪，垂着眼睫较真道：“班长，今天周日，这周已经没有额度了，真要做得等下周。”

　　谁让自己想要的时候他不肯给，还总是逗自己。

　　路溪西先前总想着农奴翻身把歌唱，笨嘴拙舌也不能阻挡他扳回一城的决心。

　　只不过现在的插科打诨，带了点拖延的意味。

　　段京灼当他是在拿乔，轻笑了声，将他的小脸给掰正，“我说要做了？”

　　“那你为什么亲我……”路溪西眨了眨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也变得闷闷的，柔软的黑色短发有些挡眼睛，他又怕段京灼万一真的不做了，想了想还是卖乖道：“可不是我不想做，是班长说一周只能两次……”

　　段京灼的浴袍腰带松了，松松垮垮的也遮不住什么，路溪西垂眼朝下看，却只能看见他漂亮的锁骨和起伏的胸肌。

　　“就只是亲亲，不要想多了。”

　　路溪西的手被拽开按在他自己的耳边，段京灼堵住他还欲狡辩的嘴巴，只余下喉间本能的碎响。

　　“呜……”

　　被吻的浑身发软，连呻吟都变得甜腻。

　　就好像真的在遵守约定，段京灼撑在一边的手没有跟以往一样往下游走，只是跟他十指相扣，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指间，温柔的摩挲着他手背细嫩的肌肤。

　　路溪西心口有点发慌，呼吸又乱又急。

　　迫切想要藏进眼底的情绪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第一次在接吻中走神，他莫名心虚的蜷了蜷掌心。

　　他在段京灼的手机里找到了霍成的联系方式，考虑到他们的朋友关系，路溪西明白自己也许不该去为难段京灼帮他去跟霍成开口，所以才会自己联系。

　　霍成那个时候也正在气头上，对路溪西的这通电话并没什么好态度，甚至对他们家人都恶意贬低了一通。

　　霍成说，段京灼家里一直在催他出国，留在国内继续上那种学校只是浪费他的时间。

　　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在国内耗着都是对他的一种缓刑。

　　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考上的学校，在他们眼里就好像是什么垃圾堆一样，连提到都会用那种鄙夷语气吗。

　　路溪西敏感的提取到霍成话里的深意，在他们那些朋友眼里，浪费段京灼时间的是自己。

　　只不过，他从来不觉得段京灼有什么心理疾病。

　　可是霍成没必要骗他，也不屑骗他。

　　墙上钟的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着，路溪西耳畔是渐缓的喘息，他睁开眼，恰巧对上段京灼审视的目光。

　　不知名的情愫在涌动着。

　　“班长，你猜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十一点半吧。”

　　没太注意时间，洗澡的时候太磨蹭了，现在肯定不早了。

　　他背对着钟，不好回头看。

　　路溪西的视线越过他向墙上看过去，十一点五十九，差一分钟就是十二点。

　　差一分钟，就到了第二天。

　　差一分钟，就是新年。

　　段京灼太清楚路溪西现在是什么状态了，很少见他像现在这样，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忍着，也不喊困，睁着眼睛却又不聚焦。

　　像在等什么。

　　段京灼从他身上翻下来，侧身抱住他，替他掖好被角，然后伸手关了顶灯。

　　当室内漆黑一片的瞬间，十二点的钟声也准时响起。

　　滴滴两声，不会很吵，要仔细听才能听见。

　　段京灼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脸颊边是温热的气息。

　　“西西？”

　　他纳闷的叫了一声，薄唇却在下一秒被覆住。

　　他反应很快，下意识翘起了唇角，可这个吻就像蜻蜓点水一样，两三秒就消失了。

　　接着耳畔就响起了路溪西笑嘻嘻的声音。

　　“班长，祝你生日快乐！”

　　祝福就应该是笑着说的，苦唧唧的反正他不爱听。

　　路溪西被段京灼重新压在身下的时候，没听清段京灼说了什么，隐约捉到几个字眼，可能说的是新的一周到了。

　　窗外的雪吹到角落里开始生根，不知道明天早上起来看，能养几尺高。

　　他就像是床头上挂着的旧风铃，被裹着热气的风撞来阵阵清响。

　　段京灼看着他不肯错眼，只觉得每一声都叩在自己的心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