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90)

　　路靖朗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就去厨房做晚饭了，路泽和梁霄坐在客厅陪徐晶晶闲聊。

　　梁霄以前也陪客户回家见过家长，大部分家长聊天时都离不开年龄学历工作家庭背景之类的，徐晶晶却一个字都不提。

　　她一边把郁金香插到花瓶里一边说：“这个花瓶好像大了点儿，有个挺漂亮的小花瓶我找不到了。”

　　梁霄瞬间想起了路泽说从家里偷的那个花瓶，他看了路泽一眼，路泽也想起来了，连忙说：“啊……那个花瓶……我用了。”

　　徐晶晶奇怪道：“你用花瓶干什么了？”

　　路泽清了清嗓子，“我用来……送男朋友了。”

　　徐晶晶愣住了，梁霄也愣了，没想到路泽这么直接就承认了。

　　“那个……阿姨，我明天就把花瓶给您送回来……”

　　徐晶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泽送你的就是阿姨送你的，还什么呀，你要是喜欢就再拿几个。”

　　“不用了不用了。”梁霄连声说。

　　徐晶晶在他俩斜对面坐下来，很温和地说：“霄霄，你别紧张，今天咱们就是简简单单吃个晚饭，你这么紧张阿姨下次都不敢叫你来家里了呀。”

　　梁霄很努力地做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我紧张得这么明显么……”

　　路泽拍了拍他的膝盖，“挺明显的霄哥，好歹是梁经理呢，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放轻松。”

　　“好。”梁霄说。

　　路泽当着徐晶晶的面就在梁霄腰上摸了摸，梁霄震惊地看向他，路泽说：“腰塌下来，坐这么直干嘛，也不嫌累。”

　　梁霄松了口气，放松坐姿，后背靠在了沙发上。

　　“咱们先吃点儿水果吧，”徐晶晶说，“霄霄想吃什么？”

　　“啊，我都行的。”梁霄说。

　　“你坐着吧，”路泽对徐晶晶说，“我去弄。”

　　他在梁霄腿上拍了一下就起身走了，梁霄又变得有些紧张，他坐直了，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说一下。”

　　徐晶晶马上认真地看着他，做出倾听姿态，“好，你说。”

　　“之前在画展遇到您那次，我身边有一个……女朋友，我不知道路泽是怎么跟您说的，其实那个人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客户。”

　　徐晶晶很意外，她原本猜测是自己儿子在梁霄有女朋友的时候就喜欢人家，所以梁霄失恋了他才抓住机会带梁霄出去玩，发展了感情，没想到好像一开始就猜错了。

　　看徐晶晶的表情，梁霄就知道路泽并没有把他以前的情况和家里说。

　　他没等徐晶晶追问，就主动解释道：“我家里之前欠了一些钱，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所以我就做了一个工作，是……给别人当男朋友。”

　　梁霄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徐晶晶，包括他跟路泽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路泽一直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其实他紧张的不全是见家长，还有要把自己的过去和男朋友的父母交代清楚。

　　但他还是作弊了，没敢和路靖朗说，而是选择了心肠很软的徐晶晶。

　　只是梁霄没有想到徐晶晶的心肠会这么软，他很慌乱地说：“阿姨，阿姨您别哭啊……”

　　路泽端着果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男朋友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再一看徐晶晶，眼眶竟然红了。

　　“我操……”路泽连忙把果盘放下了，下意识回头往厨房看了看，路靖朗正背对着这边切菜。

　　他压低声音说：“怎么了怎么了？妈你哭什么啊？我就走了一会儿你俩这是说什么了？”

　　徐晶晶拿纸巾擦擦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你和霄霄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呀……”

　　“什么事儿啊？”路泽一头雾水，“哎呦我的好妈妈，徐大美女，徐老板，你快别哭了，让你老公看见今天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徐晶晶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太心疼霄霄了。”

　　路泽一愣，扭头看向梁霄，“霄霄怎么了？”

　　他又快步绕到梁霄身边，仔细看了看，“怎么了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梁霄低声解释道，“我刚才就是和阿姨说了一下我以前的工作，又说了咱俩是怎么认识的，阿姨就……”

　　路泽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吓死我了，我以为怎么了呢，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

　　“得说清楚，”梁霄态度很认真，“阿姨毕竟见过……”

　　他顿了顿，路泽却一下就接上了话，“小瑾是吧？”

　　梁霄一愣，没想到路泽居然记得小瑾的名字。

　　路泽啧了啧，双手抱胸说：“我还记得她挺漂亮的呢，还挽着你胳膊，亲密的啊……”

　　梁霄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徐晶晶小声说：“干嘛呀小泽，你那会儿还没和人家霄霄在一起呢。”

　　“我靠，”路泽难以置信地看向徐晶晶，又看了看梁霄，“你很可以啊霄霄，这就得到我妈的怜爱了。”

　　“这是个……意外。”

　　梁霄完全没想到把事情说出来居然会让徐晶晶更喜欢他，但其实他应该想到的，因为路泽就是和徐晶晶一样善良。

　　“我去洗洗脸吧，”徐晶晶笑着说，“省得一会儿你爸发现了要问，我还得解释。”

　　“对对对，”路泽连忙说，“你快去。”

　　徐晶晶一走，路泽连忙凑到梁霄耳边，“我说你怎么这么紧张呢，是因为要和我妈说这个吧？”

　　梁霄“嗯”了一声。

　　“说出来心里踏实了吧？”

　　“踏实了。”梁霄说。

　　路泽叹了口气，又心疼又无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他拉着梁霄一起弯下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非常肉麻地说：“咱俩在一起也没有很长时间啊，我怎么就这么爱你呢。”

　　梁霄看着他笑了笑，小声问：“那以后时间长了会不会不这么爱了？”

　　“我觉得不会吧。”路泽轻声说。

　　“只是觉得吗？”梁霄不太满意地追问。

　　路泽笑着捏他的脸，“肯定不会。”

　　虽然当初是路泽追的梁霄，但自从在一起后，梁霄始终都是超乎路泽想象的坚定。

　　他从来不会去假设分手，假设不喜欢了不爱了会怎么样，相反他会为了两个人可能的未来努力，会带着路泽一起回家，会率先开口对路泽说“我爱你”，也会在第一次来路泽家里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因为梁霄假设的前提从来都是，他和路泽会永远在一起。

　　·

　　晚饭算得上是其乐融融，徐晶晶和路靖朗都不会特意聊他们俩的事，梁霄感觉比起路泽的男朋友，他更像是来路泽家做客的朋友。

　　吃到一半儿时路靖朗突然说：“咱们要不要喝点儿？小梁酒量还行吧？”

　　路泽没给梁霄说话的机会，抢先说：“啤酒行，其他的就算了啊。”

　　路靖朗站起身的同时打了个响指，“那就啤酒。”

　　梁霄笑了笑，终于知道路泽为什么这么喜欢打响指了。

　　徐晶晶又拿了一套很漂亮的小杯子出来，路靖朗给每个人都满上了，“来，先干个杯，谁说点儿什么。”

　　徐晶晶看向梁霄，“霄霄说吧。”

　　梁霄愣了一下，受宠若惊，“我说吗？那就……今天见到叔叔阿姨，很开心，也很感谢。”

　　路靖朗笑了两声，“小梁，我听路泽说你是做经理的，嘴不应该这么笨啊。”

　　徐晶晶瞪了路靖朗一眼，“笨什么笨，霄霄是真诚。”

　　“笨是真的，真诚也是真的，”梁霄正色道，“很感谢叔叔阿姨对我们的感情能这么理解，除了感谢……我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