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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感动物(97)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4-02-04 09:43:25 标签:狗血 直掰弯 强强

  李识宜神色有些疲倦:“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谭承尴尬地扫了眼前排,见自己朋友没听见,这才把视线转回来盯着他看。李识宜的额头磕破了,半张脸都被血糊住,尽管上车以后已经简单擦过一遍,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儿严重。

  “你脑袋疼不疼。”

  李识宜摇了摇头。

  谭承低声道:“今天这事怨我,是我太轻敌了。早知道邢天羽敢来这一手,说什么我都会雇十个八个人跟着你,确保你的安全。”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李识宜淡漠道,“他铁了心要下手,光靠防是防不住的,何况我也伤得不重。”

  “这不叫重什么叫重?头都破了,老子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向来只有李识宜对他动手的份儿,其他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伤李识宜哪怕一根头发。现在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打成这样,这简直是对谭承的侮辱,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保护不了家小的废物。

  谭承怒火攻心,狠狠砸了下膝盖,结果动作牵扯到伤口,登时又疼得龇牙咧嘴,连脸色都白了好几分。

  李识宜皱起眉,“别说话了,非要痛死你才满意?”

  谭承给噎得不轻,顿了片刻,垂头丧气地说:“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武警车抵达医院,一路径直开到急诊门外,早有担架床在外等着。大夫最先看到的是李识宜,因为他头上的血迹很显眼,但没等他们把人拉到担架上,李识宜就往旁边让了一步:“劳驾先看看他的手。”

  “谁的手?”

  “他的。”

  谭承躺上去,大夫边把人往里推边检查伤情,发现确实伤得不轻,手掌呈贯穿伤,失血情况也不容乐观。

  “怎么弄的这是?”

  武警说:“刀伤,自己扎的,路上做了局部固定。”

  “什么?!”

  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医生也倒吸了一口气,自己把自己扎成这样,现在还能正常喘气的,除了疯子就是狠人中的狠人。

  “赶紧推进去,先拍片子!”

  “叫骨科曾教授过来!”

  急诊走廊顿时一片忙碌。

  李识宜被安顿在隔壁,另外两名医生护士在替他处理。护士见他一副文弱气质,还以为他是怕疼的那种人,问他要不要上点麻药,谁知他说:“怎么快怎么来。”

  “你有急事啊?”

  李识宜垂下眼,面无表情,“我想去看看他的情况。”

  “谁?你朋友?”

  回应护士的是沉默。

  他头上被缝了四针,好在只是创面大,创口不深,也没造成什么脑震荡之类的,只是需要留下观察,以免脑子里有没发现的血块。

  但谭承那边就没这么轻松了。李识宜一过去就被主治大夫叫了进去,问他是患者什么人,有没有通知直系亲属。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肌腱是肯定受到了影响,目前看来桡神经也大概率有所损伤,术后效果怎么样现在不敢打包票。你赶紧通知他家属,我们需要把情况跟家属说清楚。”

  开车那名武警就在李识宜身边,一听这么说,马上神情严肃地走开,应该是去给谭振江打电话知会了。

  没多久谭振江就带着人赶到。

  短短半年三番两次到急诊来见儿子,说不心焦是假的。他直奔到急诊门外,花白的头发外加急切担忧的神情,跟普通做父母的没有任何分别。

  “人呢?!”

  那名武警站在旁边交待情况,他听着听着拧紧了眉,大吼一声:“反了天了!”

  “您别激动。姓邢的当场就逮住了,连带他雇的那几个人,放心吧,谭承的律师也已经在跟进了。现在主要是谭承的情况,以后他的手可能会有影响。”

  谭振江痛心疾首地说:“早就警告过他别乱来别乱来,他听吗!非得吃这么大一个亏才能消停,我——我——”他忽然捂着胸口倒退两步,险些栽倒之际被一只手扶住了,扭头一看却不是自己老朋友带的兵,而是李识宜。

  谭振江的脸色本来难看得很,但他眼一移,见李识宜头上也包着纱布,头发上还糊着血痂跟灰尘,显然伤得不轻,那些训斥的话就堵在嗓子眼里出不去。

  “旁边有椅子。”李识宜平声。

  谭振江被手下搀着挪到胶椅上歇着,缓了好几分钟脸色才恢复红润。然后他打了几个电话,语气严厉。打完以后他看向李识宜,匀了匀气,硬邦邦地说:“你也坐吧。”

  “不用。”

  谭振江瞪着他:“我让你坐下!我儿子拼死护着你,万一你站久了伤变重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李识宜坐下以后别开脸,脸上难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走廊顶部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又在白墙上投射出轮廓,像一副工笔画,几笔就勾勒出他独有的沉默神态。

  不一会儿,他听到谭振江长长的叹气声。

  “我跟我前妻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从小交给他爷爷,一天也没娇惯过他,反反复复在摔打,没想到还是变成这样。哎,这几年,我一直在为他操心,也替他担心,怕他走上歪路,将来等我闭了眼、管束不了他了,有一天他会作茧自缚。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不无道理……今天他就差点儿死在那帮狐朋狗友的手上。我真后悔当年没早点儿让他转学,或者早点儿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认清身边那些人的真面目。”

  换作之前,李识宜会毫不犹豫起身走人。他不在意别人的事,也不想听别人的过往。但此时此刻他坐着,心里不习惯,身体却像被钉子钉牢了。

  “这次的事,说穿了还是以前种下的因,今天才结出恶果。”谭振江操着苍老沙哑的嗓音说,“……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李识宜转过头,无言地看着他。

  谭振江再度叹息一声。

  手部手术是个精细活儿,虽然不比开胸、开颅那种大工程,但也耗时间耗精力。四个多小时后谭承才被推出来,他人是清醒的,就是局麻的劲儿没过,不方便四处活动。医院给他安排了顶层的一间私人病房,还是那种带淋浴间的套房,光照跟视野都很好,拉开窗帘阳光就会把房间里洒满。

  头一件事当然是听他爸的教训,不过他脸皮厚,听了就听了,听完以后父子俩还合计怎么把邢家掀个底朝天,前后商量了将近一个小时。

  送谭振江走后,谭承四处没看到李识宜,心里既紧张又受挫。他怕李识宜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那真是比手掌上的伤还让他痛苦。

  正在走廊来回抓人问,猛地看见李识宜从另一头远远地走过来,他心脏咚一声落地。

  “你没走啊……”

  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此刻的嗓音有多温柔,嘴角又有多得意。李识宜有些不自然地说:“去了趟卫生间。”

  “喔喔。”

  谭承低头看见他湿漉漉的手指,水珠挂在洁净白皙的指尖,就像是荷叶上凝了一晚上才出现的晨露,用一句美不胜收来形容都不为过。

  李识宜避开视线走进病房,看到沙发上放着叠好的衣服,那是在急诊开刀时护士从他身上剪下来的,表面血迹斑斑。

  李识宜轻微吸了口气,转头发现谭承还在盯着自己,皱眉问:“你在看什么?”

  谭承笑了笑。

  他嘴唇因为缺血而发白,但勾唇的模样还是英俊无匹。

  “看你包着脑袋的样子没见过呗。”

  李识宜脸色刚一变,他忽然接了句:“不过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说完以后他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李识宜,像是要把那张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微妙转变都尽收眼底,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惜李识宜侧坐到旁边,不把正脸留给他。

  谭承问:“炀炀怎么样。”

  “安全。”

  “还在咱家?我让小徐过去一趟,她哪经历过这个,肯定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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