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揶揄,轻松愉快,奥兰德却偏偏不想如他的意,闷闷地说:“我吓都吓死了。”
魏邈替他擦净眼角的泪珠,说:“放心,我也不会再变成SS级了。”
没机会再吓第二次。
这话奥兰德听懂了,问:“是不是那个教授逼您的?”
他想骂得更狠一些,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更严重的话。
只是神色还是咬牙切齿的。
“当然不是。”魏邈笑了起来,“是我觉得有机会突破S级,恰逢良机,所以脑子一热,就扛起枪开始突突突大乱斗了。”
他尽量说得轻松,还带着拟声词,却见奥兰德的神色又落了下来,胸膛起伏半晌,盯着他,不语。
魏邈问:“真吓坏了?”
“……嗯。”
很多话闷在心里没说。
来的路上,有那一瞬间,他只有后怕,想,假如他的雄主真的有事呢?
真的出了事,报完仇,他就带着全部虫一起死,然后把维恩捎上,再去缠着他。
死也要死在一起。
雄虫看在幼崽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他。
魏邈扬了扬自己裹着一层厚厚纱布的胳膊,冲奥兰德招招手,说:“那你安慰安慰它吧。”
烫伤,冷敷完,剩下的全是血泡。
奥兰德抿了抿唇,放软了声调,问:“还疼不疼?”
魏邈眯起眼,心道废话:“当然。”
奥兰德立刻停下脚步:“我带您去治。”
“……”
等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一道复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魏邈抬起眼,便看见那位陌生的中年雌虫挪开目光。
——丹尼尔·斐厄。
斐厄家族和柏布斯家族不睦这件事在贵族中从来不是秘密,两个家族之间积怨已久,当初奥兰德进入上议院,丹尼尔·斐厄便旗帜鲜明地投了反对票,彼此互有摩擦。
利亚·科维奇从座位上不紧不慢地站起:“莱尔阁下。”
雄虫和柏布斯上将站在一起,看起来相当般配,利亚顿了顿,才例行公事地问:“您胳膊还好吗?”
魏邈笑着应道:“还好,就是多了些负重。”
奥兰德不满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唇角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魏邈不明所以地看他。
又怎么了?
“柏布斯议长。”丹尼尔·斐厄道,“没想到您也来亚述星了。”
无论看多少次,他很难把眼前这位雌虫和伊西联系起来。
奥兰德的长相和他的雌父也并不相似,只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继承了卡里尔的,被骤然问好,只温和地提醒:“斐厄先生,你的办公楼在隔壁。”
军部从来不欢迎外客。
在雄虫面前,他收敛了往日的作风,为魏邈拉开椅子,自己则站在雄虫身后,纡尊降贵地说:“科维奇军团长应该已经为你解释过了,只是核查事实,等核实之后,便一切照常。”
他心情好,此刻内心风和日丽,不介意客串一把客服,回答几个愚蠢的疑问。
利亚给魏邈递了一杯矿泉水,成功收获了一句“谢谢”。
他便心满意足地坐下。
“那再好不过。”丹尼尔·斐厄面色不变,仿佛不经意般提起,“……还是第一次看到莱尔阁下,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年轻,难怪我们的议员长要藏着掖着。”
这句藏着掖着,成功让奥兰德的神色微变。
没有雄虫喜欢享受这样的待遇,他同样心虚。
魏邈喝了口水,装没听懂,礼尚往来地说:“斐厄先生看起来也不老。”
第112章 可能
“真的吗?”丹尼尔身体前倾, 绿色的眼睛闪烁了一瞬,朗声笑道,“希望如此, 鲜少有虫这样评价我。”
这位雄虫比预想中更沉得住气。
丹尼尔·斐厄笑容古怪, 收回了试探的目光。
能和奥兰德·柏布斯相处五年,明面上依然风平浪静的雄虫,恐怕不单是养气功夫要做到极致,更得找准自己的定位。
这对一向娇生惯养、被捧到天上的雄虫来说, 是项相当困难的工作,没有谁愿意被雌君牢牢压过一茬, 连基本的自由都被限制。
尤其是这位雄虫本身足够优秀的情况下。
卡里尔给温斯特家族的“酬劳”足够丰厚, 更冒了极大的政治风险, 才完全占有了伊西。
而奥兰德·柏布斯付给这位雄虫的报酬,又到底是什么呢?
无论之前如何, 如今酬劳或许要更新换代了。
——因为眼前这个雄虫,精神力从A级变成了S级, 虫纹的形状将这一信息写得明明白白,不容掩饰。
谁都清楚, 一名新诞生的、S级的雄虫对联邦意味着什么。
其存在便是一座金矿。
雄虫决定了幼崽精神力的下限, 和这位雄虫交合, 意味着有很大概率能够诞下精神力S级以上的虫蛋,甚至可以批量生产。
只要生得够多, SSS级也未尝没有概率!
哪怕是雌侍的位置,也足够被哄抢一通。
旧有的平衡被打破, 他不相信一位S级的雄虫权衡利弊之后,还能继续安于傀儡的位置。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栋大厦、几百名员工算什么?
科赛·斐厄又算什么?
丹尼尔甚至想把科赛·斐厄打包扔给莱尔阁下当个雌奴, 不登记金属牌,等科赛怀孕之后再接回家族,多怀几个虫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莱尔当然不吃亏,相当于免费多了个发泄的工具。
最大的问题是——
这位S级的雄虫,偏偏是奥兰德·柏布斯的雄主。
金矿被独占得严严实实,设置了层层障碍,不容外者觊觎。如何在没有开采证的情况下,挖一铲子墙角?
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便见奥兰德将监控切到科赛·斐厄的囚室,这位雌虫经过连翻的审讯,面容疲倦,眼神空洞,浑身散发着“已老实”的气息。
“科赛还算一个可造之材。”如同评点晚辈一般,奥兰德的目光掠过屏幕,随意地道,“他今晚受惊了。”
谁也没觉得他以这样的语气评点同辈的雌虫有什么不对。
丹尼尔不在意地道:“宴会的宾客出了岔子,尤其是莱尔阁下这样的贵客,作为组织者便要担责,您不用顾虑太多,我完全能够理解。”
一个晚辈而已。
奥兰德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底却冰冷:“启用他之前,性格还要再磨一磨。”
在宴会厅不分青红皂白便给陌生雄虫抛媚眼的贱雌,性格当然要再磨一磨。
审讯有条不紊地进行,声音直接传导到耳机里,一直到科赛·斐厄情绪接近崩溃,额头浮现出青筋,已经要起直接的肢体冲突,他才不紧不慢地喊了停:“可以了,停止审讯。”
雄虫就在一边,他要学会适可而止。
·
魏邈没有在中控室逗留太久。
稍作寒暄之后,他便直接前往关押弥赛尔教授的囚牢,趁这会儿大脑还清醒,先把教授给捞出来。
有些事一码归一码,不厚道归不厚道,但他同样心里清楚,假如那会儿当真遇到生命危险,弥赛尔教授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是一场完全仿真的晋级赛,而防护网就在身边。
一路上,奥兰德的神色并不好看。
“……不行。”他下意识拒绝,过了一会儿,才给出理由,“他太过分了。”
他恨不得把弥赛尔·布曼用全部刑罚折磨一遍。
“我也觉得过分,坏老师。”魏邈一只手放进兜里,温声细语地哄道,“我保证之后不和他一起冒险了,好不好?”
奥兰德不吭气。
魏邈问:“又不高兴了?”
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前走,过了片刻,他才听见奥兰德的声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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