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深沉,叼着他脱下来的手套一起丢进火桶,听到水声哗啦啦响起,才冷漠地五步并一滑铲地冲到阳台,借月光看清我的证件。
照片里的人……是我。
刘海有点乱,比格里常见的下三白,平着嘴角,显出一种事不关己的冷酷和睥睨,鼻梁上有颗痣,颈侧一道七公分的疤异常狰狞。
不熟。陌生。
家犬擅长发呆。我盯着照片开始走神,周隐走路没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他头发擦了半干,贴过来蹭了我一耳朵水。
他的脑袋从我肩上探出,端详过后认真评价:“这么帅啊。眼睛真大。”
照片上我的脖子处有一圈明显的色斑。我晃脑袋甩水,撞他的太阳穴:“这是什么?”
像回想某段并不重要的记忆,他半晌才啊了声,略显遗憾:“谁说的来着……戴项链拍不能盖章,说什么都不行,只好p掉了。”
他勾勾手指,我项圈上细细的银锁轻响。
“真没品。”他低声,“挑了一个多小时呢,多好看。”
看看照片。又看看项圈。
我和周隐难得达成一致。齐齐点头,以示赞同。
07
我(比格版)遛周隐的时间:
每天早上七点到八点半;每天晚上七点到八点半。
我(比格版)遛周隐但周隐没睡醒:
“werwerwer!——嗷呜呜呜呜!”
“。”
“werwerwer——”
“1”
周隐被我(比格版)叫醒,我遛他,偶遇邻居时他:
“早啊阿姨。…对,长不大但耳朵大…猎犬,风一样的速度……不说了,我狗急了。”
看到我(比格版)以百米七秒的速度遛周隐时,邻居:
“…?。!”
嫉妒也没用。
毕竟全世界像我一样如恶魔般迅猛的比格只有一只,周隐以外的正常人很难再遇到。
08
我抱膝坐在周隐两腿中间的地毯上,电视里十八岁的人类全在上学。
今天周隐下班很早,看样子挂普外看病的伤残人类不是很多。他叼着根棍一样的夹心饼干,下巴有事没事磕在我头顶,口齿含糊地突发奇想:“比哥,想去学校玩玩吗。”
“我有名字。”我嫌他烦,伸手折断他嘴里的朱古力饼干。
周隐大惊失色,两只手交错捂死我的嘴:“不可以狗不可以吃巧克力。”
我又不傻。
我冲他翻了白眼,比一个中指插他鼻孔。
周隐漫不经心地完美避过,手指顺势滑下去摸我的喉结和颌骨,极其自觉地用我的体温给手取暖,侧过头叼走我手里的半截狗界砒霜。
嘎嘣嘎嘣嘎嘣。人中败类啃的饼干渣淋了我一头。
“想…上…学…吗?……爸爸…送…你。”
——半分钟后,我扯着他嘴角,他揪着我耳朵,有如此艰难的一问。
…还是得上学。
有这个念头,起因是电视剧里的omega经常指着alpha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小白脸身上的什么不是我给你买的你还敢跟我横”。好长一句台词,我倒带看了三遍,最后深思半晌,趁精神病去给别人治病的时候翻了一下家里冻干和冻肉。
扫码一看价格。
狗日的,不是,我日的。
冷汗挂了我一后背。
做狗时没觉得,当了人才有代入感,原来我竟然是一条小白脸狗。(尽管我是三花)
不可以,我也要指着周隐的鼻子冷漠地告诉他“你也是我养的一位小白脸人”,这样才对,这样才酷,不然很没面子。
眼珠一转,上网搜了一下怎么赚钱。
好像要先读书。
09
联盟军校的特训班不需要笔试,我背着周隐投了报名表。
审核通过的邮件几天后发到周隐八百年没用的邮箱,我趁他睡着打开,偷偷记下考试时间。
……然后第二天提早到六点把人拖下床遛他。
面试当天周隐刚好早班。他前脚出门,我后脚开始室内行窃。
周隐此人一向喜欢随手乱放。电视机柜里有解剖刀和钱,床头柜里有消音器和银行卡,橱柜里有弹夹和各种颜色的宝石……哦,还有保险柜。保险柜里有我用过的食盆。
摸了几张钞票揣兜里出门,到地方才发现军校考核比填报名表简单。
结束后就我一个狗站着,脚边倒了几排人,拧开校场边的水龙头,我冲了把脸,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矮我半个头的人类omega,兴冲冲叫我。
“同学,你好厉害!”
我没理,抓了抓打湿的刘海,他看清我的脸,脸刷一下红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beta吗,但你又戴着,”他有些羞赧,比划一圈脖子,“是alpha的抑制颈环吗?好特别的款式。”
还是幼犬的时候我就知道,人类这个社群和动物不同,他们生来就有个腺体,发晴要戴抑制环,交/配了公的也能生孩子。自然的异类。
omega靠近时带起薄荷的辛辣,我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后撤一步,不耐道:“不是。”
哨声响起,考官催促考生离场。
我转身往校门外走,刚迈出两步又猛地停下。omega本来悄悄跟在我身后,被我一个急刹逼停,愣怔得两眼迷茫。
他后知后觉,视线慢半拍循着我的目光向不远处追去。
校外路旁一众接孩子放学的商务四轮车,只有边上停了一辆现代复古的摩托。
车身漆黑,像一团无氧也能燃烧的暗火。周隐单手拎一杯冰美式,百无聊赖靠坐一侧。
风从对面吹过,黑发被掀动,视野尽头是他狭长而深邃的双眼,面孔很年轻,神色松散得近乎无情,陌生又熟悉,送来一阵我无需辨别的、甜美的香草气息。
10
好多人类。
太多了。
他们最开始看我,后来看他。
11
我有点烦。
12
周、联。
他轻易锁定我,笑起来,无声地叫了我的名字。
第3章 以诺书
13
开学第二周,战术训练课上又遇到那个薄荷omega。
他想到什么,有点好奇,换上训练服问我:“周联,那天来接你的是谁啊。是你哥哥吗?”
我站定,一言不发地对上他的眼睛。
14
……
我八个月大时被周隐拎着耳朵带回家。
他没养过狗。
我也没养过人。
周隐凌晨五点在快餐店窗口买了杯可乐,人蹲在旅馆后门的水管边,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微微歪着头,和勇敢的我无畏地对视。
“这位狗,你耳朵好大啊。”用刀尖挑了挑我的右耳,他发表重要讲话。
“wer!werwer!”我连退三大步,足足九公分!
嘘。嘘。刀尖一转,水银般的流光投在他漆黑的眼,他用血迹还没干全的刃轻点唇侧,笑意不走心的温柔,低声说:“小声一点。前台不准狗进房间,被发现就麻烦了。”
我耳朵抖了两下,边留意正门的动静,边压下嗓子闷闷地威慑他。
“你果然能听懂我说话……”周隐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我顿时警惕,尾巴夹紧屁股。
“…真厉害。”他惊叹。
尾巴翘起来。
“不过。”
尾巴夹紧。
“你耳朵这么灵活,能不能直接飞上去。房间在五楼,五零七。”他无辜,“我可以帮你开窗。”
“wer!!!”
我跳起来,用耳朵抽了他一个巴掌。
15
周隐买了套房。
他开的门,我第一个钻进去。
16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好——大——啊。
拆了。
……
又拆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