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庄清河点点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他躺了回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商珉弦。
过了一会儿,商珉弦问:“你在生气吗?”
庄清河闷声问:“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商珉弦:“可是你气什么呢?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才骗你......”他在心里数了数,说:“就两次。”
庄清河沉默了半天:“可是这根本不一样。”
他声音苦涩:“商珉弦,你真的不该这么对我。”
商珉弦戳了戳他,又说:“庄清河,你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你说,一个人被用什么方式对待了之后,就拥有了使用这个方式的权力。”
“所以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呢?”
庄清河沉默片刻后笑了笑,然后说了句毫不相干,甚至在商珉弦听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衣柜里真的太黑了。”
商珉弦没明白什么意思。
这个夜晚最终以沉默收场。
庄清河躺在商珉弦的身边,寂静无声,却依旧存在充满生机的搏动。
商珉弦心里想了很多事,意识逐渐朦胧,在即将进入梦乡之前,似乎听到旁边的人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第二天早上,庄清河醒来的时候,商珉弦已经去公司了,在床头柜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我去公司,饿了找林姨,有事打电话。]
商珉弦的字写得真好看,庄清河盯着那张纸条看了一会儿,然后折好放到了口袋里。
饿了找林姨。他慢吞吞地下楼,找林姨要了一碗粥。
喝完粥,他就开始每日必修课,去院子里晒了一会儿肚皮。一直晒到午饭时间,吃完午饭又去睡午觉。
他胃口好得很,午睡醒来感觉嘴巴有点苦,想下楼找个桃子啃一啃。
刚从卧室出来,在楼梯那里看到一楼会客厅的门开着,里面有人。
他只看到那人的腿就认出来了。
是邓昆!!!
庄清河瞬间又缩回洞里,把卧室门从里面锁上。他想给商珉弦打电话,可是他没有手机,卧室的电话也只能打内线。
半个小时后小时,得到消息的商珉弦从公司赶回来了。进门后,管家上前接他的外套时,商珉弦问:“他呢?”
管家:“人在会客厅。”
商珉弦看了一眼会客厅的邓昆没说话,又看向管家。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说:“啊,庄先生在楼上。”
商珉弦又看了一眼邓昆,没过去,而是直接上了楼。
卧室门从里面锁上了。
“......”商珉弦只好敲门。
很好,这是他第一次敲自己的卧室门。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移到门后,然后就不动了。
商珉弦又敲了敲。
“谁?”庄清河在里面非常警惕地问了一句。
商珉弦深吸口气:“你爸爸。”
庄清河开了一条门缝放他进来,接着又把门锁上了。
商珉弦看了他一眼,往衣帽间走去。
“商珉弦。”庄清河跟了上去,顿了顿:“我已经好了,你今晚可以......”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你要轻轻的。”
好了个屁,商珉弦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庄清河。接着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问:“你知道邓昆来了?”
庄清河点点头,接着就慌了:“你别把我交给他。”
他看着庄清河惶惶不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言不发解了领扣和袖扣,接着就脱衣服。
眼看他衬衫都脱下来了,庄清河在心里暗骂一句,你还来真的。
但是也只能豁出去了,移开眼说:“等晚点再......邓昆还在楼下坐着呢,你先把他打发走,再......”
商珉弦取了套舒适的休闲服换上,然后才转头看他一眼,问:“再什么?”
庄清河知道自己想岔了,丧气道:“没什么。”
商珉弦没再说什么,开门出去了。
会客厅。
邓昆和商珉弦面对面坐着,眼睛鹰一般盯着商珉弦。
其实邓昆长相很俊秀,面部线条利落的同时不失流畅。他身上所有的棱角感都来自于眼神,以及阴骘的气场。
邓昆开口:“商老板,清河在你这?”
“嗯,他现在是我的客人。”商珉弦回答,这句话已然表明了他的立场。
邓昆看着他的眼睛,施加压力,说:“我来接他回去。”
商珉弦招了招手,让佣人上茶,然后才转头看向他,问:“我同意了吗?”
邓昆眼睛微眯,问:“你这是不放人的意思?”
商珉弦面不改色:“是。”
邓昆阴骘的眸光渗着寒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别人没关系,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插手。”
“你们之间的事......”商珉弦琢磨着这几个字,突然问他:“你和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邓昆闻言闷声不语,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唇,语气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讥讽:“我们是好兄弟啊。”
接着他又问商珉弦:“你现在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不是闹掰了吗?”
“我们的关系?”商珉弦想了想,说:“前几天在这张沙发上,他喊我爸爸。”
“......”邓昆额角青筋猛跳,死死瞪着他。
商珉弦抬了抬下巴和他对视,他太冷静,冷静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都显得有些挑衅了。
接着商珉弦又说:“我知道你能打,但是我这里的安保也不是吃素的。更不用说还要带着一个人,你觉得你能顺利离开?”
邓昆勉强压下怒火,目光阴郁:“那我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午后的风透过窗吹进来,在室内无声穿梭。
商珉弦放下咖啡杯,看着邓昆没说话。
商珉弦回到卧室时,庄清河正惶惶地缩在沙发上啃指甲。看到商珉弦进来,他把腿放下来,问:“他走了吗?”
商珉弦看着他,总觉得这样惶惶不安的庄清河看起来好刺眼。
“他想见你。”
庄清河坐回去,啃着指甲一言不发。
商珉弦看向庄清河的胸腹处,想到衣服下面那块骇人的淤青。
他不知道庄清河和邓昆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处于对庄清河处境的考虑,他认为如果还能沟通,那最好不过。
目前情况来看,沟通无疑是成本和代价都最小的方式。
想了想,商珉弦:“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见他,我看他现在还算平静。”
庄清河抬眼看向他。
商珉弦保证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手指头。”
沉默许久后,庄清河吐了口气。
邓昆在会客厅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时候,庄清河被商珉弦扶着出来了。他肩上披了件浅色的外套,昨天情绪激动哭的那一场让他脸色惨白得厉害。
商珉弦本来要抱他出来,他死活不肯。
庄清河刚坐下就闻到一股二手烟的味道,他好多天没抽烟,骤然闻到忍不住咳了起来。伴随着咳嗽,胸腔的骨头也跟着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弓背缩着,脸上霎时就疼出了一层冷汗。
商珉弦蹙眉看向邓昆,说:“把烟熄了。”
邓昆看了眼庄清河,照办了。
“他怎么了?”邓昆问商珉弦。
商珉弦淡淡道:“肋骨骨裂。”
邓昆看向庄清河,眼神复杂明了又暗,没有说话。
庄清河眼睛的下眼睑病态地红着,整个人透着憔悴和惶惶然的神经质,像块布满裂纹的玻璃,有种干枯的破碎感。
他的脸和嘴唇都苍白无色,仿佛直接从红蔷薇变成了白玫瑰,整个人都清冽了许多。
邓昆看到他这样,忍不住心惊,短短几天,为什么一个人能颓废成这样?
是谁把他变成了这样?
接着邓昆就想起来了,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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