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吗？(6)

　　许久，他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揉了揉酸涨的眼眶，自嘲的笑了一下。

　　被抛弃仿佛是他的人生基调。

　　父母亲缘薄，好不容易遇见个心动的，自以为是暧昧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直男。

　　这么多年，许溪源早就学会了怎么乐观，他想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但眨了眨眼，没预料到的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砸在祁煜手背上。

　　他比想象中的，更在乎眼前这个人。

　　许溪源是坚强与脆弱的矛盾体，他已经太久没这样哭过，过了十几分钟才缓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后立刻胡乱的擦了擦脸，打算往客厅走，却猝不及防的被祁煜一把抓住了手腕。

　　许是醉酒后的体温上升，他能感觉到相贴的那一小块皮肤发烫，祁煜有点站不稳，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皱着眉，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我们小溪怎么不高兴了？”

　　见许溪源不回答，又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擦去身前人眼角未干的泪痕，哄小孩一样：“小溪别哭，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去教训他。”

　　他说着还挽袖子，气势汹汹的，虽然是美术生，但祁煜在健身方面非常自律，此时袖子捋上去，还真能看见漂亮结实又不夸张的一层肌肉。

　　“……好了。”

　　许溪源有点头疼的把他袖子放下来，整理好。“别闹了，该睡觉了。”

　　被训话的祁煜就乖乖低头，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像只乖乖狗，“好，那我和你一起睡好吗？”

　　他说，“我会陪着你，没人能欺负你，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说这些话时，祁煜眼里澄澈又诚恳，许溪源那颗酸涩的心又开始没出息的跳动。

　　尽管知道醉鬼的话信不得。

　　这都是直男的小把戏。

　　但……

　　祁煜之于他，就像酸酸甜甜的梅子酒。

　　再喝一口。

　　

 

第6章 奶酪布丁

　　“嘶……”

　　冬日晨光灿烂，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照着祁煜脸上，他皱着眉坐起来，揉了揉额角缓解醉酒后的头疼。

　　但反应了一下才发现，眼前的房间虽然和自己家里格局相似，但身上盖的浅黄色被子，眼前的纯色床帘和床头的书都明显不属于他。

　　祁煜愣了一下，这是……小溪卧室？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觉得好像空气里都弥漫着许溪源身上淡淡的香气。

　　虽然平时会一起吃晚饭，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这个房间。

　　身上的被子柔软温暖，他有些无措的摸了一下，脸更红了。

　　昨天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因为几乎没喝过酒的原因，那几口梅子酒就足以让他醉了。

　　但没想到昨晚居然是睡在小溪的卧室。

　　心底有无端的喜悦轻盈飘散，像甜丝丝的棉花糖，一丝一缕的塞满心里的每一个缝隙。

　　外面有细微的声响，祁煜一推开门就看见厨房岛台边上，许溪源正围着围裙垂眸切着什么东西。

　　身边的小瓷锅正咕噜咕噜煮着粥，热气涌成白雾飘散，鲜甜的香气蔓延。

　　他顺着香气走过去，脚步很轻，许溪源没注意到，想转身去开冰箱门时就猝不及防的撞到了祁煜胸膛上。

　　眼前人比他高大半头，他的额头刚好蹭过祁煜的唇瓣，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对视了两秒才立刻往后退了半步。

　　大早上的就和心上人亲密接触，许溪源原本已经平静了一晚上的心又无法克制的乱跳。只是刚想说点什么时，目光就落到了祁煜泛红的耳根上。

　　明明被亲的是他，怎么祁煜看起来更害羞？

　　刚刚还有些手足无措的许溪源忽然就镇定了下来，又往前站了半步，盯着对面人的眼睛勾唇笑了笑。

　　毕竟对比起来，祁煜才更纯情吧。

　　昨晚许溪源几乎没怎么睡着，好不容易把非要扯着他手的祁煜哄睡了，自己重新拿了床被子去睡沙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脑中反反复复都是这段时间和祁煜的相处。

　　他算得上是个在感情方面非常敏感的人，祁煜说了恐同是真，但这段时间的亲近也算不得假。

　　他能感觉出来祁煜对他是不一样的，恐同直男和朋友真的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吗？

　　真的不喜欢吗？

　　许溪源无法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就算是祁煜本人也答不出来。

　　许溪源想，他需要去确定一下。

　　“头疼吗？”

　　他伸手去摸祁煜的额头，对方摇摇头，也没躲，乖乖低头给他摸。

　　这种态度让许溪源低落的心情好了点，唇角扬起的弧度增加，他揉了揉祁煜的头发，“那就先回去洗漱吧，一会儿过来吃早饭，我煮了粥。”

　　祁煜点头，回家洗脸时，一捧捧的冷水冲过皮肤，但他仍能感觉到耳垂脸颊的热度不减。稍一回忆，就能想起来刚刚唇瓣上蹭过的属于许溪源的皮肤触感。

　　湿漉漉的手按在胸口，在浅蓝色睡衣上留下深色印子，心脏在其下砰砰乱跳。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却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心底的某种陌生情绪像雨夜闪电一样转瞬即逝，他抓不住，索性也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陪小溪吃早饭最重要。

　　接近年关，祁煜的网课前几天就结了课，许溪源知道他没什么事情要忙，饭桌上就顺便提了一句，“一会儿我要做奶酪布丁，你要一起来试试吗？很简单的。”

　　祁煜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虽然他对做甜食没什么兴趣，但他有自己的一套判定方式——有关许溪源的事情，那就是有必要的事情。

　　他想，好朋友是这样的。

　　隔着热水软化的奶油奶酪已经变得软塌塌，散发出浓郁的奶香。许溪源往里面撒了两勺细砂糖，又递了个打蛋器给祁煜

　　“要先搅和均匀。”

　　祁煜没干过这种活儿，最开始有点笨手笨脚，但好在上手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奶酪和砂糖搅拌的细腻顺滑。捧着碗献宝似的给许溪源看，像只邀功的狗狗。

　　许溪源也就哄孩子似的哄他，笑着说了句，“真棒。”

　　小溪大厨往里面加了牛奶，又拿了两个鸡蛋给祁煜，“会打吗？”

　　祁煜有点不确定，但又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他不想在许溪源面前显得什么也不会，就信心满满的接了过来。

　　学着印象里平时许溪源做饭那样，把鸡蛋在碗沿上嗑了一下，结果用力太大，蛋液直接流了出来，滑了一桌子。

　　两人对视一眼，他有点羞赧的摸了摸鼻尖，许溪源则直接笑了出来，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脸颊

　　“笨蛋。”

　　说着就去拿旁边的抹布，但被祁煜接了过去，这人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认真把桌上的蛋液擦干净。

　　祁煜在心里琢磨着，有点担心许溪源嫌弃他，他想说，自己只是不熟练，保证会好好学的。

　　但还没开口，就看见许溪源笑意盈盈的凑近，那双温柔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但是没关系，笨蛋我也很喜欢。”

　　空气里还漂浮着奶酪的香甜气息，祁煜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愣住，他的五感好像开始混乱，分不清为什么闻起来是甜的，心里感受起来也是甜的。

　　就像是秋日甜蜜的果浆，浓郁晶莹的缓慢流淌过心房。

　　许溪源说喜欢他？

　　小溪说喜欢他！

　　那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又开始翻涌，心尖酥酥麻麻，像一群小兔子奶糕在他心里打滚儿。

　　许溪源看他不说话，索性靠的更近，去看他的眼睛，“怎么了？我说很喜欢你……”

　　“好，太好了……”

　　红着脸祁煜结结巴巴，组织措辞，“我是说我也很喜欢你，咱们肯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以往被室友骚扰的经历在他脑中构建了一个不愿涉及的男同禁区，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朝那个方向去想，潜意识里就把现下与许溪源之间的美好悸动归为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