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385)

　　秋泠：“不，你错了。”

　　两人目光相对，秋泠一字一句道：“我有着沈烟哥哥所喜欢的最美好的品质，纯真、善良、温柔。”

　　柳行：“……”

　　柳行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秋泠，他道：“你自己信吗？”

　　“当然。”

　　“所以，你和沈烟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秋泠双手握紧成拳，看着柳行的目光十分犀利。

　　柳行道：“我们从主城到这里，已经有几天了。”

　　“……你想说什么？”

　　“这几天，我们看到有些世家公子以强欺弱，看到小偷投穷苦百姓的钱袋，看到欺男霸女的恶霸，你选择了什么？”

　　“……”

　　柳行面上的笑容加深：“你选择了无视。”

　　柳行道：“哪怕你想否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就是你，而我挺喜欢这样的你的。”

　　秋泠：“……”

　　柳行伸了个懒腰，在夜色下他的双瞳灼灼有神，他道：“有些人最讨厌自己的同类人，但是我不，我最喜欢与我相近的人，天生反骨，这种人我最是喜欢，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秋泠你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秋泠不说话。

　　哪怕不想承认，秋泠知道，柳行说得许多都是对的，但是唯有一点，他说错了。

　　柳行或许是天生反骨，他不是，他是生活所磨，哪怕他从出生开始便带着他人的无尽恶意，可是在短暂的生命中，他的纯真保持了还算不短的时间。

　　他想，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的生命能延长，他或许……

　　有可能变回最开始的那个他吧。

　　看到宫里哭泣的宫女，会安慰她，会为她擦眼泪。

　　看到受罚的宫监，会跪下为他们求情。

　　然而，哪怕他针对对待他们，面对的也都是他们的背叛，只有沈烟哥哥不会。

　　如果让他一直留在沈烟哥哥身边的话，他……

　　应该会彻底改变吧？

　　至少在看到别人作恶时，会试着阻拦一下吧？

　　秋泠感到心有些累，可能是心绪祈福比较大，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自己的身体，想想就明白了，这是诅咒藤蔓。

　　他真的，活不久了。

　　秋泠重新躺下。

　　柳行见状也跟着躺下，他说道：“根据我对生命神殿过去，以及包括你在内的现任十三位神官的了解，唯独你是异类。”

　　秋泠眉头微皱，他不喜欢听柳行说这种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他更不喜欢。

　　秋泠道：“如司瑶、柳青……等每一位神官，或许他们在某些地方很执拗，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很善良，他们都是为了普通人付出自己生命的那种人，包括沈烟哥哥，生命神殿的祭司，又或者神官，无一例外都是良善之人，唯独你不是。”

　　秋泠很想反驳柳行，他想对他说，他的认知是错的，如他所言，生命神殿的神职者多善良到愚蠢，也就极少数的神伺除外，但是按照鸾凤国的历史来看，祭司和神官一直没有过偏差。所以，他是善良的，他是沈烟哥哥最喜欢的那种人。

　　他想这样反驳，可是他自己知道，柳行说得并没有错。

　　他是唯一的异端。

　　柳行道：“唯独你和他们不一样，如果说你为什么能成为生命神殿的神官，与其说是神选中了你，不如说，是沈烟哥哥选中了你。”

　　秋泠抿抿唇，不说话。

　　柳行眉眼弯弯：“我并不是一直都这样认为的，直到有一次我感觉你很奇怪，你当真会伪装，不仅我，连哥哥都被你骗了。”他说的哥哥指的是柳逐月。

　　秋泠道：“你话太多。”

　　柳行完全不在意秋泠的讽刺，他道：“我这样称赞你，难道你不高兴？”

　　秋泠：“呵。”

　　柳行：“啊，说起来，从两年前开始，我就认为比起生命神殿的神官，其实暗黑神殿更适合你，阴暗、森冷、恐怖，你不认为这与你十分匹配吗？”

　　秋泠闭上双瞳，拒绝与柳行说话。

　　柳行靠近秋泠，仿佛是在蛊惑，他道：“放弃生命神殿，加入暗黑神殿，你看如何？”

　　秋泠睁开双瞳，光影棋盘凝聚，一道黑色棋子朝着柳行攻击而去。

　　柳行第一时间破开器具车，与秋泠拉开距离。

　　柳行面上笑容不减，他询问：“你气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

　　秋泠的黑色棋子攻击到器具车上，瞬间器具车溶解了一片，在器具车肢解之前，秋泠脚下符文闪烁，他瞬移到了柳行的面前。

　　柳行将两只手抬高，摆出一副投降的模样，他其实并不是有耐心的人，却唯独面对秋泠时极有耐心，他道：“我认输，你别再攻击我了。”

　　秋泠不说话。

　　柳行目光一转，一脸惋惜地看着器具车，道：“都怪你，下手真狠，这器具车毁了，我们晚上睡哪？”

　　秋泠一双在月光照耀下波光潋滟的双瞳四处转了一圈，找到一棵大树，背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柳行道：“你好歹是一位小皇子，这种环境睡得下？”

　　秋泠闭上双瞳，他没说的是，按照他第一世的记忆，宫殿的生活对他是灾难，但是睡在外面……

　　风或许冷，但是，那里没有围绕周身的满满恶意，没有会对他下手的人，相对看起来舒适安逸的宫殿，那在隐蔽的树林草丛会感到安全感。

　　秋泠道：“明天我们分开吧。”

　　柳行：“不！”这点他坚决否认。

　　柳行又道：“你也别想自己一个人跑，按照我家的势力，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将你抓出来。”

　　秋泠睁开双瞳，又看死人的目光看柳行。

　　“而且，你很害怕沈烟哥哥会找到你吧？”

　　秋泠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想见他，却又唯恐他会找到他。

　　对沈烟而言，他的存在便代表着不祥。

　　秋泠面上笑容甜腻，他道：“和我在一起，我就能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你，包括我哥。”

　　秋泠：“……明天，我们随意走走，去哪里都好。”

　　柳行：“好。”

　　秋泠头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他一只手捂住双眼，想要遮挡住眼中的泪水，他道：“我想改变。”

　　柳行：“改变？”

　　秋泠：“嗯，我想改变，我不想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柳行愣了下，看着秋泠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秋泠：“以后开始，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做好事。”

　　“……你疯了吗？”

　　“我没疯。”

　　“……”

　　忽然，秋泠站起身。

　　柳行愣怔，不知道秋泠又要做什么。

　　秋泠道：“我们回去吧。”

　　“……回哪里？”

　　“去杀掉欺男霸女的恶徒，抓那个偷儿，教训那位持强凌弱的世家少爷。”

　　“……”

第280章 番外·秋泠

　　秋泠带着柳行，以瞬移的方式回去了前几天曾去过的地方。

　　柳行讽刺秋泠，明明不是善良的人，为什么要伪善？

　　对于柳行的话，秋泠站在原地，与他双瞳对视，一字一句道：“你总说我们一样，但是至少有一点绝对不同。”

　　柳行挑起一道眉，笑吟吟地询问：“你说。”

　　秋泠道：“我和你不一样，哪怕我内心如何，我表面上确实纯洁无垢，你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我，从来没有。”

　　柳行：“……”

　　秋泠仰头看着柳行的双瞳没有任何波动，他以叙述的口吻道：“并且，如果敢在我面前做不好的事情，相信我，我敢和你不死不休。”

　　柳行有些不高兴，他感觉秋渊是将自己无处发泄的怒火发泄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