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锦绣人生 下(93)

　　货郎熟练的把推车停在了村里的大树下，坐下来喝了口水又继续叫卖。树下这里有人在乘凉，大人们偶尔会花钱买完豆腐花给家里的小孩吃，或是买块豆腐卤豆干回家去加菜，不过今天他一停下来就被一群孩子围住了，为首的一个小孩问他，“有辣条卖吗？”

　　“有，小包的一毛，大包的五毛，要什么样的？”货郎熟练的报价。

　　“我要一毛的，来两包。”

　　“我也要一包。”

　　手里有钱的小孩都纷纷的掏出了口袋里的钱去买辣条，一买到辣条撕开了一个口子，就拿出一根辣条咬了一口，还故意吃得咂咂有声，嘴里喊着“真好吃啊。”

　　没有钱的小孩买不到，就都围着手里买了辣条的小孩，想让别人分他们一根，这个要看别人的心情，别人的心情好或许会分你一口，但是更多的小孩还是舍不得的，最多就是分一点给自家的兄弟姐妹，外人是不会给的。

　　货郎在这些村子里卖惯了东西，一些熟客见到他来了会过来跟他买东西，也有跟着大人来的小孩在哭着要吃辣条，遇上了大人的心情好会给小孩买一包吃，不过也有的脾气暴躁的家长，别说给孩子买辣条，巴掌就有得吃。

　　所以货郎在外头卖东西，也经常看到大人动手打小孩，一些心软的货郎还会跟着劝大人别打小孩了，就挑着担子走了，继续到下一个地方去叫卖，只是后头还跟着一大帮不愿意走的小孩子。

　　这些到外村去卖东西的货郎大多是陆家村的人，他们一早从陆家村出发，到了傍晚时分成群结队的从外面回来，大家走路的步伐都比出去的时候轻快一些。

　　***

　　虽然同在一个村子里，不过豆腐坊和两个厂子是属于两个不同的分管。尽管钱最后还是都会回到他们大队上，但是因为管理的人员都不一样，做的账目也不同，所以虽然食品厂的东西拿到豆腐坊去卖，但是账还是一样要结算清楚的。

　　每天豆腐坊那边拿了多少辣条和卖出去多少辣条，他们这里都有做好的账本。

　　陆锦还以为他们的辣条会很好卖，事实上卖得并不怎么好，最大的原因还是现在的小孩们的手上没钱，想吃买不起，而大人倒是有点钱，只是这年头大家的肚子都吃不饱，谁还舍得花钱去买零食吃了，所以他们的辣条比他预想中卖得还要差一些。

　　当看到每天反馈回来的数据，陆锦的面上就有些沉默了。

　　他们的厂子还在继续生产，前期投进去了这么多钱，除了大队投进来的钱，他更是把自己手上的那点钱投进来了，要是东西卖不出去，别说投进去的钱出不来，就是下个月员工们的工资都要发不出去了，到时候工资没有得发，工人罢工，他们的厂子可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当处在这个位置上，陆锦才渐渐的意识到这个厂长比当豆腐坊的师傅难当多了，以前他当豆腐坊的师傅每天能挣满工分，也不用往里面投入什么金钱，只要干活就有饭吃了。但是现在他当的是一个厂的厂长，厂子能不能生存下去，关系到他这个厂长能不能干下去，底下员工们是不是能端完这个饭碗，他要想办法让员工们有饭吃，他才能继续在厂长的这个位置上，他感觉到了来自厂长这个位置的压力和责任。

　　想要他们的厂子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产品卖出去，把钱收回来，他们才能有资金继续支撑厂子走下去，还有给员工们发工资。

　　其实眼下他们有一个很好的合作方，那就是供销社，不过这年头想跟供销社合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能跟供销社合作上，全国各地这么多供销社，要是能把他们的产品卖到全国各地的供销社去，一年下来赚到的可就是一大笔钱了。当然这只是他的预想，好不好还得他们实践过后才知道，毕竟这年头的东西是真的不好卖。

　　看光是靠去卖豆腐的货郎卖销是不行的了，他们还是要招几个人回来培养成专业的销售人才才是。

　　想到这里，陆锦就喊了张恺过来。

　　“厂长你找我什么事吗？”张恺进了他们厂长的小办公室，问道。

　　“把门关上咱们聊点事情。”陆锦这个厂长办公室就是在厂子的最尾端用板子隔开的一个小小的工作间，里面摆了三张桌子，最靠里面的这一张是他自己的，外面还有两个工作位是张恺和陆博文的。

　　现在张恺当了他们厂子的生产主管，主要是负责车间的生产和厂子内部的工作；而陆博文是厂子里的总管，其实主要是负责对外的工作，经常是到处跑的，很少回到办公室这边来。这两个人一外一内，配合他这个厂长的工作，至于他自己的话，就是一瓶万金油，哪里需要挪哪里，从洗瓶子工到打包工，协调调度等等这些工作他全都干，因而是比厂子里任何一个员工都要忙。

　　陆锦示意张恺搬一张椅子过来坐，才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事情要交代你去做的。和你们一起来的知青里面，有没有性格比较开朗的，能说会道的，人脉也比较广的？你去联系联系他们，就说咱们厂子里要招销售人员，愿意来干的，可以过来面试。”

　　“有有有，和我一起住的就有好几个不错的青年，我们跟附近几个村子的知青也有联系，要是咱们这边招人，他们那边应该也能有一些人过来的。”就他们自个村都还有好几个知青，他们知青里面除了他现在是在厂子里工作的，其余的人可都还在地头上干农活，他们的厂子招工，张恺首先想到的就是和他一起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知青们。

　　不过张恺高兴之余也不忘记问清楚，“咱们是要招几个人啊，销售就是招他们过来卖东西是吗？”

　　“对，主要就是帮咱们推广产品，到各地去跑业务，最好招来的销售人员都是大城市过来的，地方不要重叠，这样以后要是能安排他们去出差，可以去不同的地方。不过前期的工资并不会很高，前三个月是试用期，除了车费和食宿费可以报销之外，要卖出去东西才能有提成，要是卖不出去，就连底工资都没有的，工作可能会很辛苦，所以想干的话，也要考虑清楚了再过来面试。”不怪陆锦吝啬，而是眼下他们厂子是真的有困难，他不可能花钱去请一帮员工回来，跑不到业务还要给工资，他能给报销车费和食宿就已经不错了，就这都是一大笔的支出了。

　　一听说没有工资，张恺的心里还顿了一下，不过结合他们厂子眼下的状况，他们多请一些人就要多发一部分的工资，要是东西卖不出去，他们厂子还真的给员工发不出工资来了，到时候别说拉别的知青一把，就连他自己的工作可能都要丢掉。

　　所以说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有所犹豫。

　　想通了这一点后，张恺也没有问为什么不给发工资，只是点头应道：“好，我明白了。”

　　“行，那你去写几张招聘启示给你认识的一些知青朋友寄过去，自己村的就说一声行了，到时候通知他们来面试。”后面他们定了面试的时间和招聘的人数，陆锦就把招聘的工作交给张恺去负责了。

　　张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开笔写招聘启示之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转头去问小陆厂长道：“哎，要是有人到咱们厂子来工作，是把户口转到咱们厂子来吗，还是还在他们原来的村子。”

　　“这个的话，得等过了试用期再说了，要是过了试用期决定留在咱们厂子里工作，想转到咱们村来的，到时候我去找咱们书记商量他们转户口来的事情。”陆锦知道现在的户口在哪里知青的粮食就会在哪里发，不过他觉得要是能在销售这一行干下去，手里有钱到哪里还怕没饭吃吗？

　　过了没多久张恺就把写好的招聘启示拿过去给他们小陆厂长过目，在确定没问题后才多誊写了几张，连着信一起装到了信封里面封起来。

　　还是陆锦提醒了他一句，“你把写好的信送到豆腐坊去，明天要是有人到附近几个村子去卖豆腐的，你问问谁上哪个村子去的，帮你送到哪个村子去给那里的知青。”

　　“哦哦，好好。”张恺差点想自己跑一趟去送了，既然有人能帮他送，他就不用自己专门去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