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昭呼吸渐紧,他想往前走,却被隔在两人之间的影子阻拦,“秦朔……我对你,并不仅仅是梦,就算没有梦,我也一样……”
“太迟了。”
秦朔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注视着:“你说的话,你的解释,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了,我已经不在乎你有没有骗过我,你的话是真是假,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到青丘,烦请你从这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至少现在不想。”
窗户被无形的力量推开,逐客的意思已相当明显,连昭脸色苍白,知道秦朔没有把话说死,却也难以忍受当初能同自己玩笑的爱人摆出这副生疏的模样。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会走,我会尽快处理青丘的事,再回到昆仑向你请罪,等我好吗?”
连昭身体往后退,眼神却舍不得从秦朔身上移开,他怕看一眼就少一眼,也怕话说多了连最后迂回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按照秦朔的意愿来。
“我一定会回来,在月底之前回来,拜托你等我,等我将所有的事理清,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还肯给我机会……”
话音落地,风声划过窗户,屋内已不见狐狸的身影,只余一把落在地上的白玉折扇,就如他们初次见面那般。
秦朔捡起折扇,放在手中把玩,听到窗边的声响,便知方才去峰顶传信的小青鸟飞了回来。
熟悉的鸟鸣在耳边响起时,他将折扇残留的气息递到小青鸟面前,让它嗅过以后,低声道:“跟上他,回青丘一趟,将你的所见所闻用灵识传回来。”
第136章 织网
回到魔宫之前, 莫鄞一直以为自己没那么容易移性,即便是曾经的魔尊, 也只能左右他的行动,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直到幽华宫的宫仆连续三日将他拦在门外,表示这一切都是君后的意思。
莫鄞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定是秦朔因为那日搜查的事情生了气,可讽刺的是,同为罪魁祸首的临风却能常进常出。
每回他被拦在殿外时, 宫仆的借口都是同一个:“莫鄞大人,何苦为难我们呢,让临风大人进去是君后的意思,我们实在做不了主。”
莫鄞在殿外等, 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他看着临风从幽华宫出来,脸上笑意不减,偶尔也会客套地说两句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 都像在讥讽他。
莫鄞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偏偏秦朔眼下就是不愿见他,连夜里熄了灯,都不允许他用原形溜进幽华宫。
这是当日受人挑唆,险些以下犯上的惩罚, 莫鄞知道,只是觉得不公平。被冷落的这些日子, 他连处理日常事务都无法专心,在桌案前一坐就是一整夜。
秦朔有多久不见他,他就有多久没有合过眼, 想要尽快查出神宗阁首席的关押之处,好让自己有光明正大面见的理由。
查到天明,桌边的蜡烛都燃尽了,莫鄞还在翻看与凡间来往的信件,翻到后面,困意席卷而来,眼前的字迹不知不觉模糊了。
蜡烛重新亮起,墙上的人影交叠,信件翻动的声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睡了许久的莫鄞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发现盖在身上的外袍,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动了动唇:“君后……”
烛光下,秦朔的侧脸分外英挺,他翻着手里的信件,一封接一封往下看:“为了看这些信,干坐一夜值得吗?”
太久没见,莫鄞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认错的话堵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也真是稀奇,换作从前,他早就将想说的话宣之于口,现在却有顾忌──怕说错话,怕秦朔的冷漠,怕幽华宫再也不会对他敞开大门。
他的神情被秦朔看在眼里,却刻意没有挑破,只是将书信放下:“这些日子,过得还自在吗?”
这是明知故问,莫鄞却不得不受着,毫不犹豫地跪在跟前,低头道:“莫鄞知错了,今后绝不会再听信旁人的话,给君后增添烦恼。”
“为什么跪下,觉得我这些日子不见你,是在罚你吗?”
秦朔一改之前避而不见的态度,俯身为莫鄞捋过额间的发丝,指腹顺着发丝抚过脸颊,认真而专注地说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昆仑眼下还需要临风维护青丘的势力,在找到合适的替换人选之前,只能先委屈你去峰顶一段时间。”
“峰顶?”莫鄞怔了一下,不确定这是秦朔的意思还是临风出的主意:“我去峰顶,那魔宫的事……”
“交给临风处理。”
秦朔从莫鄞变化的神情看出他已对临风起了疑心,又适时安抚:“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他从青丘的位置退下来,你还会回到我身边。”
一方被另一方取代位置,心中的恨意只会多不会少,他们越对立,三角关系越稳固,上次的情况就是个提醒。
“青丘至今还和狐族的旧部僵持着,要结束,谈何容易?”莫鄞将昆仑与外界的信件查了个遍,多少了解青丘的局势,不觉蹙紧眉头。
“这些我知道。”
秦朔早在前日通过灵识看到青丘的现状,他猜到临风对自己有所隐瞒,却没想到隐瞒的成分有这么大,“碧云之森被烧毁了一半,狐族……也已经被逼到极限,临风下手确实够狠,可不服从命令的话,再好的刀放在手中也是累赘。”
秦朔心里清楚,临风隐藏的秘密,绝对比自己想得还要多,还要深。
如果控制不住,这把刀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莫鄞神色微动,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近日底下妖族再没有敢说君后一句不是的,昆仑局势趋近稳定,我回一趟峰顶,和石鹰再说和说和,也许他能成为顶替的最好人选。”
秦朔想也没想便否决了,两方势力太亲近,必然会动摇他的地位,只有对立的情况下,才是真正的平衡。
“如果不打算用石鹰,君后打算用谁呢?”蛇尾绕着椅子来到秦朔脚边,小心再小心地缠住。
“人选,我心里确实有一个,不过……还没到替换的时机,先暂时放着吧。”秦朔看着桌上凌乱的信件,随手拿起一封,边拆边道:“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合理地让这个位置空出来。”
莫鄞思索了下,抬起头道:“需要我动手吗?”
“不,你不能冒这个风险,昆仑的任何妖族都不能。”秦朔记下信里的内容,慢慢分析利弊:“他若死在你或是我的手上,青鸟一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和他同一立场的妖族也会认为我们是在卸磨杀驴,到时候,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又要乱成一锅粥了。”
“如果妖族和魔族都不能参与,那这事交给谁来办最好?”
莫鄞的问题让秦朔动作一停,他放下手中的信,转过头道:“我的一位故人。”
“谁?”
“我已经托小青鸟将信送去无情宗了。”秦朔拨弄着腕间的红绳,一字一句道:“白毓看到信,会把我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他,以他的脾气,绝对无法忍受信里提到的事,他一定会冒着重伤的风险来到昆仑。”
莫鄞猜出那人的身份,只是有些疑虑:“君后,他修为不低,若在昆仑闹出什么乱子,怕是不好收场。”
“放心,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忍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跟他碰碰面了。”秦朔将信件掐出深陷的指印,闭了闭眼,似是回忆到不好的往事,呼吸明显沉重了几分。
“君后的意思,是要借那位上尊的手除掉临风,这样一来,底下妖族只会将仇恨放在他身上。”莫鄞回过味来,又抬起头:“而君后,也能借此机会同他清算过往的恩怨,一石二鸟。”
“不止如此。”
秦朔用指腹摩挲着信上的字迹,低声道:“他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不能按常规方式来,我要为他编一场美梦,再让这个梦破碎,我要他从云端掉进污泥,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风声忽起,吹动桌上的信纸,他按住将要飞走的一张,起身准备离开:“总而言之,你只用记住一点,在那位上尊来昆仑之前,都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待在峰顶就好,等到我吩咐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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