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晚尘倚靠在门边闭目养神的样子,秦朔翕动着唇,想喊却没有喊出声。
他记得昨日和宋晚尘说过的话, 结合上次在乌镇经历的事,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对方。
仙门大会那晚发生的一切, 是不是只和“任务者”有关呢?
秦朔不能,也不敢肯定,只知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除了师尊以外,宋晚尘是唯一一个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他想尝试信任,心里却犹豫要不要把蛊虫的消息也一并袒露,可还不等开口,耳边便传来那声熟悉的呼唤:“阿朔,早。”
秦朔抬头看去,发现宋晚尘的目光正停留在他的唇上,轻笑着:“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一晚上就能消肿。”
言外之意令他耳尖烫得通红,却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忽地瞥见盖在被子上的外袍,不觉一愣,下一秒便听宋晚尘道:“两极城寒气重,这是我从长绝峰带来的,起来穿上吧,夜里听你咳嗽了好几声。”
秦朔一眼认出这是宋晚尘之前常披的御风袍,是修仙界少见能穿在身上的灵器,纳闷道:“我咳嗽吗,不应该吧,上次生病都是辟谷之前的事了。”
“修仙界灵气充沛,自是能抵挡生老病死的外界因素,但如今我们身在凡间,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
宋晚尘走到近前,动作熟稔的帮他穿衣裳,仿佛回到最初在无情宗上早课的时候,边系衣带边认真道:“就像上次在乌镇一样,灵气于我们,就是水于鱼的存在,哪日你彻底失去灵气的庇护,形同凡人之时,就该知道其中艰辛了。”
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令秦朔心头一颤,恍惚看到还是少年的宋晚尘在帮昏昏欲睡的自己穿衣裳,脑海里响起对方半是温柔半是无奈的哄劝。
「阿朔,快起来。」
「这次早课再迟到,乌金长老该生气了。」
意识回到现实,秦朔感觉唇上被柔软的触感压过,再抬起头,正好和近在脸侧的宋晚尘对上视线,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眸,后知后觉红了脸,羞恼道:“你干什么?”
“是不小心。”宋晚尘说归说,却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只是凑到耳边道:“但我想,昨日都亲过了,再亲一下也没关系吧。”
“你……”秦朔没想到堂堂一峰之主还会这样耍无赖,正要开口,却被窗外的鸟鸣打断,想起今日要做的事,他哼了一声,下床道:“时辰不早了,叫上江越,出城要紧。”
宋晚尘望着他收拾的背影,心情甚好地应了一声,指尖捻动的灵丝在阳光下时隐时现,泛着微微的银光。
从出门到三人会合也就半盏茶的工夫,江越一早就醒了,给煤球喂完牛肉干就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直在打哈欠。
就连一向活泼的煤球走起路来也是横七竖八的,像是随时要在原地睡着一样,不免让秦朔奇怪地问了句:“江兄弟昨晚没睡好吗?”
江越精神不佳,半睁半闭道:“半夜那么吵,能睡好才怪。”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秦朔疑惑地看向他,记得自己是一夜睡到天明,根本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我住楼梯边上都没听到。”
宋晚尘用灵识提醒:「可能不是他听错了,昨晚我用屏障隔绝了屋外的声音。」
“不知道是幻听还是什么,”江越抓了抓头发道:“总觉得有人在拍门,但是打开一看,外边又没人,反反复复好几次。”
秦朔仔细回忆相关的声音,确实没有印象,正往楼梯那走时,脚边忽然踢到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把钥匙。
他捡起来瞧了瞧,发现是昨天敲错门的那位客人掉下的。
“这是隔壁房的吧。”宋晚尘也认出这把钥匙,靠过来道:“等会儿一起交给柜台吧,钥匙在这,人肯定不在房里。”
秦朔点了下头,拿着钥匙一起下楼,准备退完房到马车再跟他们商议路上的事。
谁知刚下楼,他便发现一丝不对劲,今日大堂的凡客对比昨日少了一半。坐在桌上喝茶的人还没跑堂的小二多,看着分外冷清。
此时刚好有位送茶的鲛人小二经过,秦朔看出是昨日碰到的那位,顺嘴问了一句:“隔壁房喝醉的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吗?”
不等鲛人小二开口,柜台的掌柜便笑着插话道:“客官您记错了吧,隔壁的上房一直都是空的,怎么会有人住呢?”
“什么?”秦朔看了眼掌柜,又看了看边上的鲛人小二,疑惑道:“可我昨日还看到他扶那位客人下楼,说是去醒酒……”
“是您记错了,客官。”
鲛人小二一如昨日那般客气:“醉酒的客人那么多,一个一个带去醒酒,哪里忙得过来。”
话音刚落,后门便出来两个杂役,拖着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往正门那里拖去,里头的血色渗出来,将布料都染深了好几块。
那袋子没系紧,拖动的间隙露出一个口子,途经门槛时掉出如鸽子血般鲜红的珍珠,呲溜一下滑进了缝隙。
杂役将袋子放到门外等候已久的马车上,运货的人打开检查了一下,满意道:“嗯,这下距离月底要的只差五袋,地下坊催得紧,你们抓紧时间。”
秦朔看到外头运货的马车远去,心中起疑,宋晚尘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了句:“赶路要紧。”
他反应过来,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手里的钥匙放回柜台,按规矩退了房。
可谁也没想到,当他们三人来到门口时,原先说好会一早到门口等着的马车却没有来,左等右等都不见踪影。
江越本来就没睡好,吹了半天风更是头疼,忍不住道:“这么久都不见人,那马夫该不会把我们扔在这儿,自己跑了吧?”
秦朔往来时的街道看去,迟迟不见马车的影子,心里也万分疑惑,正当他在想马夫如果真的不来,今日该如何出城时,身后忽然传来鲛人小二的声音,“三位客官是在等马车吗?”
他们回过头,发现方才的鲛人小二不知何时来到近前,“两极城这条路向来难走,别看过往的车队多,都是运货的,载人的少之又少。离皇都的路是近,但不管是马还是人,都容易水土不服,因此很少有马车愿意载人从这里过,出问题他们担当不起。”
“你是说,载我们过来的马车有问题?”秦朔才问完,便看到鲛人小二笑了一下:“这在两极城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经常有马夫为了骗取高额过路费把人放在客栈,次日溜之大吉。小的只是提醒,如果有需要,可以去问问我们掌柜的。”
秦朔同宋晚尘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回到大堂,这时桌上已没什么人喝茶了。
掌柜的从柜台出来,态度和蔼可亲:“几位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是为了等马车出城吧,看你们面善,我想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样,两极城虽少有出行的马车,但运货的不少,客栈就有两辆,如若几位不嫌弃,可以住到今晚子时再走,跟着运货的马车一起出城。”
“这……”秦朔想说这不合适,但被宋晚尘抓住胳膊,摇了摇头。思索再三,他看向客栈的掌柜,应道:“那就多谢掌柜的费心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午夜时分。
屋内的烛火亮着,一晃一晃地映着墙上的几道影子,煤球正趴在主人的脚边呼呼大睡,不时还能听见议论的声响,吵醒以后也只是翻了个身,转眼又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秦兄。”
江越撑着下巴问:“咱们真要坐这掌柜的马车出城吗?”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秦朔将丹瓶装进储物袋,放回怀里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规矩的敲门声,不等起身去应,房门便被推开了,是鲛人小二送了一壶茶进来,笑道:“几位客官久等了,马车还有一会儿才到,掌柜的说可以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茶壶稳稳当当放在了桌上,鲛人小二依次给他们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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