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玩一个游戏(35)

　　顾烨跟叶天、小丁解释一番，让他赶紧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将教室还原成他们刚刚进来的样子。
　　他打开插销，开了条门缝向外看了一眼，这个角度的视野狭小，可以看见的东西并不多，但他清楚地看见一抹校服在门外一闪。
　　钱飞走进了一间教室。
　　顾烨无法具体判断那间教室距离这一间有多远，也不知道钱飞会在那件教室里搜寻多久，但他现在能判断的是，他们可以用来找寻藏身地点的时间可能是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也可能是马上。
　　顾烨立刻在教室里搜寻可以藏身的地点，在教室里玩捉迷藏简直就是"瓮中捉鳖"，难度系数实在太高。桌子和椅子腿又特细，根本藏不住人；窗帘更不用提，才到脚脖子。顾烨仔细搜寻一通，真正能藏得住人的地方只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钱飞的目标是叶天，所以他们现在重点要保护叶天，顾烨对叶天说：“快，快去垃圾桶。”
　　叶天打开垃圾桶盖，一垃圾桶的蚊子嗡地飞了出来，里面堆着剩一半的养乐多，没吃完的热干面，考46分的物理试卷，各种垃圾相互发酵，那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叶天差点吐出来了，说：“我，我这受不了。”
　　时间已经够紧迫的，小丁就不明白叶天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他也不跟叶天废话，直接按头，倒栽葱似的地将叶天塞进垃圾桶，“叶天，待会儿你小子要是在里面出一声，今天你不死钱飞手上就死我手上。”
　　将叶天藏好后，小丁问顾烨：“再怎么办？”
　　顾烨心里其实也有点悬。这种情况完全是靠天收，该找到，还是会找到，但好好藏，怎么也能多苟几分钟。
　　顾烨说：“你和谭林躲讲台下面。”
　　讲台这个藏身点有点冒险，它在教室的入口处，没有柜门，玩儿是个视觉死角，如果钱飞进来后只是扫一眼就走了，那还没事；但如果钱飞特地走上了讲台，他们立刻完蛋。
　　但这时候了，他们求不了万无一失，只能将就。
　　小丁弯腰进去，说：“你们快点！”
　　讲台下面的空间并不大，但勉强再进去一个也还行。顾烨也没多想，直接对谭林说：“你快进去，没时间了。”
　　“那你呢……”小丁问。
　　顾烨脑子一懵，槽，他算少了一个人，他把自己给算掉了。他拼命思考他躲哪儿，但他越费力思考，脑子便转得便越慢，他迅速地扫视着教室的每个角落，桌椅板凳、地板、天花板、吊灯，没有一处可以再藏得了一个人。
　　顾烨脑子里冒出一挺伟大的念头，男默女泪，跟当年王二小的故事一脉相承……
　　显然谭林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脸色比任何一次难看，他咬牙切齿道：“不可能。”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顾烨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被谭林猛压在了进门处的墙壁上。眼前谭林的俊脸不断放大，他飞转的脑子终于当机。
　　钱飞来了，他正站在门外。
　　顾烨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在被谭林包裹的滚烫气息里，他终于找回一点点自己的理智，他这才明白过来谭林这一招有多聪明，又有多大胆。这扇门是向内开的，所以当钱飞推开门的时候，门贴上墙壁，与墙壁行成一个三角区，而他们便藏身在这个三角区内。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钱飞怎么可能会想到，他要找的人就躲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钱飞推开门，门一点点靠上墙壁，顾烨的视线渐渐暗沉下来。每想到钱飞就站在距离他只有一层薄薄木板的地方，他的心脏紧张到感受不到律动的程度。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通，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通过声音判断钱飞的举动。
　　钱飞走进教室，他并没有向里走，而是停在大门口。这表明他并不准备在这个地方久留。脚步声有点犹豫，忽远忽近，每走几步又停了下来，钱飞在检查最靠墙一排的桌椅。他经过叶天藏身的垃圾桶，但他没有停下来了，紧接着传来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显然钱飞对窗帘比垃圾更感兴趣……
　　又过了几分钟，钱飞回到教室门口，他静立在门前，却又没有离开，他没找到这间教室的问题，但直觉却告诉他另一个答案……
　　两秒比一个世纪还漫长，门外依然安静。钱飞没有走，他为什么不走，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发现了……这些瞬间密集的问题让这短暂的沉寂显得极其紧张，就在顾烨心脏就要跳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气猛地钻进了他的肺叶……
　　顾烨曾经看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人有三件事忍不住，咳嗽，贫穷还有爱。此时他觉得，这句话可以加上第四件事，那就是打嗝。
　　顾烨不敢想，钱飞就在距离他们只有一扇门那么近的地方，而他却想打嗝……顾烨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拼命想忍住，眼睛里已经飙出泪花，但打嗝的欲望根本憋不住，他只觉身体猛地一颤，还没出声，嘴唇便被一个柔润温热的东西含住了。
　　顾烨至少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一事实——谭林在亲他！
　　在顾烨的预想里，他的初吻的背景会是漫天的烟花，满床的玫瑰，然而上天给他的剧本却是个恐怖片，还是个恶搞恐怖的。
　　嗝终究憋了回去，顾烨却已经没工夫想别的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棉花糖，粉红色的棉花糖，甜甜的，软绵绵的，怎么吃也吃不完。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用舌头围着谭林的唇线打转区别。他真想把自己掐死，人谭林好心帮他治打嗝，而他却只想占别人的便宜，兄弟不是这样做的。
　　顾烨立刻放开谭林，他脸红脖子红耳朵红，看着谭林半天不敢出声。谭林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耳朵尖尖一直在动，而且通红一片。顾烨正想如何打破这尴尬，他的对策还没想好，只听门外叶天一声“卧槽！”地将垃圾桶盖掀开。
　　顾烨吓了一跳，原来钱飞已经走了，他立刻跟谭林一起从门后出来，说：“你还是不要这样，有时候可能听脚步声他已经走了，但他其实在下套……”
　　“可我再不出来就要被憋死。”叶天将脸上的热干面和香蕉皮剥掉，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在谭林的嘴巴上多停顿两秒，说：“你嘴巴怎么了？被蚊子咬了吗？我也是，给你看！”他将袖子挽起来展示手臂上的小红点。
　　顾烨扭头看谭林的嘴，居然真被他弄肿了，顾烨真恨不得自己被刚刚那个没打出来的嗝崩死得了，他正想现挖了地缝将自己埋了，这时谭林却开口了，说：“不是被蚊子。”
　　是，不是被蚊子咬的，是被他咬的。
　　

   
第46章
　　叶天第二个从后门离开。这次叶天难得有点良心, 临走前对顾烨叮嘱了一句：“后面的越来越难，你们小心一点。”
　　叶天走了以后大家又找到第三个医务室。第三个走的是小丁，小丁说什么也不走, 硬要顾烨先, 小丁跟顾烨说：“顾烨，你知道我这次抽到的身份是什么吗？我的身份是野孩子, 我被指定的父母是你。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俩的关系，不管怎么样, 不管发生什么, 我都跟着定你。”
　　顾烨听着真挺感动, 小丁是他的兄弟，不管是做室友，还是做队友。但现在真不是述衷肠的时候, 钱飞随时都可能进来，顾烨将小丁脑袋硬按进柜子，道：“给我走，我没兴趣要你这儿子。”
　　小丁平安离开, 只剩谭林和顾烨两个人。第三个后门无比艰难，他们至少走了半个多小时，腿肚子都发软, 连医务室的影都没见着。谭林说：“停下来休息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谭林连气都没带喘的，而顾烨早就要累趴下了，他知道以谭林的体格, 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停下来休息纯属体恤他。
　　说是休息也只是在窗边站会儿捶捶腿，钱飞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surprise，顾烨也不敢松懈，他一边警惕周围动静，一边跟谭林商量道：“等一下找到后门了，你先走，”
　　“不可能，”谭林语气坚定，说：“你别想跟我抢。”
　　顾烨又好气又好笑，抢什么了？抢最后一个死亡名额吗？
　　“谁跟你抢了？”顾烨游说道：“现在压根不是谦让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后面越来越难找，往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有机会能走，就赶快走。”
　　谭林道：“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的。”他表情平静，但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顾烨不由急了，道：“这时候你别跟我犟成不成？”
　　谭林淡淡地说：“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这儿，你想都不要想。”
　　顾烨心一颤，后面要骂谭林一根筋的恶言恶语顿时说不出口，有个人这样挂念，总归是件好事。
　　反正他心意已决，谭林犟，他比谭林更犟，他拘谨地摸了摸鼻子，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忘了，这个后门还是我想出来的。”为了活跃活跃气氛，他特意将谭林的手臂握住，捏了把谭林手臂的肌肉，道：“唔，你虽然身材好，但这可是拼智力的游戏。”
　　谭林将他不老实的手捏了一下，带着点训孩子的严厉，“别闹。”
　　顾烨手心发痒，道：“谁跟你闹了？”
　　说道这里，顾烨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刚刚的兽行进行辩解，并且在临走之前承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但他对这种事儿实在不在行，咳了两嗓子，结巴道：“嗯……那个，刚刚的事儿……”
　　“嗯，“谭林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他以为谭林该生气的。
　　谭林解释道：“刚刚我以为你想打喷嚏。”
　　“我没有，我只是想打嗝……”
　　顾烨有点难以接受，打嗝已经够不讲卫生了，如果是打喷嚏……那画面简直太美他不敢看。顾烨只能说谭林“大爱无疆”，这也能下的去嘴。
　　“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你是怕我出声，我是说……”顾烨一顿，觉得这话怎么说都不对，他摸了摸鼻子，说：“我是说你以前亲过男生吗？”
　　“没有，”谭林答得很快，似乎连想都没有想，只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顾烨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心里一胀，一紧，既高兴，又心酸；高兴是因为他是谭林亲过的第一个男生，怎么也是一个第一次；心酸是因为他觉得谭林答得这么快，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只想过亲女生，和他曾经一样。两人依然不在一条道上……
　　顾烨还没从自己酸酸甜甜的纠结中回过神来，谭林又说话了，他说：“女生也没有，”他抿唇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补充道：“除了我妈。”
　　顾烨差点笑出声，“伯母不能算啦，”
　　“你呢？”谭林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谭林的眼神极其有压迫性，让人不敢不说真话，“我……我也没有。”
　　“嗯。”谭林点点头，他依然表情平淡，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烨抓耳挠腮，只想钻到谭林脑子里去，看看谭林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顾烨故意落了一步，走到谭林后面，从后方，他可以看见谭林从两鬓发丝里露出来的耳朵尖尖。谭林虽然不喜形于色，但他的耳朵却藏不住事儿，总会将他出卖。此时两耳尖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化比红绿灯还变幻莫测……
　　顾烨不觉好笑，没想到谭林看上去一本正经，敢情是个切开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