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惊喜地喊了声,“萨大哥!”小跑着朝萨谟飞扑而来,萨谟失神立在原处,被他扑得后退两步,手中吊坠落地。
沈越冥心直接凉了。
他不抱任何希望地问凌无朝:“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老友重逢。”见沈越冥面色不太对,凌无朝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我的问题。我现在看谁都像断袖。”
凌无朝怔了怔,“是不是昨夜……我那些话不是有心,沈郎不必在意。”
“不,我很在意。”
凌无朝愧疚地垂下眼,“对不起。”
“不用道歉。”
他记忆缺失,恢复得还慢,本来就对凌无朝不公平,不需要他道歉。
虽然凌无朝昨晚确实很过分。
这是个刚搭起来的篷子,桌椅都是新的,伏望山还自带了几壶酒。
青年名叫滕霜,除了刚才那一扑比较大胆,他落座后一言不发,看着很腼腆。
伏望山狼爪握起桌上的葫芦吊坠,“老萨,我就知道,看到它,你一定会来见我。”
萨谟却无视他,视线始终落在滕霜脸上。
滕霜被他盯得有些慌,张嘴想解释什么,“萨大哥,我……”
“复活,还是没死?”萨谟问。
“别问了,没死,我亲手把他挖出来的。”
伏望山灌了口酒,“前几天,我照往常一样去祭拜小霜,见坟堆的土有动静,还听见小霜喊我,就把他——准确来说是他的茧,给刨出来了。”
狼爪拍拍滕霜的肩,“小霜,告诉你萨大哥,为什么没死。”
滕霜起身,背对桌前众人,缓慢解下斗篷,他的背上赫然是一对土黄色的翅膀,翼体轻薄,两翅分别有大团的漆黑图案,左右平放,状如蝴蝶。
滕霜露出翅膀的瞬间,沈越冥便感应到他身上轻浅的魔气,这显然是个正在发育的昆虫兽人,只有身体的一部分生出了动物形态,还没完全变化。
他安抚似的捏了捏凌无朝指尖。
化形一半的虫兽人,也不知道魔皇大人怕不怕。
滕霜回头,望着萨谟解释道:“萨大哥,我当年觉醒为蛾兽人,遇险时为了自保,陷入假死状态,你和伏大哥都以为我已死,就把我埋了,我于棺中化茧,沉睡到现在。”
萨谟锐利的视线扫向他的翅膀,怀疑道:“沉睡?那件事距今,已经一千年。”
“是啊!”伏望山呵呵笑了两声,把倒好的酒推给萨谟,“谁能想到一千年后咱们哥儿仨还能重聚,老萨,你说……”
萨谟猛一甩手,盛满酒的瓷杯便被挥落,碎了一地。
伏望山整头狼一僵。
萨谟盯着他,唇角凉笑,“千年过去,你仍酗酒。”
搭在桌上的狼爪握紧,伏望山沉声道:“我爱酒,却不酗酒,小霜既然没死,我就必须跟你讲明白那件事。”
滕霜见状急忙说:“没错,当年的事不怪伏大哥,是我……”
从萨谟摔杯子起,沈越冥就拽凌无朝离开了座位。
他俩蹲在不远处看蚂蚁,听身后你一言我一语,串起了当年发生的事。
千年前,萨谟与伏望山是同村的好友,觉醒灵田后一起离开剑城村,去落仙大陆各处游历,途中结识凡人少年滕霜,三人同行。
没多久,滕霜也觉醒灵田,是个兽人。
同为兽人,伏望山很兴奋,日日等着好友化形。
萨谟却暗自担心,因为滕霜觉醒成了一只少见的蛾兽人。
他听说蛾兽人团体臭名昭著,四处闹事,人数稀少,却是害虫一窝。
同类的兽人总爱聚在一起,滕霜觉醒灵田后,蛾兽人团体邀请他去巢穴做客。
萨谟不太放心,提醒他注意,滕霜却很兴奋,认为一个团体里总会有好人有坏人,他不在乎,何况他也想结识同类的好友,寻找修炼搭子。
他觉得萨谟和伏望山比他强太多,自己没办法把他们当搭子。
去蛾兽人团体拜访的日期临近,滕霜给每只蛾兽人都精心准备了见面礼物。
彼时萨谟正忙着在魔域争权夺位,无法跟在他们身边,便再三叮嘱伏望山,一定要陪滕霜一起去拜访。
可前一天晚上伏望山喝多了酒,第二天没能起来,滕霜见他在睡,也没叫他,自己去了。
天黑都没回来。
伏望山睡醒后去找他,只见腥臭湿冷的蛾巢内,一群体型高大的蛾兽人正围着一个少年兽人分食,他们的口器沾满鲜血与碎肉,贪婪地翕动着,伴着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和翅膀摩擦发出的窸窣轻响。
那少年歪着头倒在地上,葫芦吊坠浸泡在血泊中,双眼因为恐惧而圆睁,面部早被啃食得不成样子,虫肢断裂成了一条一条,刚长出的翅膀与衣衫一同被撕成碎片。
地上散落着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萨谟接到消息从魔域赶来,两人陷入好友死亡的悲痛与愤怒中,杀光了整个蛾巢的蛾兽人——此后一千年,落仙大陆都没再有蛾兽人出现。
那时,萨谟质问伏望山为何贪杯。
伏望山坚持说,那晚他得了新酒,只喝了一碗品尝,绝不至于睡得不省人事。
萨谟认为他在找借口,就是他间歇害死了好友,两人因此有了巨大的嫌隙,葬了滕霜后分道扬镳。
而现在,滕霜却说:“那晚伏大哥的酒里,我下了足量的昏睡药。”
“萨大哥,伏大哥,我当时觉得,你们把我看得太紧了,因为我弱小,你们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保护我,可我已经觉醒了灵田,不再弱小了,马上也要加入自己的团体,和大家一起修炼,变得更强。”
“……所以我犯倔,前一天晚上去找伏大哥,让他不用陪我,放我自己去,伏大哥不同意,我便哄骗他喝酒。”
滕霜站在桌前,低垂着头说:“没想到自己会遇险,更没想到会导致你们绝交,对不起。”
三人沉默。
不远处看蚂蚁的沈越冥实在没忍住,回身,“弱不可怕,又弱又蠢才唔唔唔唔……”
凌无朝急忙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远。
“怎么了?”沈越冥拿下他的手,低声说,“这不是蠢?萨谟都提醒了他,那蛾兽人团体绝非善类,他执意要去,萨谟便安排人保护他,身为好友仁至义尽,他呢?为了那点面子把自己跟两个好友一起坑了。”
凌无朝轻声说:“他总被两个好友保护,无法证明自己,心里自卑,想的是会多些,一时犯倔才导致这个结果。”
沈越冥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摸摸他脑袋。
“你别自卑,也别多想,我不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你证明自己,我喜欢硬茬。”
凌无朝微怔,随后偏头蹭了蹭沈越冥掌心,“我知道。”
“不过你也挺硬的。”沈越冥意有所指道。
凌无朝弯唇,“沈郎喜欢就好。”
本以为萨山主与望山城主经过这次会面关系会有所缓和,不想话不投机,没多久萨谟就怒而劈断桌子,把酒泼了伏望山一脸,起身离开。
滕霜小跑着跟上他,焦急道:“萨大哥!你听伏大哥解释……”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伏望山愤怒地追出来,猛地一抖狼头,甩干净上面的酒水,“姓萨的!你讲不讲理!要不是为了团结!为了和平!你以为老子愿意舔你?操——”
好巧不巧凌无朝在旁边,被他甩了满身满脸的酒,伏望山一惊,急忙抬爪要给他擦,被沈越冥一把攥住狼爪丢到一边。
“干嘛呢狼兄,你就这么追求我们魔皇大人?”
沈越冥从凌无朝怀里摸出软帕给他擦脸,伏望山看着他,想起什么般惊疑地瞪大眼:“是你啊狐兄,你的耳朵跟尾巴呢?”
沈越冥上回见他时还叫小狐,是只变异的狐兽人。
“摘了。”他淡定道。
“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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