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销售看到新进店的客人迎上去,殷勤地问:“先生,需要看点什么?”
年锦爻不吭声,静静站在那边看着周止的方向。
周止言不及义地扭头跟身旁的年轻女孩说笑两句,两手拎着购物袋准备带她离开。
刚走到门口,一道黑影就快速朝周止闪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他手上的袋子。
“哎!抢劫啊!”销售送他们离开,下意识脱口要让人叫保安。
“没事儿没事儿,”周止吓了一跳,看着年锦爻提着袋子快步走下去的背影皱了下眉,安抚销售:“认识的人,不用叫保安。”
销售心有余悸地看了他一眼,再三确认真的没事,才恭恭敬敬送周止和女孩离开。
女孩在旁边也吓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周止说没事,她也就不敢问。
周止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不知道年锦爻又发什么疯。
他带着艺人搭乘电梯下了停车库,还未走到车旁,就已经先一步看到立在车边的身影,以及年锦爻脚旁的购物袋。
周止顿了顿,带女孩走过去。
年锦爻现在出来好歹知道是公共场合,全副武装地让人认不出来。
只是他这长相和身量,即便遮住也惹人侧目,鸭舌帽与口罩露出的间隙中,皮肤发白,淡淡的毛细血管透出浅色的痕迹。
跟在周止身旁的女孩有些好奇地抬头打量他几眼。
周止语气却不客气:“你要干什么?”
“帮你把东西提下来,”年锦爻抬了抬头,从帽檐下露出一双水润,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柳叶眼。
周止嗤笑一声:“不需要。”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车门让女孩坐上去。
女孩可能是看年锦爻长得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步三回头。
周止瞪着眼睛“啧”了她一眼才把人看回车里,又提着袋子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
年锦爻沉默了几秒,一路跟着他把袋子放进去,又在他拉开驾驶位的门前,低声问:“你们要去哪里?”
周止放在车门上的手顿了下,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吗?”
年锦爻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勉强支起眼角,在周止看来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明早我做皮蛋瘦肉粥好不好?你之前最爱吃的。”
“谁跟你说我爱吃?”周止扬眉无奈笑了下,他抬眼看着年锦爻,一字一句地认真说:“我最讨厌吃皮蛋,你知道吗年锦爻,之前是因为你爱吃,所以我才会一直做一直做,其实我一丁点儿都不喜欢皮蛋。”
年锦爻的神情一下变得很僵硬,他呆呆地看着周止,仿佛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周止摇了下头,叹了口气,准备上车。
“我都会记住的,”年锦爻突然抬手,握住周止的手腕。
周止愣了下,对上他深沉的漆黑目光,柔声道:“从今往后,你说的话、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会记住的,止哥。”
周止忍住心脏的悸动,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的手上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年锦爻逐渐缩小的身影,目光摇晃两下,又收回来。
女孩不知道周止结婚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周止人好,于是壮了胆子,八卦地凑过来:“周哥,那是你前男友吗?”
周止咋舌,脾气不算好地又瞪了她一眼。
他们晚上约了剧组吃饭的地方好在不是ktv或俱乐部,而是涣市一家有名的南方火锅。
剧组人多,就索性分了两桌。
他们这部剧男女主都是三线有些知名度的明星,没有档期也不方便来这种地方抛头露面地撸串。
不过他们这些小演员就避之不及,剧组有人邀请他们,上赶着也要过来凑个人头。
女孩和其他几个演配角的小演员坐在一起,他们年轻些的小配角很多都是生面孔,有的刚毕业,有的还没毕业,面孔看起来都有些局促与青涩。
周止是唯一一个陪着来的经纪人,他与制片先前有过合作,李萌起初就演过这位制片的剧。
制片见周止还是很亲切的,哥俩好地举了啤酒杯与周止碰了个,砸吧了口冰啤酒,看着周止身边的新人不由有些唏嘘:“唉这圈子啊……可真是变得快,想想你之前带的那个,不久前我还在热搜上见过,升咖了!厉害啊止!”
他说着,给周止竖了个拇指。
周止苦笑着摇头,默默喝了口酒,敬了他一个,不愿再聊下去,岔开了话题。
饭桌上其他剧组的人不知道聊到什么,忽然谈起几十年里华影文艺片与演员。
这些片子势必会有人提起年锦爻,周止早就习以为常,但听到有人短暂说出文萧的名字,还是怔愣片刻。
他想到文萧,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捏紧,手指有些颤抖。
“来来!大家伙一起走一个!走一个!马上就一起开工了!提前祝贺大家大红大紫!”
饭桌上有人吆喝一声,酒杯磕在桌沿,清脆的玻璃响让周止冷不丁回了神,他心不在焉地凑起嘴角笑了下,把酒杯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哎哎,说到文艺片,你们听说了吗?王宜要回来拍片子了。”觥筹间,有人说起八卦。
“王宜?好家伙,这家伙不是在美国拍商业片拍得风生水起。”
“我之前有个朋友是赵雪柔化妆师,她怀孕了,结果正房找上门差点被打流产。”
“卧槽!这我女神你给我好好说。”
……
周止喉头滚动一下,扭过脸看到女孩跟身旁的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小演员聊得正起劲儿,便放下心来,靠过去附耳让桌上有些话语权的制片帮他多关照下,掏了烟盒出来,笑着道:“我出去透透气儿。”
制片给了个眼神,让他放心。
周止嘴上叼了根烟,快步穿过火锅店走了出去。
天气渐渐好起来,火锅店外也摆了不少座位,早就是人满为患。
门口还大排场龙,不少人等号。
周止躲过人多的地方,走到马路牙子边的一棵树下,静静靠着点了烟抽着。
火锅店门口人声鼎沸,公路上车流熙攘。
周止两指夹着烟,嗓音被烟燎过,变得有些沙哑:“你一天到晚跟着我,没戏拍了吗?”
年锦爻同样靠在树旁,他看着周止苍白俊朗的侧颜,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今年我有别的事,没接戏。”
“既然有事干你就去做啊,”周止衔着烟,有气无力地懒洋洋说:“跟着我累不累?”
“不累。”
年锦爻用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周止随风飞扬的短发,目光闪了闪,暗下去,又把手放下:“止哥,我为了见你,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回来。”
周止嗤笑,扭过头看着他,浅色的眼睛里倒影出车灯的斑驳光影:“买张机票的事情,怎么?四年里买张机票少爷你都不惜得做?”
“也是,”他说着,自嘲笑了下:“这里又有什么值得您大驾呢?”
“我回不来,”年锦爻看着他,轻声道:“周止,不是我不想回来,是我不能回来。”
“那电话呢?”周止从他身上收回用戏谑掩盖疼痛的目光,哂笑一声,“整整四年,给我打通电话解释一下,哪怕你要跟我分手,对你来说都很难吗?”
他想到四年前年锦爻最后留下的那条语音消息,心口一痛,转瞬眨了眨眼,想要摆脱过去的痛苦。
“嗯。”
年锦爻的声音有不同于他往日肆意撒娇的沉重:“打电话不难,但给你打电话,很难。”
周止没有相信,以为他还是像先前一样避重就轻,淡淡笑了下,摇头:“不过也无所谓了,我早就过了追求一个答案的年纪喽。”
年锦爻瘪了瘪嘴,看着周止,眼眶渐渐红了,周止却没有看到。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变过,总长不大。”周止低声笑着:“唉,也是,你也不用长大,其实你这样挺好的,一直在幸福里的人才能一直做小孩。锦爻,我真心地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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