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215)

　　那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之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是死亡，是地狱，是深渊。

　　他缓缓而来，在豌豆等人的心中，却觉得那个身影好像变得越来越大，渐如山岳，又如撑天，就连诺亚也是心中一沉。

　　或许刚才。。稍微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一刻，它终于体会到了刚才"嘉尔"的感受一对面的那个人就好像是整片天地一样。当他行来时，随着恶意和杀意弥漫开来的是整个世界的排斥，天和地都挤压而来，不禁精神上感觉到无穷的压迫感，举手投足、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自己真能在这样的家伙面前带着大家逃走吗？

　　诺亚也不由得忐忑，却还是第一时间挡在了容远面前。

　　"停下！"诺亚不自觉地齜着牙，低吼道：""我们都是域外的生灵，不曾掠夺过你的灵念。如果你执意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那弥漫的黑色灵念竟然真的停下来了！

　　--威胁有效？

　　诺亚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他注意到，对方那泛着血色的眼睛从头到尾看得都不是自己，而是......

　　身后？

　　它霍然转过头，就见容远掌心的一点灵光正在迅速地扩大，无数细碎到用肉眼都很难看清的灵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宛如璀璨星河。

　　一点灵光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球，继而形成手足五官，好像是一个沉睡的婴儿。容远手往地上一落，汇聚的光芒呼吸间变大，仿佛只过了一瞬，光芒中出现了一个闭着眼睛、仿佛睡着的老人。

　　"......帕特留斯？"诺亚猛地蹦起来。

　　这是什么？起死回生吗？但帕特留斯不是已经灵光逸散，换句话说就是魂飞魄散了吗？

　　这...

　　容远什么时候还多了这种能力？难道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有别的奇遇？

　　诺亚是茫然，豌豆就是惊喜了。当容远收回手时，它径直从诺亚身上跳下来，连蹦带跳地冲进容远怀里，惊喜地大叫道："容远，你醒啦！"

　　"嗯。"容远低头看着它，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豌豆。"

　　豌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容远安抚地用指腹摸摸它的小脑袋，然后抬头看向襄马，轻轻一叹，然后伸手点了下帕特留斯的额头。

　　空间与生命之石。...德罗布克留给他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得到了真正的释放，曾经折磨了他们一生的悲剧，在这个世界终于不再上演。

　　指尖触及时，帕特留斯胸膛猛地鼓起，他就像是窒息已久的人终于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胸腔中都为此而发生擂鼓般的嗡鸣声。

　　老人睫毛微颤，似乎马上就要苏醒。但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他又重新沉睡下去。

　　容远抬眼，看向伸手的襄马。此时的襄马比起刚才来就显得正常了许多，尽管眼睛还是红的，却多了几分人性来。

　　"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世界......"

　　襄马缓缓地说，语气显得极为压抑。

　　狄克死了，维诺死了，就连帕伊思......也死了。

　　曾经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无数人，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四岁的维德。看到这样死寂荒凉的世界，即便帕特留斯能够得以幸免，又怎么会高兴？

　　襄马身体缓缓下降，单膝跪地道："请您助我。"

　　容远看着他血红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垂下眼睛，问："决定了吗？"

　　襄马点头。

　　容远沉默。

　　豌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它只是紧紧地靠在容远身上，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许久之后，容远站起来说："诺亚，你照看好他们几个。豌豆"

　　"别丢下我！"豌豆猛地抓住他的衣服着急地说。

　　"我知道。"

　　容远柔声道，将它放在自己肩膀上，冲襄马点点头，两人的身影瞬间自原地消失。

　　诺亚的灵念将帕特留斯和维德都保护起来，蹲在地上仰头看去...高空之上那无边无际的蓝色雾气，连周围的温度都有所回升。

　　--不过依然是能冻死人的程度。

　　直到那种压迫力完全消失，阿尔法才开口说："诺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诺亚想了想，简单地说："襄马要把世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请容远帮忙把大家都重新复活。"

　　"复活？"阿尔法想到之前自己所保护的那些孩子，心中一动，但随后又觉得不对："他是想把全世界的人都复活？这怎么可能？这对主人有什么妨害？"

　　"请人帮忙，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想这对容远不光没有害处，反而会有些好处......当然会很辛苦就是了。"诺亚沉吟片刻，才说："复活所需要的代价......是襄马来支付的？"

　　白貂仰起头，看着远处越来越澄澈的天空，说："我曾听说过那样的家伙一自逝世古神的灵域中诞生，吞噬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化为真正的生灵出现在大宇宙当中。虽然真灵复生不等于曾经的古神，但那人一出现就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比一般的、那些自称神明的家伙可厉害多了。轻而易举就占据了一方星域，真正成为了其中的主宰。"

　　"那个人......襄马......他放弃了这样的未来，用全部的力量换取了整个灵域的复苏。作为代价，他会如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最多短短几十年就会化为灵子，重新回到天地间。或许几百年几千年之后，真灵还有重新凝聚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会随着这个世界同归于终焉。"

　　"就算是我也想问一句......值得吗？未来......当他面临死亡的时候，会后悔吗？"

　　阿尔法安静了一会儿后，说："但是主人没有问。"

　　"嗯。"诺亚叹道："那是因为......如果是容远面临同样的处境，也会做一样的选择吧？"

　　诺亚想起之前容远的眼神，忍不住有些担忧。

　　视线相对的时候，它就知道，

　　曾经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主人真的彻底回来了。

　　但是容远恢复记忆以后如此平静，却让诺亚感到不安。

　　它以为容远想起了那些让人痛彻心扉的往事时，可能会落泪，会痛苦，甚至会歇斯底里地发泄。

　　但什么也没有。

　　那样的风轻云淡，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可是......

　　那种力量，它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但诺亚纠结的时候，蓝雾消散，无穷无尽的灵光从天而降

 

第151章

　　灵光落如雨，宛如无数的流星从天而降。

　　诺亚、豌豆和阿尔法都仰望着这一幕，同时，他们也是这雄奇壮美之景唯一的观众。

　　灵光落地，却并没有消失光芒汇聚之处出现了一个个沉睡的身影，他们宛如见证了无数人从小小的婴儿一直长大一孩童、少年、中年、老年......一直成长到众人死亡的那一刻，最后身上还多了一件简单的白衣。

　　"灵域的好处就在这里了--如果是在真正的大千宇宙当中，死者即便可以复活，也绝没有这样容易，更不可能达到这种规模。"诺亚说道："豌豆、阿尔法，好好看着，记下这一幕。我们虽然不同于一般的生命，但只要脑中有思、心中有念，就可以修习成为灵师。这亿万生灵复活的一幕对你们将来的灵师修行会有极大的帮助。"

　　豌豆默默点头，阿尔法则认真道："是。"

　　诺亚再不说话，同样安静地看着。

　　此时的复活，是将众生消逝的灵光重新自天地之间凝聚出来，而不是时光倒流。所以已经被摧毁的地上楼宇、皇官、草木和庞大的地下建筑都不会同步复原。同样的，那些死去的灵怪也设有随之复活。

　　死亡的人--不管之前死在哪里一都出现在大地上。地面的温度也在迅速升高，当第一个人的身体完全复原的时候，地表至少也到了十几度。漫山遍野的积雪仿佛被谁拿橡皮擦擦掉了一样，眨眼间融化成潺潺的溪水，朝着原本冻结的河道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