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界深山开旅馆(214)

　　南煦：……

　　南煦在妖界头回钓鱼就被鱼妖碰瓷，这感觉着实不好，他甚至在脑中都想过了清炒鱼片的美妙滋味，却被告知这玩意不能吃，有种莫名的憋闷感。

　　消化了片刻情绪，对上依然直白盯着他讨食的鱼妖，南煦闷闷从包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馅饼递了过去。

　　鱼妖接过，塞进嘴里咬下一口，然后眼睛又亮了几分，“这是哪棵树长出来的果实？”

　　鱼妖好似没什么心机，简单又单纯，南煦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回答道：“说来话长，需要加工制作，并非树上能直接长出来的。”

　　那鱼妖闻言有些失望，咬饼的幅度都小了点儿，细嚼慢咽的。

　　南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奇怪，询问道：“这湖泊是你家族领地？”

　　鱼妖点点头，“是。”

　　“那你族人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咬钩吗？也不知阻止。”南煦说。

　　鱼妖偏头看了南煦一眼，又转回头继续吃饼，“我没有族人。”

　　南煦有些诧异了，这么大个湖泊，难不成只有他一个妖居住？

　　馅饼不大，而且很香，鱼妖再是吃得节省，也根本支撑不住几口，他又舔了口手，这才对南煦说：“我族人在争夺领地的时候都陨去了，以前这附近的平原都是我族的，后来许多妖族来抢夺，他们都战死了，就剩下我来吗，他们不需要在湖泊中生活，又见我没什么本事，所以没把我赶走。”

　　南煦不曾想是这样，有些可怜这鱼妖的遭遇，又从包里掏出一块饼递过去，鱼妖急忙接过，吃的时候含含糊糊问他：“你也是来抢领地的吗？”

　　南煦摇头，“我只是路过这里。”

　　鱼妖“喔”了一声，似是有点惋惜。

　　“你没听说过诸余山？”南煦不禁有些好奇，最近妖界动静应是不小的，怎么这鱼妖好似还活在灵气稀薄的时代。

　　“自然是听过，许久以前凭空出现的大山，山中大小阵无数，听说很是危险，妖大多不敢踏足，可惜我不能进去瞧瞧，这片草地在百年里都换了四五个妖族生活了，不过他们都不允许我踏足，湖泊里的鱼虾水草我已经吃腻了，上回偷偷上岸想去觅点山鸡野兔还被他们抓住打了一顿。”鱼妖说起这个还有些义愤填膺。

　　南煦一听，更是同情了，在包里掏了好一会儿，把最后两块饼也递了过去。

　　听他这话，是根本不知道诸余山在南煦来了以后的变化，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被长久困在一片湖泊中限制了自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是正常。

　　“那你也不知前些时日众妖族聚在诸余山应对灾祸的事情？”南煦继续发问。

　　鱼妖动作一顿，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眨了眨眼睛，长而密的睫毛把他的情绪都掩住，“不知，我听了些动静，却不知是在做什么。”

　　南煦闻言，突然就没了继续攀谈的欲望，他不该对一个孤立无援的鱼妖有什么期望，能糊涂地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南煦不再开口，鱼妖吃掉其中一个饼以后，又看了南煦两眼，把剩下的那个饼塞到腰间，身形一跃，跳进湖中。

　　南煦既然是不准备再聊下去，那也不在意他不告而别，拿起鱼竿准备再次钓鱼的时候，发现自己把饼都送给了鱼妖，已经没什么干粮可作为鱼饵，他又不想再花心思挖蚯蚓，索性收起鱼线，准备牵着吃饱喝足的鬣羚继续行路。

　　四处环顾寻找鬣羚之时，听见水面有异常的声音传来，南煦扭头一看，只见刚刚不告而别的鱼妖抱着一条七八斤的鲤鱼浮出水面，鲤鱼挣扎，尾巴在水面上拍得哗哗作响，鱼妖把鲤鱼丢到岸上，道了句感谢就化成原形钻入水底。

　　南煦看向在草地上扑腾的鲤鱼，又看看湖面，心想今日这顿鱼到底还是吃上了。

　　简单生了个火堆，把处理后的鲤鱼烤制后和庭川分食，吃饱喝足熄了火，继续前行。

　　走了小半日的功夫，南煦才对庭川说：“我们一路走了这么久，这片平原已经没有妖族再陷阱了，为何那鱼妖还说自己被困在湖泊中？”

　　南煦憋了一路都不提这个话题，庭川还当他是不准备再讨论了，听他问起，有些意外，又觉情理之中，“你其实猜到了不是吗？”

　　南煦心里是有个大概的猜想，可他却不愿往那方面想。

　　鱼妖的族人都在曾经的领地争夺中陨去，他亲眼见证，便画地为牢了，无论这片曾经的土地再有多少妖族占领，他都觉得与他无关，为了保险，守着湖泊长长久久度日。

　　就算不知妖界的诸多事，可南煦当时的信函送到了每个妖族，他不可能不知，不过是他们一族只剩他了，无论是抱着守住种族血脉的延续的想法，还是阴暗地期待妖界早日陨灭，他都当了那个缩起脑袋装看不见的妖。

　　“其实他做的也没错。”南煦说。

　　庭川并未回应。

　　之后接连路过几个领地，如鼠兔族、猞猁族、云豹族等，族长大多都是见过南煦的，很是热情，南煦并未久留，只在各族中稍作歇息后就继续北上，七八日后到达来到一处大河前，奔腾的河水上没有人族世界的巨大桥梁，南煦看看自己的双脚，再看看被自己牵着的鬣羚，陷入沉睡。

　　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好伙计，可也不想背着鬣羚渡河，只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不忍直视。

　　他的表情太明显，庭川都忍不住发笑，南煦见不得自己郁闷的时候旁人开心，于是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一个简易木架上，鬣羚被结结实实捆着，南煦和庭川一妖抬住一边，再用灵力踏着水面到达对岸。

　　将鬣羚解绑以后，一向倔犟的它双腿打颤，软成了面条，根本站不起来，庭川在旁边黑着一张脸，是半分笑意也没了，南煦看向那个简单搭成的木架，再回想刚刚他和庭川抬鬣羚的模样，躺在地上笑得不能自已。

　　果然，笑容也许不会传染，却是一定会转移的。

　　十几日后，南煦和庭川外加乖顺了不少的鬣羚，一行总算到了真正的北境，路过虎妖族和猫妖族的时候，南煦受到了他们的邀请，兴许是打着一笑泯恩仇的主意，不过南煦和庭川一一推拒了，不是不愿忘掉往昔的不愉快，他们俩虽口中不说，却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曾经金乌的领地。

　　宽敞的大院空荡又寂寥，结实的围墙也有了岁月变迁的痕迹，屹立在那又有种莫名的庄重感，南煦都没来得及多看，他已经被满目的绿色吸引了眼睛。

　　还记得上次来时黄沙漫天，他在满是沙尘的飓风中寸步难行，不知从哪儿听说种满树植便能组织沙尘天的侵扰，傻憨憨地和云逸俩冒着沙尘栽树，还把最是珍贵的深潭水拿来浇灌树木，让云逸挨了好一顿打。

　　南煦站在挤挤挨挨的灌木丛前，想起当年的事只剩满心怅惘，所幸这接天的绿意好似真的挡住了风沙，没将金乌的屋舍淹没，给了南煦些许安慰。

 

第177章

　　从金乌领地离开的时候, 南煦迎面遇见一个算不上全然陌生的面孔，那妖身高约莫到南煦眉头都位置，脸庞略显圆润, 一双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很是精神。

　　“你是…仓鼠妖族的？”南煦将他的面孔在脑中搜索一阵后, 不太确定问道。

　　南煦隐约记得之前在诸余山见到仓鼠族族长时, 他身边就跟了个后生, 好似就是眼前妖的长相, 能在千万妖族中记得他，也是因为当时他想打听金乌领地如今的状况，他听闻太多领地争夺战争的事迹, 有些担心金乌曾今的领地也成为他们的战场，被破坏得千疮百孔。

　　有些妖回应时支支吾吾眼神乱飘, 被追问几个问题后南煦才看出端倪, 他们也只是听闻或许几十年前路过远远看了一眼，根本不知其中情形, 而更多居住的在北境的妖则是直接回应不知，金乌族已覆灭，谁还会在意它们领地是否留存至今。

　　听到那些话时，说心中不觉难过是假的, 然而他们实在理直气壮，南煦就知他们心中便是那般认为, 于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沮丧时，只有坐在角落的一位中年妖举了举手，他个子不高, 看旁人时眼睛自然地带上笑意, 说话声音不大, 却很清晰，“我族中领地离金乌族原来地方不远，故而知晓一些那里如今情形，屋舍保存完好，他们的陵墓也都有妖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