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到头上冷汗直流:“等一下……”
小美真是恨铁不成钢:“您在犹豫什么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都是为了挽救主人和您自己的生命吗!我们可没多少时间了!”
说着,仿佛在响应它的话一般,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很明显,那些异兽根本没有放弃的想法,它们盘踞在他们头顶,仍然在步步逼近。
伊洛恩心里一团乱麻。他想说自己和诗因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也没有好到可以随便摸摸的地步,如果因为衰亡期和外头那堆怪物而对诗因一通乱来,就算最后成功活下来了,以后又该如何相处?
双方都会很难堪吧。
怪物们闹出的噪音不断,伊洛恩头昏脑涨,想去帮忙捂一捂诗因的耳朵,只是手刚刚放到他的脸侧,感受到的却是一阵隐忍的、带着热意的颤抖。
他微微愕然,下意识收回了手,仔细地打量诗因的后脑。雌虫整张脸都埋在被褥里,只露出了一双红珊瑚似的的耳朵,肩膀因急促的呼吸起伏得有些快,背后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冒着虚汗。
诗因……在害怕吗?
还是因为他畏缩不前的态度,感到忐忑和焦虑?
伊洛恩心中一惊,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之所以为衰亡期的事情进退两难,是因为顾忌诗因的感受;可如果他的这种做法伤害到了诗因的感情,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而且,如果仅仅只是汗液的接触就有这种效果的话,或许他们应该可以想想其他的解决办法……
小美还在念念叨叨个不停,伊洛恩却不再理会,他径直解开自己衬衣上的纽扣,迅速将最后一件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大片结实的肩背。
小美眼都直了,嘴里的话顿时卡带:“您您您您您您……”
“你的主人情况危急。”伊洛恩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容易动摇,他的声音恢复了镇定,“那么就更应该循序渐进,让他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一下子展开太多的亲密接触,恐怕过犹不及。”
说着,他摊开自己的衬衫,轻轻盖在诗因的身上。
带着体温和轻微汗味的衬衫落在光洁的背部,从脖颈一直遮盖到屁股,就像突然覆上了一张暖融融的电热毯,整片僵冷的后背一阵麻痒刺痛,诗因咬牙忍耐,呼吸的频率又快了几分。
然而等最初的不适过后,那种感觉却在慢慢减轻,慢慢变得容易接受。电流四窜,却不至于让他毫无防备。伴随着暖意逐渐在体内苏醒,他原本绷紧的身体也不由得稍稍放松。
细密的痛痒感让脖子稍微有了点力气,诗因努力侧过脸来,露出一只眼睛,神色复杂地朝蹲在床边的雄虫看了一眼,眸子里还蒙着一层水雾,模糊闪动着微光。
伊洛恩轻轻拈起一缕他散落在眼前的发丝,低声问:“会好些吗?”
诗因的眼睛扑闪扑闪,蝶翼一样的睫毛勾连他的指尖。
伊洛恩的手指却缩了回去,在他面前团成一只并不坚定的拳头。他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容:“那就好。”
小美在旁边傻愣愣地看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还是帮你们把床搬过来吧。”
第18章
床铺搬来搬去容易乱,而且门框大小有限,回头把床一折,好好的床单又白铺了。
伊洛恩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他自觉为他和诗因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找到了一条出路,身心都十分轻快,于是笑着婉拒了小美的好意,说:“没关系,等我们洗完了,我就带诗因过去休息。你先回去继续整理吧。”
小美傻乎乎地点头:“哦,好、好的。那么,小美等着你们哦。”
它依依不舍地走了。
医务室内恢复安静,又只剩下外面不间断的白噪音,忽远忽近。诗因趴在床上,身体都缩在他的衬衫里,还在用那只眼睛悄悄觑他,观察他的神情。
伊洛恩眉眼都放松了不少,问题解决了,他就继续刚才没干完的活,继续帮诗因除去剩余的衣物,给他擦身体。
诗因歪了下头,把脸埋进了衬衫里。
有点难为情。
伊洛恩却会错了意,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又弄痛他了,低声安慰道:“忍一下。”
他蹲在地上,特地把自己的背心在水里多漂了好几遍,拎出来之后,也没有拧得太干,水分饱和,在诗因的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湿润水迹。
伊洛恩像是在清理一只精致的人偶一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连每只脚指头都擦得干干净净,让指甲盖泛出莹润光泽。他出于习惯,朝上面轻轻吹了口气,仿佛是在吹掉器皿上最后的几粒微尘,使它一尘不染。
那几只脚指头微微一动,紧紧蜷了起来。
伊洛恩忽然感觉自己的行为好像又有点不恰当,他干咳两声,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尴尬,起身收了盆,没话找话:“那,要不我也去冲个凉吧。”
脚的主人这才稍稍放松,只拿视线偷偷黏在他身后。
伊洛恩给自己洗澡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条件简陋,他光着上半身,双手撑着水池边缘,拧开水龙头,任冷水哗哗流过头皮和下巴。
他双手搓了一把脸,又抓了几下头发,湿淋淋的背心被他三两下揉成一条毛巾,擦过线条流畅的肩背,三两点水珠顺着背脊一路下滑,很快就把裤腰晕湿了一片。
在他背后,金色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背影。模糊的视野中,隐约可以见到雄虫宽阔的肩背横亘着青紫的痕迹,有大块的淤青,细小的血痕,只是即便他把眼眸眯成一条细缝,也实在看不清那些伤口的数量。
原来他是背负着这样的伤,带自己逃了那么辛苦的一段路。
可是伊洛恩只问他难不难受、疼不疼,从来不说自己受没受伤,痛不痛。
诗因的目光像是一星微弱的烛火,在思绪中摇摇晃晃,明明灭灭。
他是笨蛋吗?
笨得连受伤了也不知道?
他闭上眼睛,听见雄虫那边的水声和自己体内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鼻尖萦绕着衬衫上雄虫的气味和他自己的体味,脑海中晃动着雄虫的轮廓,好像身体以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部位和感官,已经在空气中隐秘地与对方粘连。
诗因讨厌在别人面前示弱,他是生活在血腥丛林中的野兽,他的地位、地盘、猎物,全都靠无休止的争斗得来,只有比任何对手都强大,他才能获得立足之地,一旦暴露了弱点,就会像之前闹出丑闻一样——墙倒众人推,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眼下他面对的不是虎视眈眈的敌人,而是已经满身伤痕,还在给予他温柔舔舐的傻瓜。
既然是傻瓜,那或许向他展露自己的脆弱也没关系。
把最柔软的部位交给他也没关系。
让他对自己做任何事……都没关系。
他们同生共死一回,他是对方从绝境中千辛万苦叼回来的战利品,那么按照丛林法则,他是对方的猎物,不论被如何享用都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却令他的胸腔不住地颤动,砰,砰,砰。
心如擂鼓。
室内的气温无端升高,伊洛恩洗着洗着,也觉得身上有些热。他把水盆举起,哗啦往身上浇了好几趟水,然后用力甩了甩头,像一只抖动毛发的大型犬,将水珠撒落满地。
鞋子里全是汗,伊洛恩干脆把它们撇到一边,赤脚踩在地上,又擦干净身上的水,回去找诗因。
听到脚步声,诗因就又睁开眼,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伊洛恩特地把身上的汗都冲干净了,还是不太确定这样能不能减轻触碰带来的痛感,于是蹲在床前,试着伸手探了一下诗因的脸颊。
诗因被他碰得眯了眯眼,没有发抖也没有躲开,看来还算奏效。
伊洛恩心中石头落地,大胆解开他头上的布包一通揉搓,等那头长发擦得差不多半干了,就说:“我抱你回床上去。”
头发上的水落了满满一床,加上刚才擦身时也打湿了一些,这里肯定不能再睡了。
他隔着衬衫的布料,扶住诗因腰身,帮他翻了个面,想了想,还是说:“要不直接把衬衣穿上吧,万一走的路上手上出汗,又让你难受,摔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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