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身上很脏,本来雪白的长毛几乎被染成了灰色,湿湿黏黏粘成了一绺绺。
最让池亦燃在意的是,它背部的位置被暗红色的血染透了,整个猫看着又脏又可怜。
池亦燃把水龙头抱起来,果不其然,水龙头身上没有致命的大伤口,但是小伤口不少,血已经不流了。
池亦燃赶紧找出回血果实,喂给水龙头吃。
几道人影慢慢朝这里挪动着,池亦燃认出了最前头的叶枫,赶紧拖着受伤的腿走了过去。
叶枫浑身都是伤,尤其是左臂,有道长而深的伤口,几乎都要露出白骨,她右臂抱着在昏迷中的烟囱。
她把烟囱交给满脸担忧的池亦燃,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也没有保护好你的猫。”
烟囱腹部有一道抓痕,气息微弱,在池亦燃怀里软软一团,池亦燃摸了摸烟囱的毛,心里又怕又心疼。
喂烟囱吃了一颗回血果实,烟囱的伤口渐渐好转,呼吸声也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只是还没醒。
看起来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池亦燃把烟囱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它的毛,他嘴里喃喃着,“还好没事。”
还好只是受了伤。
池亦燃倒不怨叶枫,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比猫好多少。
关键是,他们来了十几个人,此刻却只有几个在这里。
“剩下的……人呢?”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池亦燃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枫偏开头,她脸上全是悲戚和不甘。
池亦燃识相地闭嘴了。
他和三号执行队的人只相处了一个月,叶枫却是相处了好几年,尤其她还是带领这个队伍的人,此刻她心中有多么难受,池亦燃可以想象到了。
“蜜三刀呢?”池亦燃没看到蜜三刀,于是问旁边的司原。
司原也浑身是伤,状况不好,但是看起来精神头儿很好,他咧开嘴朝池亦燃笑了笑,“在这呢。”
他拉开外套拉链,把缩成一团的蜜三刀用手捞出来,“喏,我保护着它。”
池亦燃赶紧接过蜜三刀来,仔仔细细检查一圈,还好蜜三刀虽然浑身脏,但是并没有受伤,只是爪子的肉垫可能在奔跑的途中被碎石扎伤了。
池亦燃给蜜三刀也喂了一些回血果实。
蜜三刀甜甜地叫着,用小脸蹭池亦燃的胸口,“喵呜~”
大家都受伤了,情绪低迷,池亦燃也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默默地跟在大家身后。
“我没看见你说的那个怪物,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的窥探,它很懂锦中城,”叶枫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些颤抖。
“它知道信号灯,你掉下去后,突然有很多畸形种涌了出来,我觉得不妙,刚掏出信号灯,它马上就控制所有的畸形种来攻击我,然后把信号灯夺走了,就像早就预料到了,”叶枫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刚开始还能应付地过来,但是畸形种一波接一波地过来,后来越应付越吃力,我们打了一整夜,不能算打,后面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能强撑着逃跑,他们几个不慎就被拖进了畸形种群里,然后就被一群畸形种淹没了……还好天亮了,它们都退走了,我们回去找了,没找到存活的人……不对,应该说,连完整的人形都找不到。”
“刚刚我看见了远处支援的灯光,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了,或许一开始,我就该听你的,立马退回去,”叶枫眼中有泪光闪烁,里面有怨恨,又掺杂着一分悔恨。
“再让我碰见它,我会杀了它的。”
“别这样想,自从我们踏进云锦山的那一刻,它就不会放过我们了,”池亦燃犹豫了一下,“我昨晚看见它了,它说不久之后,就要毁掉锦中城。”
“不可能的,”叶枫斩钉截铁道,“它已经毁掉了我的心血,我的队友,我不会让他连我的家园都毁掉。”
支援的人来了很多,人多到连叶枫都惊诧了,就连平日和3号执行队不太对付的其他A区执行队都来了。
大家有条不紊地救治着伤员。
池亦燃盯着满地的残骸和暗红色的血出神。
他掉下了山崖,原本他还以为是他比较倒霉,现在才反应过来,应该说他幸运才对。
如果昨晚他留下来,恐怕腿断了只是轻伤,搞不好他也会成为地上连身份都辨认不了的残骸一堆。
这就是现实吧。
这才是残忍的末世啊。
就算和死者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池亦燃还是感觉不由自主地难过。
池亦燃不忍再看,偏开了脸。
纪槐冬本来还想揍他的,看池亦燃精神萎靡,也揍不下手了,于是改成捏了捏他的脸,“哭了?”
“没有,只是心里有点难受。槐冬——你也来了?”池亦燃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很惊讶?救援都是我找的,”纪槐冬摸了摸粉红色的藤蔓团子,那藤蔓团子很快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肩膀上,高兴地扭来扭去。
池亦燃顿时反应过来了,“原来那团子是你放到我身边的。”
“才反应过来?笨蛋,”纪槐冬朝他挥舞了一下拳头。
“太好了,”池亦燃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用下巴摩挲纪槐冬的发顶,“有你在我身边。”
纪槐冬愣住了,手臂慢慢放下,改成回抱池亦燃的腰,有点儿别扭道:“不快去治伤,抱着我干什么……”
“不管怎么样,在哪里也好,只要待在你身边,我都很开心,”池亦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庆幸自己还活着,能够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为自己担忧着。
兴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了,此刻池亦燃更加珍惜劫后余生和纪槐冬再次见面的机会。
“突然这么肉麻……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打你了,”纪槐冬嘟囔道,耳尖却悄悄泛红了。
“想你了,喜欢你,”池亦燃低头用脸颊蹭了蹭纪槐冬的头发,就算伤口被蹭疼了也不在意。
“好痒……”纪槐冬被蹭得眯着眼睛,一头鬈发被蹭得乱七八糟,鲜少地语无伦次了起来,“说什么,你真是……你真是……”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小声有点难为情地道:“我也想你,我也喜欢你。”
“听到了想听的话,现在满意了?”纪槐冬问。
池亦燃点点头,又摇摇头。
两个人分开后,提着医疗箱的随队医生才恭敬地凑了过来,准备给池亦燃处理伤口。
“医疗箱给我吧,”纪槐冬和医生道,“我亲自来给他处理。”
“你会吗?”池亦燃乖乖坐到车座上,看着装作面无表情捣弄医疗箱中的东西,白皙脸颊泛着红晕的纪槐冬。
“不会也得会,之前又不是没给你包过,怎么,嫌弃我?”纪槐冬翻找出伤药和创口贴纱布之类的东西。
池亦燃腿上的伤在这里没有条件能治,得回到锦中城去医疗所看,其他都是些小划伤小擦伤,纪槐冬能应付。
看着自己身前认认真真给伤口消毒包扎的脑袋,池亦燃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纪槐冬的头。
“嘶……”纪槐冬手抖了一下,抬头瞪了池亦燃眼,“别找事。”
“我就是想摸摸你,”池亦燃眨巴着眼睛,无辜道。
“别动,待会儿有的是时间摸,”纪槐冬道。
单觅云的位置被占了,于是她坐到了副驾驶,悄悄地回头看纪槐冬给旁边的人做包扎这样的麻烦活儿。
也是她活的久了,竟然看见所长伺候别人了。
堂堂一个体格健壮的高大alpha,别的伤倒也罢了,就连那么小一道看起来明天就要痊愈了的伤口,都要认真又是消毒又是包扎的吗?一边包扎,一边还要说话安抚对方?
所长是否太惯着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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