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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我告诉他的，这个神经病，一直在问，真烦。”
大皮箱里装着很多透明塑料袋装起来的种子，上面用标签贴着种类。
池亦燃看了看，是一些番茄生菜萝卜之类的蔬菜，不过每个名字前都加了“速成”两个字，旁边盖着写有“锦”字的戳。
莫莉挥手，“你来挑吧，挑五包。”
池亦燃对种子也仅仅是在家里用盆栽种过一些的经验，挑了几包容易成活，且外形饱满的种子。
每包数量不多，看起来只有几十粒。
“那个，莫莉姐，能给我两粒番茄种子吗？”池亦燃硬着头皮开口。
莫莉倒是没当回事，甚至给了他五粒，“你要自己养啊？”
“我自己养着试试，”池亦燃笑了笑。
其实是给纪槐冬的，纪槐冬把客厅里那朵花拿去卧室，说明他应该挺喜欢植物的，他不喜欢出门，自己找个泡沫箱挖点土装在箱子里，让纪槐冬养着解闷。
池亦燃也会照顾一点儿花草，虽然没种过蔬菜，池亦燃也有自己能种好的自信。
自己种之后想吃就能吃上蔬菜，这样多舒服啊。
池亦燃撕了一张笔记本的纸，包住种子，拿回家去给纪槐冬看。
他神秘地拿出纸包在纪槐冬面前晃了晃，“猜猜这是什么？”
第34章
纪槐冬朝池亦燃掌心里瞥了一眼，“吃的？”
“你怎么只想着吃啊，”池亦燃道，“不是吃的哦，再猜。”
纪槐冬露出兴致缺缺的神色，伸手准备关上次卧的门。
池亦燃挡住门，把门拉开，“你今天又在次卧待了一整天吗？”
也不对，好像上午还在阳台洗了很长时间的衣服来着。
“嗯，”纪槐冬淡淡道。
池亦燃看着纪槐冬明显逃避的举动，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道：“你怎么了？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又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得罪他的举动吧。
纪槐冬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偏开头，“不是你的问题。”
虽然对方这样说，池亦燃提着的心还是没放下。
“心情不好吗？还是身体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就和我说啊，别自己忍着，”池亦燃追问，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我没事，”纪槐冬道，“你好烦。”
虽然听起来仍旧冷淡，池亦燃感觉对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
“我就是烦，怎么着，谁让把你捡回来的人是我，”池亦燃笑了笑。
“看看这是什么？”
他打开手中的纸包，露出里面的五粒种子，小小的种子好像落到地面就会消失。
纪槐冬原本还是没有兴趣的样子，待看到纸包里簇拥成一小团的种子，突然凑近了过来。
“种子？”声音中带着迟疑。
池亦燃刚好低头能看到对方靠近的后脑勺。
靠的好近啊。
“今天来了一辆别的避难所的物资车，是从锦中城避难所来的，这些种子就是从那里来的。”
发现对方对除了吃的之外的东西表示出了兴趣，池亦燃解释道。
“锦中城……”看不起纪槐冬的表情，但是池亦燃听到了他嘴里的喃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对方的反应不太对劲，池亦燃偏头问道：“你知道锦中城？”
纪槐冬不搭理他，沉默了下来，然后抬头严肃地看着他，“把种子给我。”
池亦燃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是对方对种子感兴趣就好。
“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很喜欢植物？”池亦燃问。
“这种子……”纪槐冬又仔细看了看。
“怎么了吗？”池亦燃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纪槐冬浑身那种威慑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纪槐冬撇撇嘴，“劣等品。”又消失了。
“哎？”池亦燃拿起种子看了又看。
这不是挺好吗？纪槐冬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刚才纪槐冬是撇嘴了吧，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好可爱。
池亦燃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次纪槐冬意外地没有反抗，不知道是懒得理他了，还是注意力都在种子身上。
纪槐冬看着他，“带我出去，我们需要容器和土，现在。”
“这么着急？”池亦燃看了一眼天，天都黑了。
纪槐冬要求出去挖土，刚好池亦燃闲着，其实他去挖也是一样的，但是纪槐冬难得是自己要出去，多走走对身体好。
于是两个人出门了。
池亦燃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塑料袋用来装土，还有些能代替铲子挖泥的工具。
“我今天碰到一个Omega，和你差不多一样大，人家都比你高，你太挑食了都不长个，”池亦燃随口道。
“……”纪槐冬不理他，他说出来找土就是出来找土，一路上目光一直往周围的泥土那里钻。
纪槐冬自顾自走着，池亦燃跟在他身后，莫名有一种自己出来遛猫的感觉。
最后两人溜了一圈，纪槐冬竟然带着他溜到了墓地。
看似很平常的一片空地，插了一些写着名字的木牌充当墓碑。
这里有一种来源于死亡的平静，池亦燃忍不住去想薄薄的泥土里躺着多少具尸骨。
不知道是不是池亦燃的错觉，这里阴冷的出奇。
怎么一路溜达到这里来了，不舒服，还是快走吧。
池亦燃拉着纪槐冬想走，纪槐冬却对这里展现出了极高的探索欲，他半蹲到地上，用手捻了捻地上的泥土，转身和池亦燃道：“要这里的泥土。”
“还是算了吧？”池亦燃把人拉起来，“这是墓地。”
本来以为纪槐冬听到这个就会算了，没想到纪槐冬听了只是淡淡道：“嗯，怪不得。”
看见池亦燃不动手，纪槐冬自己拿过工具来准备挖土，被池亦燃一把抓住了。
“你这个人，”池亦燃揉了一把纪槐冬的脸，“你有没有人性啊？”
纪槐冬真是一点也不忌讳这些东西。
但是池亦燃忌讳啊，想到自己种的番茄是从这些泥土上长起来的，池亦燃真的下不去口。
而且泥土哪里都有，又不是非要用这里的，虽然说可能这里的土确实肥沃。
还是对死者保持尊重吧。
池亦燃简短地把这个道理讲给了纪槐冬听，但是纪槐冬明显没有这个意识，甚至无法理解道：“人死了就是一堆骨肉，和肥料没有区别。”
虽然有道理，但是这个道理也太糙了。
“如果我死了，我不会在意有人拿我当肥料的，”纪槐冬轻飘飘道。
“我在意，”池亦燃斩钉截铁道，“死者不会在意的，但是活着的人会在意，因为这是寄托。”
骨肉化成泥土，那么普通的泥土无论从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都会被赋予很重要的意义。
“在意……？”纪槐冬怔了怔，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一阵风吹过来，纪槐冬的头发被吹起，脸在阴暗的天色中模糊。
那双时常慵懒的眯着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对啊，你不在意，但我会在意你，”池亦燃朝他笑道。
这样说应该通俗一点儿，可以理解吧？
纪槐冬收回目光，还在沉思，池亦燃趁他沉思的空赶紧把他捞起来带离墓地，怕他还在打这里的土的主意。
“勉强通过，”纪槐冬在他肩头道。
池亦燃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又不是毕业答辩。
最后两人从小区外挖了一些泥土，看纪槐冬的表情，对这些泥土应该是看不上但是能用。
回家找了两个空着的泡沫箱子，池亦燃在底部戳了几个孔，把泥土倒进去铺平。
纪槐冬种的种子，虽然看起来只是很简单的，只要是个人都会做的几个步骤，偏偏他做起来有种流畅的美感，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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