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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61)

作者:撒撒 时间:2021-11-23 10:58:31 标签:娱乐圈 HE

  老实讲,这事儿比钱肉交易可麻烦,但厉扬应了,或许因为他的脸尤其像“方程”。

  衣帽间里大多数都是许尧臣的鸡零狗碎,厉扬那一堆没什么新意的西装衬衫,是这半年多才搬进来的。两人谁都不爱收拾,阿姨来了帮着整,也就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挂在一块儿,没那么泾渭分明。

  许尧臣站换衣凳上够行李箱,一连够下来五个,四大一小,排成一列。

  收拾行李是个体力活,同时还需要生活经验和智慧。所幸许尧臣在这方面是个熟手,三下五除二,把他自己的东西已经挑拣出来,按季节分别卷了卷,往箱子里码。

  他以前进组,很少跟厉扬有交代,说走就走。偶尔厉扬从南方回来,见他没在,一个电话打过去,只要他能请着假,就得打飞的往回跑。

  ——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许尧臣用力把顾玉琢送的一个玩具塞进箱子里——这东西通体翠绿,头顶一撮黄毛,黑豆眼,粉红香肠嘴,穿一花短袖,掐一下就能唱歌,可怕得好似一个噩梦。

  收拾完衣帽间,他又向浴室挺进,逡巡一圈,发现除了几条浴巾,也没什么能捎走的。

  他装上自己的电动牙刷,临走,还戳了一下厉扬那根。手欠完,又盯着人家相了会儿面,然后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帮他把刷头换了。

  凌晨四点半,许尧臣从厨房装好他的勺子,塞双肩包里,又拖上四个箱子两个大号垃圾袋,往后回望了眼,瞥见他买的烟灰缸。

  琢磨片刻,过去把这华而不实的家伙往垃圾袋里一塞,拽着走了。

  门合上,房间里又是一片死水般的静。

  ——一个人在其中消磨的两年光阴,在短短的两小时后,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了。

  许尧臣到酒店开了间房,进门之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由地把近来的事都串了串。

  也许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厉扬的确是从某一刻开始对他不一样了——看来他早就怀疑了。

  够沉得住气的,什么都没露。

  合着一个演戏一个装蒜,你骗我,我蒙你,双双向着影帝宝座冲锋。

  可不,如果不是“方程”,那哪能捞得着久违的温情?

  许尧臣嗤笑一声,怎么看不透呢,方程早就没了。

  他躺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窗外天空泛起灰,才拿出手机拨了个从陈妙妙要来的陌生号码。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对方接起来,许尧臣蓦地坐直了。

  “喂?”

  他看着镜中疲态尽显的脸,嗓音略紧:“您好,关董,我是许尧臣。”

第55章

  关正诚并没许尧臣想象中难接触,他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

  许尧臣问厉扬的情况,关正诚简单答了他,说这种情况拘留是跑不了的,剩下要看对方具体的伤情和是否能出具谅解书。末了,关正诚劝慰道,厉扬不是个没谱的人,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没大事。

  挂断电话,许尧臣又愣了会儿,才起来去洗澡换衣服。

  对他来说,这二十四小时过得像坐着云霄飞车四处闲逛。

  洗着热水澡,眼皮不由自主地打架,可脑子却没闲下来,毫无逻辑的思绪绕着地球飞了八十圈,直到一个澡洗完。

  他湿着头发出来,往枕头上垫块毛巾,直接卷着被子躺进去了。

  眼睛干得要命,眨一下就要流泪。他闭上眼,转转眼珠,又酸又涩。

  睡不着也得睡——相较之下,现在的局面可比当年不知道好多少倍,有什么可失眠的。

  人活着能“矫情”,但不能真矫情。

  这道理许尧臣早年就悟出来了。人么,难免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可不能总在那一个念头上打转,日子久了,沉溺在里面,甭管做什么都显得没滋味。

  他睡了一觉,睡得不实,门外稍一点动静,就把他惊醒了。

  许尧臣缓了口气,捋了捋额头,手指梳进头发里,发现一头乱毛仍旧潮湿,他侧脸看一眼时间——距他闭眼刚过去不到一小时。

  再想睡,是真睡不着了。

  手机这时候震起来,在枕头边上嗡嗡响,是陈妙妙。

  “儿啊——”姓陈的中气十足,“爹到楼下了,来接我!鸡鸭鱼肉全齐了,爹给你补营养。”

  许尧臣无精打采地在被窝里摊平,说:“酒店里不让架电磁炉。”

  那边沉默片刻,声音突然就拔了高,“你……哪儿?”

  “酒店。”许尧臣掐着疼起来的太阳穴,觉得陈妙妙每一个高音都在刺他的神经,“中和路,四季,3508。”

  陈妙妙深吸一口气,隔着信号喷出来:“艹,你个不省心的狗东西!”

  许尧臣没等他喷完,把电话挂了。

  他现在是个随时能抬腿走的自由人,只要陈妙妙厚道点不拿违约金说事,开个澡堂子过后半生那分分钟就能办到。

  他的澡堂子……要脱离金碧辉煌的低级趣味,让传统中式的敞亮扫掉东洋小格局,引领澡堂业攀上一个新高峰。

  半小时后,许尧臣脑袋里的澡堂子已经发展成了全国连锁。恰好门铃响起,陈妙妙到了,澡堂子暂且搁置。

  陈妙妙进门往里走,让那一排行李给惊着了,回头看他要死不活的好大儿,“干啥,日子不过了?”

  许尧臣靠在两面墙的犄角上,抱臂看着他,“让刘铮帮我找个房,离机场近点的。”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陈妙妙眉一锁,问:“几个意思?”

  “我跟厉扬不能一辈子这么混下去,总有一天要掰。”许尧臣自顾自地说,“既然债还清了,那我……”

  “儿,别怪爹无情。经过这阵子折腾,你爹我也想通了,你啊,就得在我身边就得混这圈子,不然你能饿死。”陈妙妙放下手里水果盒,平静地向许尧臣扔了个雷,“咱合同可签了二十年,你前脚敢跑,爹后脚就起诉你。”

  许尧臣盯着臭不要脸的奸商,“认真的?”

  奸商一笑,“比真金都真。”

  逆子遂口出恶言,“你妈的!”

  陈妙妙让许尧臣吃水果,他坐一边看着,目光灼灼。水果酸甜可口,许尧臣味同嚼蜡,往嘴里填了一半,吃不动了,向后靠在椅背上,看陈妙妙,“想问就问,盯得我浑身奓毛。”

  “你有秘密,崽。在馄饨摊挖着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秘密。”姓陈的正襟危坐,“来吧,给爹开开眼,我准备好了。”

  许尧臣想了想,还是那套话术,“知道程艾吗?”

  陈妙妙说:“废话,我一80后能不知道她么。”

  许尧臣觑着他的脸,笑了,“她是我妈,亲的。”

  看戏过程是很美妙的,欣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如同看一场精彩的变脸表演——许尧臣在顾玉琢身上试验过,又在陈妙妙这儿重复了一遍。

  “日啊,”陈妙妙撸了把头发,“她要是你妈——哦,不是骂你。程艾,程老师,她勾勾手指就能提携你,用得着你趴地上摸爬滚打这些年?”

  “妈和妈是不一样的,程老师比较‘特殊’。”许尧臣一双眼熬得通红,这时候看上去不光是惨,还透着点对生死都看透的厌,这让陈妙妙心里打了个突。可该问的还是得问,许尧臣的事,他总不能等哪天东窗事发了,从媒体口中知道。

  日头高高地悬起,毫不吝啬地把光和热铺进宽大的落地玻璃内,刺得人眼睛干疼。

  一段往事,讲多了就真成了“故事”,从亲历者变成旁观者,平铺直叙地讲述,说的仿佛是一个外人无关痛痒的琐事。

  二十六年的光阴缩进二十多分钟的言谈里,陈妙妙听完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不能说许尧臣可怜,因为这世上可怜人忒多,比惨是比不到底的。可网络上看来的、那些千里之外的“惨”,与坐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孤独者相较,震惊和心痛都愈发真实,直击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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