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危越在……
娄君怀的眼神黯下,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褪去。
他知道危越很强,即便是那些残余,恐怕也不是危越的对手,所以令他忧心的不是那些残余,而是……恶神。
三千多年了,距离那个恶神真正诞生已经快了,持续了三千多年的恶欲足够祂在“卵”中健康发育。倘若危越的存在威胁到了祂,祂很有可能会选择提前诞生,亲自降临铲除这个威胁。
【最好能够悄无声息地做掉那些残余。】同样想到这一点的地母之神忧心忡忡,那孩子迟早都会对上它们,它们之于那孩子而言是最好的食物,他不可能会放过它们,【纵使不能,也绝不能暴露了那孩子的身份。】
一个正在成长的邪神,可比正在复苏的新神更加具有威胁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祂们的道路是重合的,而这条道路上有且只能容纳一个神,断然没有共存的可能。
娄君怀立刻走近将剧烈食欲压下的危越,他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握上了危越的手腕。
危越惊了一下,耳畔响起了娄君怀和地母之神的声音。
原来是传音啊。
他还以为……
危越垂下眼帘,认真聆听他们的话语。
听罢,他回应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种情况他早已有过预料。
“无尽轮回”教会他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凡事都要往最坏的情况想。
初始之时的残余,互相有所感应……还不是他所设想过的最坏的情况。
哪怕没有地母之神和娄君怀的提醒,为了他的家人,他也会把自己真正的身份藏好,不会暴露分毫。
这个世界……他虽然无所谓怎么活着,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但他的家人一定希望自己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平凡安稳地活下去
恶神,他与祂迟早有一战,或早或晚罢了。
但是谁会嫌发育的时间长呢?
他会藏好的。
有了危越郑重其事的保证,娄君怀放心了很多,同时,他想要尽快变强苏醒的心也愈发的迫切了。
【——】
危越止住,抬眼忽然看向了浓雾的那一头。
他听到了欢快的颂声。
是唱诗班。
不是教堂的唱诗班,而是末日里的唱诗班。
他们是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的追随者,同他们出入战场,同他们一起击退潮水般的敌人,从生到死,未曾有一人后退。
他们也是最后的幸存者。
既然死亡已经不可避免,既然逃离已经毫无意义,那么何必恐惧,何必后退?
[一起吧。]
[让我们一起赴死吧。]
[就让这颂声,为我们,为世界,为最后的生命——送葬吧。]
【——!】
欢快的颂声骤然高亢,如锋利的宝剑,白光乍现,万千幻象齐齐张大面部的空洞,天籁扭曲,浓雾震荡。
那一左一右握住水晶白镜的兄妹展开身后垂落的羽翼,纯白与鸦色交融,迸溅的光芒骤然强烈,刺得诡怪长啸一声闭上双眼,沉入水中的长尾抬起,蛰伏的尖刺挺立,裹挟着呼啸的腥风向那交融的光团砸来!
“不!”
屏幕外,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呼——
笼罩腐烂村落的浓雾猛然如同摩西分海般开裂,数不清的粉色花瓣汇聚成一条长龙,吞吐着粉白的微光,裹挟着青粉色的鬼火,无声但强势地迎上了诡怪兜头下劈的长尾。
轰!
一声巨响,犹如山崩浪啸,顿时激起千层浪,荡开十里雾。
大河之外,一览无余。
镜头开始移动。
只见交融光团与万千幻象之后,一尊花团锦簇的玉色人像拔地而起,踏花而行。
泥泞的诡域中,开满了无数粉色的花。
《一路向北》节目组六十余人,一人未少。
消失的救援小组,三人俱全。
无论是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是九号部门,提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落下。
与此同时,负责记录的专员翻开新的绝密档案,手中灵笔落下。
又一位新的维序者降临了。
第101章 吕吉村(43) 致胜的法宝就是群殴
【冠花元郎】的真身并不高大, 也不伟岸,相反,他的真身充斥着诡谲、森然的美, 是属于阴间的诡怖之美。
他在死后被神婆黑巫分尸,断裂处以开满粉色花朵的花枝作线,粗犷而又细致地“缝合”起来,鬓边缀着来到靡荼的粉茶花, 将谢不谢,欲盛还凋。
更多的花朵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撑破他僵硬的血肉,开满他的腹部, 他的尸体逐渐玉化……
终在一个满月的夜晚,死去的人再次睁开眼, 漆黑的双眸染上深粉, 青粉的鬼火在唇舌吐露,满城的罪人啊, 都在焚天大火中化为灰烬,焦黑的废墟上开满了摇曳多姿的粉色花朵。
花海中唯有一尊被鲜花簇拥的玉相, 高三丈有余, 脚踩神龛,座下尽是焦黑的尸骸。
此即——
降头神,【冠花元郎】。
“吼!——”
由无数花瓣组构的长龙狠狠撞开了意欲劈开混色光团,阻止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合体的诡怪。它一击即散,顷刻化作漫天的花雨,淅淅沥沥地从天空落下。
每一片,只要一沾上诡怪,立刻就会将它厚实的鳞片腐蚀出一个洞来。青粉的火焰活物似的凭空燃起, 顺着被腐蚀出来的小洞就往里面钻。
诡怪顿时剧痛难忍,立起四肢胡乱拍打着身体,被狠狠撞掉大片长刺和血肉的尾巴在浑浊的大河中如刀剑般挥舞劈砍,搅动着空气和水,荡开了更多想要落在它身上的花瓣。
它睁着绿色的眼,终于将目光从混色的光团上移到了花海中被群花簇拥的玉相上。
诡域静默一瞬,下一刻,泥泞的土地翻涌着,犹如猛然翻身的地龙,愤怒咆哮着想要将这些瞬息间开满每一寸有泥土附着之处的花尽数吞没。
然而它们既然已经生了根,又岂是如此容易被根除之物?
被簇拥在神龛上的玉相抬起手,每一个关节处都盛开着不同的粉色花朵,吸饱了营养一样,莹润饱满得令人头皮发麻。
骨与骨不相连,花与花是新的血肉,森白根系深深扎进诡域之中的鲜花无声暴涨,宛如植物天灾般,浪潮对浪潮。
翻涌的地龙又算是什么?
是饱含能量的营养!
是送上门来的吃食!
吞噬它们!
就算是大河也会成为花海的延伸!
轰!——
娇嫩的花浪对上能够轻易搅碎岩石的泥流,竟丝毫不显下风,寸步不让,如同两头巨兽般角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簌簌。
那立于神龛上的玉相捧起双手,平至于胸前,座下花枝狂乱挥舞延伸,向着四面八方,织出不规则的网。眨眼间,拉伸开的网眼被黑暗浸没,黑暗中传出爬行攀登的声音。
一群群,一团团,成千上万。
[昔日的仇敌啊,为我所用吧!]
显出诡谲真身的花冠郎君张开皲裂的唇,展露被拔去舌头的腔体,黑洞洞,一朵盛开的粉色曼珠沙华从喉咙里伸展出来,鎏金般的花蕊颤动着抖落星子般的细粉。
飘落,飘落……
没入发出窸窣声响的黑暗中。
刷——一只又一只玉白的骨手从黑暗之下伸出,攀在延展的花枝上,一架又一架肋骨间盛开着粉色曼珠沙华的骷髅从黑暗中爬出。
它们是[玉骨骷髅]。
它们又不是[玉骨骷髅]。
他们是昔日死于焚天鬼火中的罪人,空洞眼窝中跳动的青粉鬼火染上了死魂的红,他们无声嘶吼,一身白骨化作锋利的武器。
杀死他们的人,也是他们害死的人在此刻归还了他们永世不得解脱的灵魂,他命令他们:
[杀!]
[把它给我拖上来!]
“——!”
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玉白骷髅发出人类不忍听闻的尖锐惨叫,犹如临死前的惊惧再现,就连惊怒的诡怪都被震得目光一空,被包裹在一层结界中的人类更是骤然捂住耳朵,涨红着脸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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