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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58)

作者:醴泉侯 时间:2024-03-19 10:52:12 标签:强强 江湖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轻松

  乐声也冉冉而升。

  这些古怪乐器齐奏,虽说不上难听,但不知为何,就是让我心乱如麻,坐立难安。

  蓦的,有金铃一响,打乱声中渗出,如血腥的沙场上飘来一缕暗香。

  有人从内室走出来,戴佛冠,披璎珞,绡金纱,赤双足。

  那金铃正系在她的脚踝上,一步一叮铃。

  长厅已饮宴了一天,地板上满是泼洒的酒浆、掉落的残骨、被人们从各个地方践踏来的尘泥。

  而她雪白的双足踏着污秽,盘旋跳跃,跳着我毕生所见最奇妙的舞蹈。

  待她越舞越近,我这才看清,红纱上哪有绡金?是她周身绘满了金色花纹,在飘飞的红雾下若隐若现。

  舞姬纳迦龙蛇般无骨,随着鼓点,婉转出千百古怪的姿态。在这寒冷的春夜里,她虽近乎全裸,却如团烈焰般汹汹轰燃。

  火葬堆上的烈焰。

  别管多哀艳壮烈,就是翻腾着说不出的恐怖。

  我突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到底哪里让我如坐针毡。

  原来乐师们奏的是佛乐,但奏得轻佻荒诞;那舞姬模仿的是天女与菩萨的姿态,却扭转出种种交媾的姿势。

  她身上的绘金被香汗略略洇开了,字字句句,都是真言。

  我转头看向瀚延德,正想说点什么,却见瀚延德不错神地盯着那舞姬,低低笑道:“这就是赫烈王送我的宝贝。天使,你看如何?”

  他最后那句话轻而又轻、暧昧无穷,再加上那声“angel”,真活像在调戏我似的。

  我抽抽嘴角算做回应,瀚延德切齿冷笑:“这是赫烈王最心爱的怯怜口。赫烈王在大都慷慨激昂,说大瀚再不振衰起隳,鼙鼓在郊的一日就不远了。却被蛮子皇帝当着文武百官问:‘既然如此,你家那个名满拱北的文殊奴,又是拿来做什么的?’再加之她见妒于王妃,赫烈王便将她送给了我。”

  他复又看向那舞姬,满眼刻毒的仇恨:“五座城池方换得这国色天香的美人,我当然要建玉楼以藏,以百花做贡献,哪敢染指分毫。在馥城时,赫烈王三五不时便来与她相会,如今青峪虽远,但他一声令下,无论何地,我都要派人护送她去玉成好事。”

  这不是张大户嫁潘金莲给武大郎么。我心中感叹,这赫烈王欺人太甚了。

  瀚延德却嘿嘿笑起来,提高声音:“文殊奴,上前来!”

  鼓乐未停,那唤做文殊奴的舞姬轻轻走到我们案前,却没跪,只按真皋女子的风俗交臂行礼。

  一来我当着瀚延德的面把脸别开不太合适,二来作为个男人我也确实喜欢看美女光屁股,干脆大大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文殊奴婀娜高挑,两条光溜溜的白腿又长又直,只是到了上身就不太对头,她虽裸着胸膛,只在乳首上挂着两朵小小的金莲遮挡,但作为个姑娘未免也太平了。

  我心中咯噔一声,耳边不伦不类的佛乐更加荒稽,忙再往高点的地方看。朦朦烛光里,她脖子上似有喉结若隐若现,但一张脸既有冶态,又说不出的怯怯,媚得入骨。

  她微启的唇边沾着一抹金痕,让人忍不住替她擦去。

  等等!WTF!!这是秀吉吗?这是秀吉对吧!

  瀚延德自然听不见我内心无声的咆哮,只继续道:“当年赫烈王与她在我家幽会时,我曾隔墙听过这天魔舞曲,就如云端传来的仙乐。文殊奴,原来赫烈王向人炫耀的秘舞是这个样子。今日我托天使之福,总算有缘一睹。还不快敬天使一杯?”

  文殊奴周身微微一颤,又行了礼,端起桌上的酒杯。

  我还在研究她的喉结,她一举手,我便情不自禁连人带凳子向后退,凳子腿在地板上擦出刹车般的尖叫。退了两三寸,又觉得这太没礼貌,忙冲她笑了笑,抖着手接过杯子。

  文殊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洁白的脸庞如象牙雕出一般,一丝表情也无。等我饮完,就又退回了原位。

  瀚延德久久地上下打量着她,终于意味深长地说:“你下去吧。”

  我直勾勾望着文殊奴窈窕的背影走远。

  方才她跳舞时溅起的污秽溅得连小腿肚上也是,可越是肮脏,雪白的双足越是步步生莲。能有这般步态的怎么会是带把的?一时我只恨穿的不是个英文故事,瀚延德前情提要时我至少还能分得清个he和she。

  正在胡思乱想,瀚延德站却将起来,连同那三个心腹一起。我也忙立起来。瀚延德冲我做了一长揖,肃声道:“天使!只盼天军早日北上,杨延德剑履俱奋,只求一战雪耻!”

  等宴席结束,天已黑尽。

  瀚延德把我送回住处,我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偏又有点吃撑了,睡不睡都不舒服,索性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中央和被闹醒了的篆儿说话,他直抱怨我不带他也去见见世面。

  冷飕飕的小风一吹,我清爽了不少,刚准备去睡,有人在砰砰拍门。

  篆儿去应了门,也不放来人进来,堵着门口问:“你……找哪位?”

  这倒让我紧张了一下,但旋即又不紧张了,要真是刺客,也没见过还要先敲门的。

  我也走向院门,把篆儿扒拉开:“哪位?”

  来人站在暗地里,也没打个灯笼,我借着篆儿手里一支闪闪烁烁的蜡烛,看见他窄袖皮袄,束着双辫,一身真皋装束。听见换了个人发话,才猛地抬起头来。

  他一抬头,我的面皮都抽搐了起来。

  不是别人,竟然是方才堂上献舞的美人。

  我脱口而出:“侯爷让你来的?”

  文殊奴一怔,摇了摇头,犹犹豫豫说:“天使,是我自己……”

  是你自己就更糟糕!

  我朝他身后看去,今晚没有月亮,四下黑咕隆咚,古宅夜半,分外凄清。好在暂时没人过往,但远处火光闪动,巡夜的护卫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我进退两难,只得说:“你先进来。”

  他一脸感激,忙闪身进了院子。

  篆儿看看他又看看我,道:“爷,他是……”,话还没说完,就让我轰进屋里。

  虽说这小子进屋后一定会偷偷朝院子里看,但让文殊奴进院子就已不对,万万不能再让他进我的屋子了。有人偷看反倒好,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待会儿要是出了点什么状况,也不至于跳进烈鬃也洗不清。

  我放文殊奴到了院里,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生气,也不管他是不是站着,自己往那铺着貂皮的凳子上一倒:“找我?”

  如今火光稍明,我总算能仔细看看他。这人长得十分清秀,清极了反倒生出艳来。我瞧着有几分眼熟,也不知像我那个时代的哪个明星。

  不过虽说男生女相,但他这会儿卸了浓妆,总算不至于像刚才堂上那般雌雄莫辨,能看得出是个男的了。

  好歹解了心中疑惑,我不由口气缓和了些:“你说吧。”

  话一出口,文殊奴扑通就跪,冲我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求天使救我一命!”

  此时再发生任何事情也休想让我惊讶。我突然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了,这一路下来的戏码实在忒狗血了!

  我翘个二郎腿,把衣摆在膝盖上整理好:“哦?救你?怎么救啊?”

  文殊奴匍匐在地,肩背微微颤动:“我知道侯爷和宗王间已生不睦。侯爷明知宗王善妒,今日仍叫文殊奴跳出不得帷帐的秘舞。文殊奴的死期怕是已近!”

  我抠了抠鼻孔:“你太多虑啦。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今天这支天魔舞,瀚延德必不是为了色诱我,而是表明他和赫烈王彻底决裂。他会怎么处理这文殊奴的确难讲,按这狗血的套路,说不定就收进自己房里了,身体好的话每天都给赫烈王戴两次绿帽子。

  文殊奴当然不肯回去洗洗睡,他抬起脸,已有两道泪痕在闪光:“天使乃是贵人,怎知怯怜口贱若蝼蚁。今日从堂上下来,我想了又想,只能想到侯爷杀我易如反掌,又为何不杀?却想不出一个他发发慈悲的理由。”

  我想起今日堂上瀚延德看他恨之入骨的眼神,心里一沉,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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