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深无法再在这里等下去,赫德商量着道:“要不我留在这里,你再出去沿街找找?如果他过来医院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陆庭深转身火速离开。
赫德见他走远,自知此处不比医院其他地方,这是专门救治战犯的最高级别监护楼,不知道神通广大的老师是怎么潜进来的,总之赫德想要留在这里而不被察觉不对,必须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件事情不能被动,否则难免显得可疑。于是赫德在医务处来询问之前主动亮出身份:“我是联邦军部陆军中校阿蒂尔·赫德,奉上级命令前来为战犯洛迦检验身体情况,这是证明。请为我带路。”
赫德中校谁人不知,正儿八经的军医部队军官,还是元帅的新配偶,院方不敢有迟疑,恭恭敬敬地带赫德来到了洛迦所在的病房。
层层军用合金铁门需要医护人员的指纹才能打开,这是医院,和监狱也没什么差别。
穿过了七八道门,赫德终于在病房里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洛迦。
过了这么多天,洛迦还是没有从黑玫的阴影中走出来,门被推开的瞬间吓得抱着脑袋缩在床头,进来的人不是黑玫,松了口气,但看清来人,还是气得脸白。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滚出去!”洛迦发现此人对自己没有威胁,胆子大起来,横冲直撞地左右看看,发现没有趁手的东西能砸他,很挫败,只好骂他,“懦夫!叛徒!没出息!死舔狗!滚滚滚!滚蛋!”
“……”赫德也不生气,拖过一旁椅子坐下,交叠起长腿,抱臂注视他,“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骂我上吗?”
“我承认,当初叛变是我有错在先。”赫德看着他,平静道,“但是现在你恨我也没有用,我也懒得和你纠结谁对谁错。师弟,你想活吗?”
“滚滚滚!谁是你师弟!不要叫我师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哥!”洛迦看见他就烦,说话像放鞭炮似的。
“回答我!”赫德大声道。
“想!”洛迦比他更大声,“想又怎么样!你有那本事救我出去吗!废物!”
赫德想站起来给他两锤子,到底忍住了,咬牙道:“好好说话!”
“我不能好好说话!”洛迦扬起脖子,道,“有本事咬死我!”
“……”赫德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当年叛变,我有我的不得已。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好好和我说话。”
“我呸!谁要跟你……”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病房门从外被打开了,洛迦吓得一缩,死死盯着门,门打开了,一身白大褂的宋牧星医生走了进来,洛迦瞬间安静如鸡,僵在病床上,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
赫德没忍住,笑了一声。
宋牧星走过来,直勾勾盯着洛迦看,把洛迦看得浑身发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不出意外的话,宋医生又是拉他去做康复治疗的。
洛迦抱住了脑袋,像乌龟一样一丢丢一丢丢钻进被子里。
“loka.”
洛迦瞬间睁大了眼睛,正要告诉自己听错了,下一刻,又听见宋牧星说:“好久不见,燎原的小火苗。”
第27章
燎原的小火苗。
只有死去的卡尔·加文会这样叫他。
肯定是又做梦了,才会这么荒唐。洛迦意识到自己或许又和之前一样,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看了看宋牧星,看看赫德,洛迦干笑了两声,拉被过头,睡觉。
然而被子一角很快被掀开,有人坐在床边,一只温柔的身伸进来,把他拉起,拥进了怀里。
“……”洛迦的脸埋在怀中人的肩窝里,他嗅到了一丝久违的,淡淡的白风铃香。
霎时洛迦惊恐地推开他,不可置信地向后缩,直到了床头退无可退,方才听见赫德在一边向他阐明这一切。
即便不可置信,但现在在他眼前的,确确实实是白鹤的身体,卡尔·加文的意识。他们两人融为了一体,还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地活。
洛迦再度扑了上去,与自己的老师紧紧相拥。
“Mr.karl,白老师,我很想你们……”眼前湿漉漉一片,洛迦喉头发酸,声线颤抖。原本以为这条路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没想到大家都还在,还会在滑向深渊的绝路上与他们重逢。
卡尔·加文问他,记不记得前些天他做的那场梦。
洛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听卡尔·加文道:“你白老师的主意识坚持不了多久了,loka,老师长话短说。我要你进特别监狱,切尔·希特会在不久之后将你带回府邸,他杀了我之后就后悔了,这七年他不计代价供奉我的身体,寻找复活我的方法。最终发现离我苏醒只差一管你的活体腺细胞液。他留你一命又大费周章把你关进这里治疗,就是为了利用你复活我,提取最健康的活体腺细胞液!我的躯体藏在美人树下,就和你梦见的那样。loka,我不能永远寄生在你白老师身上,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活我的人!”
卡尔·加文近乎疯魔地看着他,一字字掷地有声,“只要我们四个还活着,Omega族群就没有输!”
“为什……”洛迦还有很多疑问没有问出口,就见老师忽然极度不自然地摇了摇头,牙关僵硬地抖了几下,吓得洛迦一把扶住他,脱口而出,“老师!”
只见他的左手颤颤巍巍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拿出一支针管,一只装满幽蓝色药液的安瓿瓶,强行晃了晃脑袋保持一线清醒:“k……n……”
他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差点连安瓿瓶也拿不住,更遑论去掰开它,卡尔·加文眸光一暗,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几乎是吼着道:“赫德!原身……走廊尽头……库、房……”
话音未落,卡尔·加文意识陷入休眠,“宋牧星”整个人抖了抖,一脸惊恐地看了看陌生的周围,忽然尖叫爆哭!
赫德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嘘、嘘——老师!别哭,别怕!”
小鸟软倒在地,被赫德紧紧抱进怀里,温声安慰:“我是小蔷薇,小鸟不怕,小鸟不怕……”
洛迦惊愕在床上,看着陡然间大变样的老师,大脑都要宕机了:“这是什么情况!?”
赫德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哄住惊慌失措的小鸟,不要再让他大喊大叫吸引来外面的医护才是。被外头人发现性情大变的“宋医生”可不得了了。
还好照顾了老师这么多天,现在赫德都会随身携带棒棒糖和饼干,他急忙掏出来塞到小鸟怀里,低声安抚:“乖乖不闹,小蔷薇有奖励,好不好?安安静静的,就都给你!”
说完忙撕开一根棒棒糖往他嘴里塞。
这场景,诡异极了。
洛迦看呆在床上。
小鸟红着眼眶抱在角落里吃糖,总算安静下来。赫德微微松了口气,又从口袋掏出一只玩具鸭子,拧了好几圈发条放在墙角的地上,鸭子嘎嘎叫,在地上一摇一摆滑稽地转圈圈。
“小鸭子……”
“对,小鸭子,”赫德摸摸他的脑袋,“和小鸟玩个游戏,数数它到停下来为止转了多少圈,如果猜对了,小蔷薇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小鸟啜泣一口,“是枫叶蜜吗?”
“对,好多好多罐枫叶蜜。”
“好……”蹲在地上的小鸟转了个身面对墙角的小鸭子,开始认真数起来。眼里只有他的鸭子,根本也没有注意到病床上多年不见的小曼陀罗。
赫德见他专注开始数起鸭子,趁机回到病床边,抓过卡尔·加文没来得及注射在洛迦身上的安瓿瓶和一次性注射器,娴熟撕开注射器包装,掰开安瓿,吸取瓶中幽蓝的药液,边说边道:“我现在没空和你解释太多,长话短说,老师在疯人院呆了太久,患上了人格分裂,这是他发病时的人格。他的正常人格从家里跑出来,吃尽了苦头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你带这个东西的。你今天必须挨这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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