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目前恢复正常状态良好,能通过帝都精神疏导师的测评回校办理手续,也没人敢打包票以后他不会发作……
“他失控很可能是被帝君污染了。”见祝回陷入思考,徐寻月直接了当地道,“那次他失控攻击你,我就在你的精神图景里找到了和帝君精神场气息一致的东西。”
哨兵往被窝里挪的动作一顿。
“这么说,皇宫里的人岂不是时刻生活在危机中?”
“不会,别紧张,”徐寻月顺手把祝回那侧的被子掖好,两个人开始坐在床上聊天,“帝君的异常从四年前他孤身从幽灵镇中心回来开始,时间越长,他的异常能力才会越强。或许是现在他想真正做点什么……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最近几个月很少露面?以前可不是这样。
“想做点什么有两种原因,一是时机到了,二是时间不够了。他不露面,要么是在筹备,要么是身体心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深度污染,无法长期表现出正常人类状态,所以干脆让亲信帮忙代理。”
被污染的帝君和无边雪深处的恶意生物是同种类型,但徐寻月只是觉得帝君的精神场不对劲,却感应不到相应强度的精神波动。
说明帝君并没有被完全污染,真打起来,战斗力也还没到那个恶意生物的强度。
当然,这里计算的是个人战斗力,他作为帝国现任统治者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可观的,真有事发生,少不了亲信和老一辈军官为他冲锋陷阵。
“那我跟易程礼保持联系是不是会更好……”祝回沉默半晌,不太确定地看向徐寻月。
这话在脑子里还是个陈述句,等对着徐寻月说出来,却成了疑问句。
祝回自己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了这点。
如果没遇到哥哥,他肯定会牢牢抓住易程礼身上的线索,绞尽脑汁软硬兼施搞清楚怎么回事。
现在和哥哥在一起,却会在思考完之后朝对方确认自己的想法。
好像是退步,因为变得不如以前有决断了;又好像是进步,因为这样问代表另一个人是和自己完全同步的存在。
祝回确实准备在毕业后继续组队,在他的计划里,队伍重心将会从辗转各地支援变成探索灾变区并寻找旧日有效物资,把易程礼放进来就相当于将其放在了距离自己相对近的地方。
他确实能完全压制对方,但他不可能在灾变区时时看住对方,队伍中的一个成员会影响队伍里其余所有人。
他得为其余人负责。
“怕影响整个队伍的情况吗?”
不用明说,结合伴侣带来的心灵感应让徐寻月瞬间明白了祝回的想法,他微微笑了笑。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跟你世界上最厉害的向导哥哥组队就没事了。”
“……哥哥!”
看着祝回有些发红的耳朵,徐寻月伸手捏了一下,笑吟吟地道:“急什么,不是你自己总说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向导么?”
“咳、我不是否定这个,我是说那会不会太危险了。灾变区的危险倒是其次,以你现在的处境,忽然和我一起去灾变区会不会被帝君盯上重点观察?”
祝回可没忘记徐寻月在海底城市告诉他的东西。
三年前,徐寻月假装残疾留在帝都避免被外派,后来干脆直接退役,这下忽然冒出来要外出……
其他人可能会将其作为饭后谈资、听完就忘,帝君却一定能注意到。
“我知道,但最近一年待规划区出事概率暴涨,再拖下去或许会陷入被动,我们这边也不算势单力薄。许孟微今天下午问我许彦安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当时没说的异状,我告诉他了。”
“那他——”
“他个人站我们这边。许家中立低调,本来就不会是我们的敌人,许孟微又是下一任家主,能调动一部分资源。再说财务大臣罗明旭,他的伴侣你应该听说过,是四年前跟帝君一起去幽灵镇的人之一,我和他私交也不错;对了,至于秋晔……?”
徐寻月还记得祝回之前说要把秋晔叫来一起商量,他和祝回开着飞行器降落在无边雪A1区的时候也见到了对方。
但后来,秋晔迟迟没有消息。
“他现在身体状态很不好,”祝回叹了口气,“虽然表现得积极有活力,无边雪出事的时候也一直在不停救援飞来飞去,但我觉得那更像是一种透支。
“一旦从忙碌、极端紧绷的氛围中抽出身来,就会陷入不知期限的沉睡。去无边雪之前他就已经出现这种症状了,无边雪的事情过去后又是这样,目前还没醒,我给他留了言。
“如果他出了什么状况,秋霜会联系我,那是他侄女,听秋晔说是他带大的,跟亲女儿差不多。”
说到秋晔,祝回的心情显然有些低落,他当然知道哨兵的这种症状意味着什么。
短寿。
在如今残酷又诡谲的背景下,和命不久矣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失去结合向导且不愿意接受其他精神疏导师的治疗而油尽灯枯,这是海神纪再常见不过的事,每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死亡的终点近在眼前。
面对这种情况,善意的谎言显得尤其苍白。
徐寻月摸摸祝回的脑袋,又把自家哨兵抱在怀里,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我虽然和他不熟,但也听说过。”
秋晔是帝国上上任首席哨兵,风头正盛的时期几乎与帝君疯狂清扫灾变区被狂热崇敬的时代重合,跟徐寻月实在没什么交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说过彼此的事迹。
就像祝回从十四岁进入白塔那年开始听说徐寻月,而徐寻月又从祝回参军那年开始听说祝回一样,做出实事的人总会被传颂感谢。
祝回被他这样一抱,就像是打开了什么黏糊模式的开关,开始八爪鱼似的往徐寻月身上缠,边缠还边用脸和头发蹭,似乎想用这种增大接触面积的方式获得更多安定和温暖。
床上的被褥因此而乱七八糟起来。
徐寻月没动,留一只手搂在祝回后腰就随他去了,只要对方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撩他三级结合就行。
“……还有一个原因,”他补上之前针对“帝君的疑心”没说完的话,“其实我不太明白帝君的目的,和你一起光明正大地外出探索,也不失为一种试探方法,我想知道他会不会阻拦。”
“什么目的?”祝回一边用手轻轻梳徐寻月的头发一边问。
“比如,他是被污染了想毁灭帝国,还是想让帝国存续。这也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
“他究竟为什么要在最初给出那个婚约?”
祝回动作一顿。
他缓缓坐直,却又没做出其他动作,大概也是被徐寻月抛出来的话题问住了,一时想不到逻辑通顺能说出口的答案。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矛盾,各自能力在向导哨兵之中都是顶尖,也都遭遇过奇怪的现象并存活下来。
反而是结合关系让他们迅速熟悉。
安静在房内持续了一会,徐寻月拍拍祝回后背,道:“睡觉吧,这也只是一个疑问,明天早上不是约好了要去拍照领证?下午要招待罗明旭一家,前几天和你说过了,作为私交不错的朋友,我们前段时间出事,他要上门拜访关心一下。”
“好。”祝回听话地钻进被子里。
徐寻月关了灯,卧室瞬间陷入黑暗。
“对了哥哥,”祝回忽然又说,“我想起来,今天晚宴的饮料好难喝。虽然看上去挺漂亮,但真的特别特别特别——难喝,嗯,跟你说一下。”
“我知道了,”徐寻月失笑,“其实好看的饮料大部分都会比较刺激,想喝就找我,你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少尝。”
他也躺进被子里,没过半秒就接到哨兵靠过来的身体。
“哥哥晚安。”祝回低声说。
徐寻月勾了勾唇。
“亲爱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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