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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性不改(19)

作者:愁云伤疤 时间:2022-02-26 11:14:40 标签:破镜重圆 ABO

  “喂,小米?”

  “... ...”

  “...小米?”

  “... ...”

  梁绪退出通话界面,看到红色圆点停在一千米外。他立刻挂挡给油,电话也没有挂断,一秒复一秒,沉默地跳着时间数字。

  绿化带还未延伸到主路,周围驻足着一些看热闹的行人,对这辆车头凹陷的马卡龙小声谈论着。

  有个小姑娘最先跑出来,打开变形的车门朝里看,她不敢碰主驾里了无生息的人,只大喊道:“喂!喂!你还好吗?能听见吗?”

  米贝明听见了,但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干燥的嘴唇微微张合,气音道:“梁...”

  很想动一动手指头,但是大脑里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地犯恶心。

  我在哪儿啊,我怎么了,米贝明想,给苗儿的电话打通了吗?

  突然一大股力量抱住自己,米贝明感觉很熟悉。他的脑袋也终于不再垂着悬空,那姿势真是好难受,远比不上这样有依靠舒服。

  “嗯...”

  “没事的,别怕。”

  梁绪咬掉自己的皮手套扔到一边,用温热的手心摸摸米贝明的脸颊,烫得像个火炉,也肿了,浮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的血一直流到下巴。

  再看看别处,身上脏乱得不像话,带着油星的味道,眼角也擦破了,脑门因为撞击鼓起个大包。

  梁绪疼得窒息,眼睛都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米贝明从驾驶位里抱出来,抱回到大众副驾里,为他系好安全带,又把呢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梁绪吻他的唇,想说“没事”,却发现小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睡得无知无觉了。

  晚上八点,医院护士交接班的时间。

  VIP病房里有患者,高烧以及几处外伤,无大碍,最多后天就能出院。

  苗柏月守在床边,彻头彻尾地服气。

  他早就说了,大米要是没人管,那你就等着他可劲儿糟蹋自己吧。

  吊瓶刚挂上,滴完得四个小时,半夜去了。

  苗柏月掏出手机拍照,把米贝明贴纱布包的傻样儿拍下来,等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你当宝贝的爱车被你撞垮了,修车行的师傅都懒得下手,说不如直接换辆新的。

  微信跳出消息,来自科长老妖婆:你朋友还好吗?

  苗柏月回复:还好,谢谢科长关心。

  科长老妖婆:祝他早日康复。

  苗柏月撇撇嘴,打字“借你吉言”又删掉,选择“微笑”表情也删掉,最后堪比做了天人交战,问一句有头无尾的废话:科长,今晚我的工作还没完成。

  科长老妖婆:我帮你做了,你今天情况特殊。

  苗柏月:谢谢!

  再没有等到回复,苗柏月握住手机抵在额头上,片刻后才嘟囔道:“你今天也不算老妖婆。”

  无聊的时间慢慢流淌,夜里九点钟了,窗外开始下起雨夹雪。

  护士来查房一次,给米贝明量体温:39度,降了1.5度。

  苗柏月捧个一次性纸杯,用棉签沾温水给他的大米润嘴唇,老妈子似的叹:“祖宗啊,醒醒吧,看看你造的孽,可怜呦。”

  再沾沾,继续润润,又改口:“算了你还是睡着吧,醒来又要闹,我可不会哄小孩儿。”

  可惜米贝明不如他所愿,眼神惺忪地悠悠转醒了。

  苗柏月一个大吸气,放下杯子就凑跟前去:“大米!”

  米贝明看着他,目光是飘的,叫他:“梁绪。”

  “梁绪跟交警走了,帮你处理你的车去了。”苗柏月怜爱地摸摸他头发,摸一手油乎,光用纸巾根本就擦不干净,“已经处理完了,现在应该到家了,在给你熬粥。”

  “你感觉怎么样?”苗儿问。

  “...难受。”

  “退烧了才能不难受。”

  米贝明没吱声,这时候很乖,呆呆地看着苗儿。

  苗柏月站起来去卫生间里洗手,絮絮叨叨地劝:“你赶紧复合吧,好吗?你知道梁绪把你护成什么样吗?不让护士给你换衣服,非得他来。警察就在外头等着,连我想搭把手帮个忙他都不让。要不是你这情况不能洗头,他指定要把你收拾干净再走的。”

  “你说你们俩这样,谁能离得开谁啊?”苗柏月甩甩水珠,转身走回病床前,发现米贝明又睡过去了。

  凌晨一点半,窗户上蒙着厚厚的雾,隐约能透过边角看到外头飘着鹅毛大雪。

  病房里开着中央空调,徐徐吹出暖气,伴着温柔的马鞭草花香充满整个屋子。

  米贝明被类似喷雾的声音吵醒了,恍惚睁开眼,首先感受到柔和的橘色光线,再是还有一下下摆弄在自己头顶的动作,缓慢的、无声的、轻柔的,仿佛是有谁正在为他梳头。

  米贝明顿时就炸了,汗毛竖起,心脏狂跳,呼吸也屏住,被吓得马上就要崩溃。

  倏然动作停止,一只手背贴到脸颊上:“醒了。”

  是梁绪的声音。

  米贝明猛地喘气,立刻扭头加翻身,手也伸出去了,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坐在床边上的梁绪。

  “我...”米贝明惊慌,“我刚刚——”

  视线落在梁绪的手里,那里有一把木梳。

  米贝明:“... ...”

  操,还是很恐怖,哪怕是梁绪也不行!

  更何况再稍微环视一下四周,陌生的空房间,有消毒水味道,是静悄悄无一人的医院。

  米贝明大起大落,心脏快要负荷不住。

  他真的胆子小,很怕灵异鬼怪。

  梁绪见他脸都白了,赶忙放下梳子握住他的手,哄道:“免洗洗发水,你头发脏了,记得么?”

  米贝明喉结滚动,呼吸都还是颤的,眼睛盯着梁绪都不敢眨一下,慢慢顺着一句句追述才回忆起他今天的壮举。

  伯温、包厢、宣言、挨揍、病驾。

  梁绪把他的手塞回被窝里:“你还在烧,37.8度,明天要继续打针。所以先什么都别想,住院住到病好了再说。”

  米贝明闭上眼,他的确什么都不想去想,浑身每一个地方都感觉很累。

  梁绪重新拿起木梳,轻推他肩膀:“侧着,头发还没洗干净。”

  米贝明就侧过去,手指捉在枕边,听见洗发喷雾喷在他头发上,随后被梁绪一点点反复地梳。

  他还从来没有梳过头,头发又不长,从来都是用手随便抓抓。

  米贝明咬着唇感受,把鼻尖泛酸的锅推给发烧来背,他问:“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嗯。”

  “那这算什么?”

  梁绪沉吟一瞬,低声道:“算你在预支我们和好之后,我对你的好。”

  米贝明快把唇咬破:“你就那么确定吗,我们会和好。”

  梁绪轻轻莞尔,说:“嗯。”

  米贝明强忍着才没有掉出泪,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想点别的。

  想想苗柏月吧,狗屁孩子从来没谈过这么深刻的恋爱,甚至那根本不叫谈恋爱,就以追人为乐趣,拉上小手了就差不多等于要分手了。什么狗屁花心玩意儿,没遇见过爱情的臭王八蛋。

  再想想林真,估计伤心坏了,可能还在哭呢。

  “我妈...我妈年轻的时候在曲苑里学唱快板儿,”米贝明小声说,“她是他们班里唯一一个女学生。学得快,唱得好,总出来演出,被我爸看到了。”

  又说到了米仲辰,估计气得要回家砸东西吧,气归气,骂归骂,别气出病来,也别真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我爸总说他小时候没书读,扒在教室窗边偷学都能考上个高中读读。一个在工地里抗水泥袋子起家的,赚到的第一笔钱就是去戏院里听快板儿,因为听说那个女先生唱得可好了。”

  梁绪收起木梳,以手指抓抓小米干爽许多的头发,再起身绕到米贝明的面前,坐在椅子里看着他,听他安静地讲故事。

  可是米贝明却打住了,脸埋进被子里,只给梁绪露一个脑门上的纱布包。

  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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