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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危险性竹马(216)

作者:三三娘 时间:2023-06-19 10:22:28 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安问顺着他的介绍抬眸看了一眼,这个人看着很嗜血,不大的眼睛里闪着戾气:“他是最厉害的吗?”

  任延笑了一声:“是最厉害的,但也输过。”

  “输给谁了?”

  “输给一个退圈了不玩了的人。”

  安问懵懂地瞪了下眼,很朴素直观地判断:“那那个人才是最厉害的?”

  任延莫名很受用他的这句话,唇角的笑勾起了便不舍得放下,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住了安问的手,附他耳边“嗯”了一声。

  这儿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是不认识他的,但今天却把他当陌生人,对他久违的到访视而不见。

  “先生请出示一下门票。”检票的黑衣安保公事公办。

  任延从手机里给他验电子门票。过了闸口,在专人的引领下走向今天比赛的场馆。安问一路没说话,很克制但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场所。

  入口通道是下沉式的斜坡,铺成了红色的橡胶跑道。一进赛馆内,人群的热浪和声浪都轰然而来,灯亮得像探照灯,闪得像迪厅,将气氛烘托得热烈。正中擂台已经被清理干净,今天打擂的两位选手各自在休息区就位,正做最后的热身。

  擂台是红色的,周围观众区却是绿色的,但这样的色彩并不能让人降温,安问落座时能感觉到,在主持人洪亮的介绍声中,这些看客已经提前进入到了狂热状态。

  “手心怎么这么多汗?”任延捏捏他的手掌,“热的?还是难受?”

  “有点紧张……”

  “不必紧张。”

  安问脱了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干净得与这儿像两个次元。

  “没有护具吗?”

  “没有,只有手套。”

  “这是……”安问放低了音量,凑任延耳边,用气声怪小心可爱地问:“是非法的还是正规的?”

  任延迟疑了一下:“很难界定,灰色的?明面上是正规的,但是私底下有……”他也学着安问的小心,唇边却含笑:“有下注,那个是非法的。”

  安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你玩过?”

  任延被他的反应乖到心融化,搂着他的脑袋按怀里:“别问这么多。”

  安问头发都被他弄乱了,拨了拨,将吸管插入港式淡奶茶的杯口:“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什么?”

  “我梦到你在这样的地方打比赛,我在台下看你,然后你受伤了,脸上都是血,也快输了,周围所有人都在为另一个人加油,你被他打得摔倒在护栏上,我就站在一边,想跟你说加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你看着我,好像在期待我的加油,说,‘问问,我想听你加油’。”

  安问玩着纸杯的隔热杯垫,“我说不出口,急醒了。”

  任延很久没说话,安问抬起脸,眼睛很乖地眨着:“很扫兴是不是?”

  “不是。”任延亲了亲他的头发,“如果我在台上,不管你能不能为我大声喊加油,我都会最拼命。”

  “这个梦还有续集。”

  任延怔住,好笑道:“什么续集?”

  “后来好像打到了什么奖,你因为太厉害,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有一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就被人堵在巷子口。那个人找了朋友,要打断你的手。六对一,你受了很重的伤,倒在血泊里。我……”

  安问吞咽了一下,定了定神,才能继续说:“我掏出手机,手一直在发抖,120问我什么事,什么情况,什么地址,我什么都不说出口。你意识已经很不清醒了,我努力地张嘴,想发出声音,好像马上就要发出声音,但梦醒了。”

  他说完便抬起脸,清澈黑亮的双眸紧张而一瞬不错地望着任延:“不会了,我现在会说话的,可以打120。”又谨慎而迷信地反驳自己:“呸呸呸……还是不要有打120的机会。”

  任延做不出表情,不知道该笑还是怎么。半晌,在周围躁动的欢呼声中,他牵紧了安问的手:“不会的。”

  “嗯?”

  “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答应你。”任延字句清晰地说。

  热场舞后,比赛终于开始。安问在那些穿亮片紧身裙的姑娘里辨认出了张幻想的身影,她似乎也在找两人,目光直接地往这儿看,找到人,俏皮地微笑了一下。

  坐在台下看,和在场上比赛,是完全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每一次出拳的快准狠,每一次要致对方于死地般的狠戾与暴虐,每一次缠斗和挑衅,在台下看都成了双倍的刺激血腥,犹如困兽之斗。

  看到后程,安问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一个劲地抓紧任延的手。他不为任何人加油,不似周围人狂热,时不时便爆发出一声欢呼或喝倒彩,让小森“弄死他!”,骂另一个选手“吃他妈软饭的吗!”

  今挑擂的选手实力不济,小森很快看准时机,用一记干脆利落的KO了解了比赛。

  胜利姿态的他被裁判高举起手,拳击手套上沾了血,但被金色的灯光一照、又被爆开落下的金色亮片覆盖,从台下便看不出任何血色了。无数疯狂的观众冲上去,红色的钞票漫天飞扬,都成为他脚下纸醉金迷的尘土。

  这样的比赛不像电影,意犹未尽的总有人留下来等个片尾曲——这里不会,比赛一结束便清场,观众退得毫无眷恋,有人喜笑颜开,有人骂骂咧咧,如果被揍进医院,也不会获得超过三句的关怀。

  任延没走,安问便也坐着。他只觉得血液里脉搏汩汩地突跳得厉害,不由得闭上眼,深深地调整好呼吸。

  等再睁开眼时,周围已经走了个干净,但保洁却没进来打扫卫生。

  “不走吗?”安问四处望了一下。

  “不走,”任延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还有一场比赛。”

  “还有?”安问两手托住下巴,沮丧地说:“这个比赛比电视上看的要血腥很多。”

  任延张开手臂,哄他:“来抱一下?”

  安问投入他怀抱,头枕着他一侧的肩膀。大约是怕任延扫兴,他还是很客观地说:“看还是好看的,很刺激,可能我是因为第一次来。”

  任延静了静,终于问出口:“那如果是我在台上呢?”

  安问的呼吸停滞住,身体也僵了些。他的反应如此明显,任延更紧了些怀抱,声音低沉在耳畔:“第二场比赛开始了。”

  舞台尽头不知何时降下一块投影幕布,全场的灯光都暗了,幕布上的画面便显得清晰鲜明。

  是任延在这里的比赛集锦。

  安问看到他流血,看到他被别人的侧钩拳打在颧骨上、腰腹部,看到他并起双臂抵挡进攻,看到他锁喉、反剪、KO,拳拳到肉,每一声血肉骨骼碰撞的声音都好似响在耳边碎在眼前。有很轻易的胜利,也有来之不易的、狼狈的鼻青脸肿的胜利,当然——也有失败。

  安问看得如此认真,一只手撑在膝上,掌心抵着下巴,眼泪从指缝中渗透掌间的纹路。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流眼泪的。是心惊胆战地掉着眼泪,心脏紊乱而一口气滞着无法呼吸,仿佛不是在看历史影像,而是此时此刻发生的残忍。

  难怪任延打架这么厉害,第一次见面,在体育公园,他一对几也仍然游刃有余,十三中的混混被三两下制服。

  难怪那一天他腰上会出现那么大片而瘆人的淤青,体能这么好的人也感冒请假翘了训练,根本就是因为受了很重的内伤。

  也难怪他从来没提谭教练为什么会狠心雪藏他这么久,是因为那一次负伤出现在赛季期,被教练认定为是他不负责任难担大任的表现。

  安问最后想问,崔榕和任五桥知道吗,外公外婆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人阻止过他?或者命令过他?

  但他知道,任延不能被阻止,也不能命令。任延随心所欲,只坚定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欢迎任何以爱为名的规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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