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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124)

作者:鹤青水 时间:2023-10-28 10:45:16 标签:古早 狗血 校园 病娇

  书房里陈设简单,一眼望去全是书。晏父正坐在桌前,摆弄一堆玲珑小巧的茶具。见孟肴来了,便伸手一点,让他落座对面。

  “喜欢喝什么茶?”他问。

  他态度这般稀疏平常,孟肴反而有些不适应,“我......都可以。”晏父点点头,开始娴熟地烹煮、洗茶、沏茶,一时间屋里只闻淙淙水声。白汽腾起又散开,沁入皮肤,有些暖,又有些凉。孟肴七零八落的心,竟也随着流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给你泡的是凤凰单丛,挑一个杯子吧。”

  桌上摆着各色小茶杯,孟肴选了个古朴的霁青色斗笠形杯,晏父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仿佛能从选杯中窥见孟肴的个性。他斟满茶,孟肴啜了一口,他问:“如何?”

  孟肴心中郁结牵挂,哪有心思好好品茶,也不懂品茶,只尝出比寻常的茶多了一丝花香,“很香。”他如实道。

  这评价如此简单,晏父也不恼,反而笑了笑。孟肴头一回见他笑,他笑时镜下的眼睛弯弯的,眼下会聚起细纹,小扇子般铺展开,显出几分柔和。晏家的人似乎都有这种特质,笑与不笑判若两人。“这是晏斯茶他妈妈最喜欢的茶种,”晏父的手拂过桌面,“这桌上的杯子,也都是她亲手做的。你看杯底。”

  孟肴倾斜杯口,这才发现,里面阳刻了一个正正方方的“茶”字。

  “这是她的字。茶属草木,生于泥土,器皿为金,烹煮用水,炉下有火,所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备。她从小身体不好,便取‘茶’字图个吉利。”

  “她以前同我说,自己孩子也要带上这个字。于是我取了‘晏斯茶’,中间的‘斯’谐音思念的‘思’。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晏斯茶——晏、思、茶。

  孟肴恍然大悟,眼里浮起一丝神往,“您很爱她吧?”这不苟言笑的男人,在他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柔情。

  晏父并没有回答,他垂眼饮茶,头缓缓摆着,像在摇头,又像只是在吹去水面的茶叶。热气腾起,将他镜片蒸得迷蒙,“可好多年以后,我才在书里看见,原来‘斯’在古语里还有一层意思,是‘劈砍’。”

  孟肴一怔。

  “她妈妈足足小我八岁,是我在海外读博时的学妹。”晏父取下眼镜,慢慢擦起镜片,声音依旧一板一眼,听不出情绪,“她很崇拜我。那时我家里也催得紧,便试着同她交往。不到三个月,我们就订婚了,那年她还没满二十岁。”

  “这么年轻......”

  “她生晏斯茶时,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晏父摩挲着手中空掉的茶杯,“她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一提到去世,孟肴便想起晏卿讲过的故事,他望着晏父,仿佛自己成了刑场上的看客,心中一阵揪然。晏父似看出他的情绪变化,问道,“怎么了?”

  “我......”孟肴忙举起杯子,掩去失态,含糊道,“没想到她走得那么早,我很遗憾......”

  “哦,”晏父点点头,目光却锁住孟肴,颇为深沉,“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咳、咳咳咳......”孟肴被一口茶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压根不敢直视晏父,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话就像富有深意的试探。

  “他妈妈的事,晏斯茶没给你提过?”晏父又问。

  孟肴喝下一杯茶,把气理顺了,才道,“没有......”

  “也难怪,”晏父突然有些古怪地笑了,缓缓道,“他拔了他妈妈的呼吸机这种事,他怎么敢给你讲?”

  他说得这样坦然、直白,孟肴心中轰地一声,像一盏巨钟断裂,拖着他直往下坠。他惶然地望向晏父,见他居然还在笑,那笑容近乎残酷,像在说:你果然知道。

  “你信因果报应吗?”晏父突然问。

  孟肴的心全乱套了,晏卿不是说过她瞒着他吗?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这些年他又如何看待晏斯茶?这些盘旋的字句挤满孟肴的脑子,绞住他,连回应的气力都无。晏父见他脸色骤变,反而安慰起来,“你不必紧张,我儿子是什么样我了解。这些年,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我都看淡了。”

  他给孟肴重新倒了一杯茶,搁在他面前,“我三十岁丧母,四十岁丧妻,年过半百,儿子抑郁吸毒。我从前不信命不信邪,现在看来,却全应了‘报应’二字。”他颓然地缩进椅背里,佝着背,像突然老了许多,卸去一身板正威严。

  “我其实是个同性恋。”他说得很平静,“九十年代国内观念很封闭,我又是家中独子,只好结婚。”

  “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吵着要打胎,被我妈压下来了。可过了不久,我妈就突发脑溢血去世。晏斯茶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十天之后却开始整日整日嚎哭,待他长到一岁,便学会咬人,有时把奶妈的胸咬得鲜血淋漓。算命的说,他命盘多煞,八字大凶,是生来讨债的。”

  晏父语速快起来,像是多年积郁的话,终于找到了窗口,哪怕对面只是个少年,“再长大些,他开始上学。他学东西很快,过目不忘,性格却乖僻暴戾。凡我养的宠物,他都要拿来开膛破肚,连池塘里的锦鲤也不放过。他拿奖,我夸过一回,他便次次要拿奖。有一回钢琴比赛,我亲眼看见他推了一个小孩,从人家的手上踩过去。我在家中办公,常常会发现他在门缝外偷看我,小小一团,一动不动,鬼魂一样。我一起身,他就跑进来,问我:‘您忙完了对吗,陪我玩吧。’”

  “我承认我不会当父亲,我害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于是我逃走了,疯狂地工作出差,逃避他,也逃避她妈妈——我们一见面就吵架,他妈妈成天拿取向说事,威胁我。我知道她恨我、想折磨我。可是她直到死,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去世前一天,还问过我,问我有没有爱过她。我那时真是坏透了,连骗她都不肯。我问她,要是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要公开我的事。她说对啊,脸上还带着笑,明天我就说,告诉你儿子、告诉你妹妹、告诉你下属,告诉全医院的人,你是多大一个耻辱。

  我气得摔门而去,怎知道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她走的时候表情很痛苦,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晏父盯着桌上的杯子,有些失神,“那时的我,竟连骗她一句都不肯……”

  “晏斯茶拔了他妈妈呼吸机,小卿想瞒我,可哪里瞒得住。我起先恨他怕他,甚至想过掐死他,可那年他才六岁,我怕真的伤害到他,只好远远躲去国外。小卿一直想要孩子,又生不出来,我便把监护权转让给了她。过了几年,她叫我回国看看,说晏斯茶与从前大不相同。”

  “果然,他变乖巧了很多,再不会做出格的事,放假还会去敬老院做义工,我想他真是懂事了、长大了,心里宽慰很多,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仇恨也散了。”晏父说及此,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提至伤心处,“可是那年冬天,我俩一起出门。我在雪地里滑倒了,膝盖髌骨脱位,痛得站不起来。我一抬头,竟瞥见他脸上有来不及掩去的讥笑......”晏父摆摆手,说不下去了,摘下眼镜,揉着紧缩的眉心。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脸,近乎自语地说,“我就在想,我儿子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变好了?”

  孟肴望着他空洞迷茫的眼。那样岁数的人,竟也会有这种眼神。他禁不住问:“叔叔,那你还爱他吗?”

  晏父沉默了,屋里有片刻的寂静。最后,他长叹出一口气,这口气就像浮动的白雾,腾起,又转瞬消散,空余一室怅然。

  “我不敢太爱他。”

  “那样的孩子,早晚会让我失望伤心。所以我少爱他一点,就会少痛苦一点。”晏父缓缓坐直身子,正色道,“我同你讲这么多,也就是想告诉你,晏斯茶生来就是个异类中的异类。我与他血脉羁绊,摆脱不了责任。可你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必要承担这些不幸。 他变成这样,与你相关,可本质还是他性格决定,你无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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