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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140)

作者:鹤青水 时间:2023-10-28 10:45:16 标签:古早 狗血 校园 病娇

  离开校门的时候,街对面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在点火,烧掉一副桌椅,一些杂物,还有遗留的书、卷子和练习册——统称为废纸。

  他们管这叫“消毒”。

  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冽冽的气息,白昼里的火焰携卷着滚滚的浓烟不断上腾,发出噼里啪啦的迸裂的异响,赤红的红,深黑的烟,苍白的天幕,组成了一种凶猛的图腾,教导处前来灭火捉人,那些人原来是学生,他们叫唤着四下散开,穿梭过弥漫的浓烟,形成许多模糊的似人非人的幢影。

  那天晏斯茶如往常一般回了家。

  夜里,他对孟肴说,不如我们一起去爬雾山,看一场日出吧。

  死亡如同一场倾盆骤雨,熄灭了这场异端的大火,一切喧嚣的罪与罚都被卷入了地底,不留一丝痕迹。不知晏斯茶用了什么法子,大家都默认孟肴十分单纯无辜,从始至终被恶魔蒙在鼓里。既无质疑,也无探听,他们留给孟肴的,只是无言的唏嘘,漫长的缄默,怜悯中生出的惭恧,拍拍肩膀,便是安慰。

  晏斯茶用死亡给孟肴留下了最后一丝体面,孟肴却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晏家大概觉得这事太荒唐、太难堪、太不详,出事后没有停灵就匆匆封棺下了葬。参加完那场凄凉的小小的葬礼后,孟肴消失了。那年他高考英语失利,没能上一本线,据说后来也没去上大学,没去复读,有人甚至传言他也死了,谁知道呢,又没有人真的关心。

 

第108章

  时间的指针一往无前,一天一年都是一个样,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是一个秋夜,周易与朋友们聚餐结束,回程路过中央大厦,遇见两个人正扭打在地。周围已聚拢了不少劝架的人,压在上方的人个头不大,却明显占了上风,每一拳都打得五官挤进肉里,打得血肉飞溅,咻咻喘气,旁人过来拉架,他见人就打,后来足足三人才将他压制在地,民警要带他去警局,错肩而过的瞬间,周易不禁惊呼:

  “孟肴?”

  那人歪歪倒倒地侧过身,扬起下巴睨了周易一眼,又淡漠地扭头继续往前。周易追上去,想捉他的手臂,被民警挡在一边,周易忙喊,“我、我是他认识的人!我跟他一起去局里,我来交钱......”他一块儿坐上警车,车内的光线昏暗,霓虹灯红红绿绿的光一帧一帧地晃过,那人脸瘦得只有巴掌大小,双颊下陷,眼神滞郁,额头脸颊还有污迹和擦伤。但这人确是孟肴无疑。

  警车里的气氛压抑安静,周易凑到孟肴耳边,“你为什么跟人打架?”他的目光顺势下移,却见孟肴两只手僵硬地爪着,肌肉还在微微发颤,他的指关节全因太过用力磨得血淋见肉,混着尘灰,乌泱泱一大团,很是可怖。周易四处搜寻纸巾,最后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团,“擦擦手吧......”孟肴却没有接,恍恍惚惚失了魂似的,跟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判若两人。

  周易也不恼,揣回纸巾接着问,“你这两年都跑哪儿去了?现在住哪儿?在做些什么?”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弹出来,但一径儿都石沉大海。周易扫了一眼坐在前方的警察,也不便在此多问,便不安地沉默着一路到了警局。

  坐进局子,警察问孟肴为什么打人。他那张瘦得溜尖的脸,懵懵懂懂地抬起来,只耷着眼皮怔愣地望着警察,好像自己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穿着件靛蓝色的卫衣,已经洗得絮絮地泛起了灰白,颜色倒衬出一种温和的怜意,叫人凶不起来。

  警察把目光投向挨打那人。他坐得离孟肴远远的,用冰袋捂着脸,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比手划脚、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他俩本是同事,在一个厂里上班,他的朋友曾和孟肴是同校同级,知道一些孟肴的往事,他听了后觉得离奇,就在吃饭时讲给大伙儿听,谁知今天下班以后,孟肴居然一路尾随,把他堵在巷子里一顿打。他拼了命才挣脱到大街上,还好路人们施以援手,不然他就被活活打死了。

  警察说孟肴已是三进宫,回回都是打架斗殴。每次调解教育,孟肴都特别配合,但之后又照犯不误。周易给那同事塞了不少钱,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弃立案。后来又四处打电话托关系,兜兜转转忙到凌晨才将孟肴捞了出来。走出警局大门,寒瑟砭骨的风一吹,脑瓜子嗡嗡疼,他疲惫至极,掏出了一支烟。

  “给我一支吧。”孟肴忽然说。

  “会抽烟了?跟谁学的?”周易递去手里的烟。

  “抽抽就会了。”孟肴咬住烟,含糊不清地答。

  周易退后一步,打量他一圈,“你变化挺大的。”

  “二十了嘛。你不也是。”

  “我有什么变化?”

  孟肴没答,笑了笑,抖掉烟头的灰,“只有死去的人会永远不变。”

  他们一起蹲在警局旁边抽烟,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呼出的白烟像被冻僵似的,迟迟聚在眼前不散。一阵乍寒,周易缩起脖子打了个寒噤,起身跺跺脚,“今天为你忙活一晚上,连个谢都没有?”

  “谢。”孟肴从吐烟的间隙挤出一个字。

  周易被逗笑了,“你打算在这儿蹲一晚上?我宿舍关门了,回不去,你得收留我。”

  “行,抽完就走。”孟肴这样说着,却只抽了一口,把烟摁在地上掐灭了。

  他住在很简陋的一个出租屋里,倒不显得凌乱,也许因为东西太少。床跟一前一后的墙壁卡得严丝合缝,余下的空间只容纳得下一桌一椅,还有一个简易塑料衣柜。周易个子高块头大,在里面转身都困难,憋得他忍不住抱怨:“你就住这种地方?”

  “独卫独浴,还不用交押金,随时可以走人。”

  孟肴把床单捋平,让周易坐着,又拿起旁边的烧水壶,“我给你弄点热水喝吧,驱驱寒。”

  周易心头忽地生出些许安慰,孟肴还是孟肴,没有变。他看着他接水忙活的背影,觉得他个子长高了些,却又疑心是因为这间屋子太小。他再次打量起这间房屋:天花板的墙皮脱剥了一大块,翘悬着,感觉不久就会掉下来。窗户玻璃雾驳驳的,顶上挂着个旧绳子方便晾衣。衣柜敞开着,里面稀落落挂了几件衣物,有薄有厚,有长有短,一年四季都在里面。地面还是水泥地,灰乎乎一片,倒也看不出脏。这狭小的空间,实在一览无余,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事,他的目光最后落到掉漆的红木桌上,他走近拿起桌上的药瓶,“这么多药,你生什么病了?”

  “安眠药,还有治心口疼的。放心吧,没查出什么毛病,医生说是‘神经官能症’,”孟肴没找到杯子,只翻出了两个盛饭的瓷碗,“每次发作就像心脏猛地被一只大手捏紧了,喘不上气,眼前发黑,快要死了一样,但挨过一阵儿就好了。”

  “多久发作一次啊?”

  孟肴沉默了一会儿,“只要想起往事。”

  他们坐在床沿,一人一个瓷碗,里面装着滚烫的白开水,就这样聊起来。周易问这两年在做什么,孟肴自己都说不清。起初他一直在外游荡,累了就在公园的长椅或者干涸的桥洞边睡觉,有时干脆衣服一合,直接躺在大马路边上。偶尔会有好心人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大多时候路人都会绕着他走远。那时候他常常睡前在一个地方,醒来又在另一个地方,期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后来从治心口疼的医生那儿才得知,那叫“分离障碍”,俗称“癔症”。那时的他不懂,也感觉不到冷热饥苦,成天漫无目的地瞎逛,直到一个寒冷的冬夜,他路过一座大商场,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飘渺又悠远的钢琴曲声,他忽地心头大恸,两腿脱力,直接摔跪到地上。这是当年他和晏斯茶第一次去爬雾山时,一起在耳机里听的曲子,也是晏斯茶第一次给他弹钢琴的曲目,他想不起名字,但仍记得起旋律。他终于感觉到了累日的饥饿,胃很空,心很空,肚子很空,整个身体都是空的,他抓起地上的雪就拼命往嘴里塞,一直塞,直撑得他匐进雪地,放声嚎啕大哭起来。那是一个临近圣诞的夜晚,满街华彩,人来人往,他如这天地之间的弃婴,发出一声又一声裂空的啼哭。那夜之后,他想起了一切,但依旧无法接受晏斯茶死掉的事实。他明明参加了葬礼,亲耳听到了黄土一抔抔掩埋棺椁的声音,晏斯茶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却令人十分费解,难以相信。那些记忆真实到细致入微,他的存在,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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