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以后不要再出如此下策了,差点你我就要酿成大祸!”他深深皱起眉,“往日你捉弄别人都不会用这么损的阴招,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子?属实是太不懂事。”
“你怎么跟大皇兄一样,满嘴唠叨,”姬灵翻了个白眼,不过听她哥哥这语气,就知道事情应该成功了,便又说,“哼,之前我们一起欺负姬焐时怎么不见你们给我讲这些,到了沈雪枫这里就换了说法。”
那能一样吗?姬焐是什么背景,他全凭身上流着皇帝的血才能苟活到现在,沈雪枫可不是。
姬臣焰还想继续教育几句,这时学堂门口忽然传来范青河的声音。
“雪枫你可算来了,对了,那日祭祀后你怎么会不告而别?”
薄盈与符辛辛听到这句问话,也分别从自己的座位上转过来,看向沈雪枫。
沈雪枫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红着脸扯谎:“那个,不、不好意思,那天太热了,我中暑了,所以我姐姐把我接回了家里。”
好在他看上去一向很乖很真诚,范青河也没怀疑,点点头轻易相信了这个说辞。
沈雪枫松一口气,走到自己往常的座位,却发现姬焐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早到。
按理说他都是最早来的那一个,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好,给自己一点时间门做些心理建设,沈雪枫把书袋解下,放到桌案旁,低调地坐了下来。
这座位还没捂热乎,便有一个书僮悄悄走到最后一排:“沈公子,老师请您去后殿走一趟,说是要和公子谈谈。”
沈雪枫一惊:“……我?”
就好比上着上着课突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样,一路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惴惴不安地过去了,发现班主任其实也没讲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全都是自己白担心。
果然,沈雪枫跟着那小书僮走进后殿,便见尚书右丞霍彧正站在窗前老神在在地等他。
原来是刑辩课老师。
“老师,”沈雪枫走上前去,乖顺地低头,声音听上去很软,“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呢。”
霍彧转过身来,看着唇红齿白的少年一副温顺的模样,刚要开口说出的厉词瞬间门转变成平和的询问。
“雪枫啊,你来看看这两份课业。”
说着,两页抄满刑辩法条的宣纸出现在沈雪枫眼前。
……怎么又要说作业的事,沈雪枫瞟了一眼,抬起头笑了笑:“老师,请问这课业有什么问题?”
“这作业是你替殿下誊抄的,对不对?”
沈雪枫皱眉。
“字迹如此相像,连笔锋走势都相同,雪枫,这次总不能再狡辩了吧。”
沈雪枫却摇摇头:“不是我誊抄的,这就是殿下的作业。”
霍彧:“你说什么?”
“不信您可以让殿下亲自写几个字,看看我二人字迹是否相似,老师一看便知。”
沈雪枫才不怕他查呢,毕竟姬焐现在正在拿他之前写的作业练字,并且模仿得出神入化、青出于蓝。
眼前的确实是他写的没错,不过要是姬焐亲自上手,绝对能写出比这个更像的、一模一样的两份。
霍彧心里疑窦丛生,似乎是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质问姬焐了。
“咳咳,这件事我回头会再查,”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话题一转,讲明了今天叫沈雪枫来的目的,“雪枫啊,其实学堂里的几个老师都知道,你做伴读时,对殿下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雪枫眼皮跳了跳。
霍彧:“但殿下如今要为陛下做事,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般散漫自由,你要起到督学的作用,平日里多多规劝,少些纵容,这才是你身为伴读的职责。”
……什么?什么为陛下做事?
“从今天起我会着重检查殿下的作业,学堂的老师定期还会找你了解殿下的学习情况,每隔一旬,你就写上一篇伴读心得感悟,交予……就交予尚书令大人吧,行了,其他没别的事了,雪枫先回去好好上课。”
沈雪枫:……???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惊讶之中,好半天没缓过来。
先前大家都不在意姬焐,沈雪枫还能走走自己的个人剧情,只要姬焐表现出对学习没兴趣或是不写作业,他便乐意之至。
但现在怎么这走向开始和他对着干了?
沈雪枫一阵头痛,返回学堂时远远瞧见姬焐坐在那里的身影,便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连之前纠结要怎么开口打招呼的心思都没了,沉默不言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清新的广藿香袭来,座位上的姬焐眸光氤氲着不明的情绪。
他今日也并未主动搭话,反而低垂着头将颈项摆正,没有如往常一般看着沈雪枫落座。
于是颈间门那道伤口便暴露在少年眼前。
沈雪枫一看到那处粉红的伤痕,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伸出指尖想摸上去,但又怕弄疼了姬焐,转身便在自己的书袋里摸索起来。
“雪枫。”
姬焐拦住他的动作,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没事,不过是一道小伤。”
“这还是小伤?”沈雪枫用手比划了一下,“都有我食指这么长了,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弄的?”
姬焐敛目,鸦黑的长睫垂下,幽幽地说:“昨夜不慎惹了皇兄生气,他便拿剑伤了我。”
“又是大殿下?”沈雪枫有些生气,“他怎么能这样?”
刚踏入学堂的姬长燃一进来便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姬长燃:……
第34章
沈雪枫此时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路过一个人,只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小声道:“他怎么总是找殿下的麻烦呀……”
一次两次的,放在前世都可以告他学堂霸淩了。
姬焐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越过少年,与他身后不远处的姬长燃对视,轻飘飘地说:“或许是大皇兄不喜欢我,才格外对我不满。”
殿门旁的姬长燃听到这话,抖了抖手中的摺扇,无声冷笑,大步迈向自己的座位。
沈雪枫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为姬焐打抱不平:“可是、殿下又没惹他。”
他心里有点不高兴,姬焐从前不受宠时被欺负也就罢了,可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姬长燃怎么还能这么对他?
沈雪枫丝毫没发觉自己对姬焐的在意程度已经有些越出伴读对一个皇子的关心,在他心里,他和姬焐现在是养成和被养成的关系,看到自己养成的未来小皇帝受了伤,他也不好受。
姬焐表面看上去仍十分大度,他微低下头,如墨的青丝垂在一侧,露出那道伤口,乖乖地等着沈雪枫给他上药。
竹园内响起木铎声声,霍彧走入学堂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全学堂的学子们都认认真真坐在位置上等老师讲课,偏沈雪枫和姬焐两个人凑在角落里,挨得那么近,还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偏这两人一个颇有翻身之势,一个又是备受宠爱的沈府小公子,他还不够资格说什么。
霍彧将手中的刑辩放在桌前,眸子一眯,对身边的小书僮道:“改日你在学堂内寻个合适的位置,将三殿下从那个角落里请出来,我看前两排比较宽敞,很方便再加一张桌案。”
那面相稚嫩的小书僮弯腰作揖:“是,霍大人。”
霍彧嘀咕着翻开书,在心里叹了口气,圣意难测,也不知陛下究竟看上三殿下哪儿了,竟要开始重用此子,连带着他们这些小官也不得不对姬焐多几分尊重。
他没好气地说:“都翻开书,准备抽背法条。”
这是刑辩课的惯例,只见学生们纷纷苦着一张脸,个个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沈雪枫给姬焐上药上到一半,一听老师准备要检查背诵了,连忙将药瓶收起来放回书袋,匆匆去找自己的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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