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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30)

作者:孟还 时间:2021-05-30 08:35:41 标签:HE 先婚后爱 年下

  他定是受了大委屈,才会一见自己,就哭得这样惨,但转念一想,就李顽这脾气也不会白吃亏,多半要等日后站稳脚跟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李顽兀自哭了会儿,眼泪鼻涕糊曹懿一肩膀,才腻腻歪歪起身,和他头贴着头,小狗撒娇般拿鼻尖蹭来蹭去。

  一旁围观的车夫与行脚商们不住起哄大笑,曹懿并不在意,微微仰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李顽,目光一寸寸掠过他高挺的眉骨,和专注看向他的双眼。

  “长高了,也瘦了。”

  也不知是否是京中吃食不和他胃口,李顽走时两颊边还有些肉,现在瘦下来,变均匀不少,皮肉下薄薄的一层,不掺杂一丝赘余,待褪去青涩稚嫩,更显五官凌厉,叫人打眼一看,就知是个薄情寡义,不好惹的主。

  ——长大了。

  曹懿难掩心疼,李顽却不当回事,只盯着曹懿说话时不住开合的嘴唇,想要亲他。

  行脚商们一收行头,扬声道:“启程!”

  他们还拉着不少货,得趁天黑前赶到最近的村庄去借宿,那匹黑马功成身退,终得一丝喘息,被家丁牵着走在最后面,边走边吃草,李顽则毫不见外,一头钻进曹懿的马车里。

  待车帘一放,立刻原形毕露,压着曹懿又亲又揉,车内气氛陡然变得暧昧不堪,曹懿难以招架,却是下意识以手代梳,安抚地顺着李顽的头发。李顽粗喘着松开,唇分时又拿拇指揩干净曹懿嘴角的水渍。

  他屈起一腿,不自在地挡住胯间,小声撒娇道:“我都要想死你了,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

  曹懿努力平复呼吸,反问道:“你大哥的事可曾听说了?”

  李顽点头,心有余悸道:“可真是吓死人家了,也不知他得罪什么人,还好咱们与他不熟,不然怕是要被连累。”

  曹懿抬眼看了眼李顽,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官府来人通报,叫我去京中认尸,他遭此一难,你家出了大乱子,最近有的忙,光是盐场那边就够麻烦,你祖母在家哭晕过去,我走时还在床上躺着。”

  “那不是正好。”李顽笑嘻嘻的,不当回事,趟曹懿腿上玩他头发:“你这样有本事,却处处被他们压着一头,以后就是你说的算啦。”

  曹懿没吭声,又看了眼李顽,那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李顽一路骑行,累得腰酸腿疼,沾了曹懿的腿就想睡觉,准备留出精力,晚上折腾曹懿。

  他埋在曹懿身上狠狠嗅了一口,待闻到熟悉气味,才安心闭眼,临睡熟之际,脑中产生一个模糊疑问:李琦失踪不过月余,被发现也是半月前,就算官府及时通知,从京出发到流州,一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要个一个月,曹懿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李顽微微一笑,不做他想,只拉着曹懿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车队紧赶慢赶,在黄昏时到达横庄,众人借宿农户,李顽睡醒一觉神清气爽,又抱住曹懿的腰撒娇:“好久没吃你做的饭,刚才我进厨房看了一眼,呀,有鸡蛋!居然是鸡蛋!又大又新鲜!不过你要是赶路太累,就算了,我啃干粮也可以的。”

  他一身锦衣,腰间缀着块玉佩,连下摆上的纹样都是金线暗绣,曹懿是个识货的人,从雕工和用料上就知这玉价值不菲,李顽一来京中,自是眼界穿着都与过去大不相同,怎么这话说得,就好像从没吃过鸡蛋一样。

  曹懿嗤笑一声,懒得揭穿他,叫李顽去给农户钱,径自洗干净手,往厨房去了。

  李顽跟在他屁股后头吃锅边饭,自己吃不算,还往曹懿嘴里喂,偏的还不自觉,挂在人身上捣乱。

  曹懿一腔重逢之情荡然无存,锅铲一摔,开始发飙,要将李顽这磕一个头放三个屁的兔崽子给撵出去。

  李顽嘻嘻哈哈,抱住曹懿不撒手:“怎么许久不见,你技艺都生疏了,刚才还把蛋壳打碗里,我又不嫌弃你,干什么就气恼上了,我亲亲你,别气了。”

  “你走后,我就没再下过厨,怎么不生疏。”曹懿看着他,平静道。

  李顽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那感觉奇妙怪异得很,既想抱住曹懿大哭一场,又想不读书了,不做官了,也不要往上爬了,想立刻拉着曹懿,再拜堂一次。

  曹懿挣开他,耳尖有些红,见李顽仍是傻站着,假咳一声,不再撵他出去,指挥李顽给他干活,挑水刷锅,摘菜切肉。李顽神色微妙,呆愣愣的,顾不上油嘴滑舌,曹懿叫他往东他不往西,曹懿叫他撵狗他不去打鸡。

  一个时辰过去,曹懿大显身手,做出三荤两素一汤,留下够两人吃的,其余的叫李顽拿盘装好分给车队中的人。李顽大快朵颐,吃饭用吞,将肉和菜都堆到盘中,拿筷子一扒便消灭大半。

  曹懿有些看不下去,又给他盛了碗汤,说李顽像个十天半月没吃过饭的饿死鬼。

  李顽不以为然,伸手抹去嘴角饭粒,低头猛吃,没搭理曹懿,心想他还真就十天半月没好好吃饭,曹懿现在这样调侃他,等知道后还不心疼死。

  曹懿嘴上嫌弃,却是动手将河虾去壳,鱼肉剔骨,全都堆到李顽碗中。一顿饭吃完收拾完已是天黑,李顽又去烧了盆水,二人凑合着拿布擦洗,末了曹懿一身单衣,盘腿坐到床上,叫李顽躺过来,用秸秆给他掏耳朵。

  李顽眯眼享受,突然道:“齐苑说我夜里睡觉撒癔症,像狗似的直抽抽,真的假的?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曹懿停下手中动作,有些不满:“你跟齐苑躺一张床上睡觉?”

  李顽万万没想到曹懿的重点居然是这个,不太明白他和齐苑都是大男人,躺一张床怎么了,却是本能心虚又百口莫辩,只得拿出撒泼打滚的看家本事,去闹曹懿,这样一插科打诨,才算转移注意力。

  “是有这习惯,那时你还小可能记不得,后来就没了,我也没同你说过。”

  李顽大吃一惊。

  那时二人刚成亲,睡在一张床上的头一夜曹懿就发现李顽做噩梦时会抽抽,得要人在身上拍拍才肯老实睡觉。曹懿漫不经心道:“你已好久不再发作,怎么突然又这样,梦见什么了?”

  “哇,白天听说大哥死讯,高兴的要死,结果晚上一闭眼就梦见这倒霉蛋殃及鱼池,杀他的人将我也捉去吊起来抽。”李顽想也不想,信口胡诌,末了又抱着曹懿撒娇,说真是吓死他了,抱着人胡乱扑腾,玩闹间却是四目相对,各自安静下来,心照不宣地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

  李顽轻声道:“以后就真只剩咱俩了。”

  曹懿心中一动,还来不及说话,李顽便俯身吻他,他一手揽住曹懿的腰往怀里带,一手去摸曹懿的脸,比起一年半前狗啃似的不得章法又沉不住气,这次李顽却吻得缠绵,带着曹懿沉浸在情欲中,曹懿嘴唇微动,回吻李顽。

  吻毕唇分,李顽呼吸声粗重不少,二人额头相抵,眼中各自映出对方的身影。

  李顽喉结狠狠一滚,继而翻身下床,走到桌前将蜡烛吹灭。屋中登时陷入一片漆黑,曹懿心跳加快,忍不住紧张起来,不知道怎么灯一熄,目不能视,周遭也跟着安静下来,静得他将心跳听得分毫不差。

  李顽长腿一迈,揽着曹懿躺回塌上,二人谁都没有吭声。

  曹懿来时就有所准备,是不怕李顽要同他圆房的,只是此处简陋,什么东西都没有,怕是要吃些苦头。

  谁知李顽只是这样躺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呼吸粗重绵长,胯下硬起的那物渐渐消下去。

  这一月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夜幕降临之时,他一闭眼,就想到李琦死不瞑目的惨状,自不提夜夜噩梦惊扰,日日食不下咽。如今曹懿一来,便是什么都不怕了,他神经紧绷多时,猛地一松懈,忽觉疲惫不堪,只想揽着曹懿什么都不做,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李顽手臂收紧,和曹懿贴得严丝合缝,临入梦之际,又听曹懿道:“是不是做梦梦到你娘了?好像从没听你提过你爹……”

  抱着他的人呼吸绵长,俨然入睡之态,曹懿长叹一气,静静拍着李顽的背,像儿时那样哄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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