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眼里,挥手就是一大把糖块的二叔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李平长叹一口气,刚才的尴尬总算揭过去,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放低了声说:“你这么跟妈闹,她心里肯定有芥蒂。我知道你怨,不服气,但万一这么闹下去分了家,小辈不占理,村里人肯定指责你。”
透过小厨房的门,相里亭看到菜装入盘中后,起身过去帮忙端,等李平在他耳边亦步亦趋说完,他将菜端上桌,抬眼看向李平,眼中意味不明。
“大哥,比起被她剥削扒皮,分家没什么不好,”相里亭说着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孩子,血脉里没有流着她的血,在她赵艳芳眼里就算是牲口都比我有价值。”
李平猛地一怔,又听相里亭道:“不过我还以为比起我,分家这事儿大哥你会更急。毕竟两个小朋友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你看赵艳芳那样子,是会让她们安生上学念下来,还是一早安排嫁出去,把那嫁妆留给三弟的孩子?”
两个小朋友笑着摆弄糖纸,笑声清脆悦耳,李平眸光颤抖。
相里亭也笑了一下:“大哥,咱们这一辈子给三弟铺路,下一代总不能也被按着吸血,走我们的老路吧?”
这句说完,相里亭没再开口了,安心等开饭。
李平嘴唇蠕动,想说“都是为了一家人生存哪有什么吸血不吸血的”,经常安慰自己的那一套说辞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诡异的沉默没能持续多久,饭菜依次上桌,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围坐在圆桌旁。
大嫂林静在厨房做菜时支着耳朵听了全程,知道一向掌握分饭大权的婆婆为什么闭门不出,笑着给他们一人盛了满满一碗饭。
今天做了红烧肉,香飘十里,相里亭的馋虫被勾了老半天,这下总算得以餍足。
红烧肉做得软烂入味,肥瘦相宜,相里亭拿筷子夹住,吸饱了汁液的肉块软弹,咬上一口极致的香气在味蕾炸开。
“今天咱们家开饭这么早啊,没等我就先吃了。”
李诚一进家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眉头紧皱,心里有些不舒服,又觉得怪异:“妈人呢?你们吃独食怎么不叫她?”
往常都是赵艳芳掌控分饭大权,荤菜都留给他,这些人只分到清汤寡水的猪食,今天赵艳芳没露面,这些人敞开肚皮吃怎么看怎么奇怪。
相里亭咽下最后一块红烧肉,放了筷子,擦拭干净嘴角。
“吵什么吵,叫魂呢?”相里亭讨厌吃饭时有人制噪,嘴立刻掺了蜜,“别人吃饭你就保持安静,别来饿死鬼投胎那一套,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儿地丢人。”
“赵艳芳乐意在队里做轻省活计,拿她那点工分养你,你吃饭找她。我们几个吃独食,你别往这边凑。”
“你……”
要不是眼前那张枯瘦苦相的脸还跟以前一模一样,李诚几乎以为他二哥被人下降头了,他指着相里亭“你”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所以妈是被你们气到了,闷在屋里不吃饭了?你们这是不孝!”
骂得真没意思,相里亭微抬下巴:“对,你孝顺。大孝子,快做饭给赵艳芳送去吧。”
饭桌上,林静和李平闷头吃饭,像是对这场风波毫无察觉。
两个女孩子手按在装糖的小兜上,只顾快点吃完,那样就可以吃到草莓、苹果、荔枝味道的糖甜甜嘴了。
一阵风吹过,李诚愕然发觉,自己居然陷进孤立无援的境地。
相里亭双手环臂,好整以暇上下打量他,似乎准备观摩孝子为慈母亲手做羹汤的全程。
只可惜,李诚被赵艳芳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相里亭注定是看不到了。
李诚冷笑道:“二哥,你为了高考故意在这里挑事,但别忘了家里真正做主的人是谁。这一顿你吃得饱,下一顿可不一定,做人还是得识时务。”
说着,他瞥了眼闷不吭声的林静和李平:“大哥,大嫂,你们说呢?”
李平清楚自己必须掺和进来了,他想了一会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做人就得识时务。”
林静也道:“确实得看清谁是家里边真正做主的人。”
李诚嘴角往上翘:“你们知道就行,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大嫂,你再去给我和妈做两道菜,红烧肉也来一碗,我每回放学都得吃这个。”
命令下达,林静笑笑没动。
李诚笑容逐渐僵硬,眼皮子跳个不停,像是什么征兆。
这时,凳腿摩擦地面,李诚循声看过去,相里亭站起身,绕过圆桌。
他二哥非常不对劲,李诚合理怀疑这是要过来打他,警惕地往后撤了一步,神经紧绷。
岂料,相里亭只是瞥了他一眼,径直溜达到赵艳芳门前,抬手在上面一拍。
赵艳芳正抵着门,一边馋肉,一边心想拿捏住二儿子的办法,门骤然打开,她险些没滚出去。
“赵艳芳同志,你那宝贝小儿子现在闹不清状况,你要不要过来跟他解释解释?”
相里亭提溜住她,和蔼地跟赵艳芳打商量。
第4章 农业科学家
【李诚负性情绪值+5】
【赵艳芳负性情绪值+5】
赵艳芳糟心死了,她现在看到相里亭格外眼硬,生吞了相里亭的心都有,偏偏又投鼠忌器,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诚过来,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讲。”
狠狠剜了相里亭一眼,赵艳芳拽过神色茫然的李诚,将人扯进屋里,又“砰”一声甩上门。
李诚回过头,确认门锁好了,皱起眉不可置信:“他这是因为没法高考疯了?居然敢跟我们对着干。”
“可不是疯了。”
赵艳芳沉着脸坐下,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和李诚说了,末了没忍住拍腿骂了句:“他现在就是个强盗!活该这短命鬼活不了几年!”
李诚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就算因为高考受的刺激再大,也不可能短短半天的时间,就从一个软弱的懦夫变成一点就着的炸药桶啊。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脑海,不断扩大,李诚压低了声音:“妈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
赵艳芳仍处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发现什么?”
“他跟大哥都是爸偷……”
话说到一半,李诚见赵艳芳反应过来就止住了,顺着话头问:“妈你想想,会不会我们前几天说话的时候被他听墙角了?他现在那个态度,摆明了把咱们俩当他的敌人,反而跟大哥一家关系不错。”
赵艳芳一愣,不禁心烦气躁:“他要是知道了,那钱想要回来可难了!我这儿就藏了几十块,剩下的都给他了。都怪你爸那个混球,他造孽啊!也不知道偷了谁家的孩子,他倒是滚了,把烂摊子扔给我。”
赵艳芳捡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骂。
年轻时候李柱跟她都是别村的人,李柱从城里回来带着俩孩子,一个三岁,一个还在襁褓里。
李柱出去一趟,不知道发了什么财,家境在村里边算是很殷实了,赵艳芳看上这一点嫁给他,给李平和李亭当后娘。怕村里人发现孩子是偷来的,保险起见,李柱拖家带口来了麦香村。
李平七岁才记事,之前的事情一点不记得,以为他和李亭都是赵艳芳亲生的,麦香村人也不知道,赵艳芳就心安理得认了俩便宜儿子压榨,给自己当牛做马。
这事瞒了挺多年,赵艳芳不愿意捅出去,怕惹出事。
李诚听惯了赵艳芳骂骂咧咧,左耳进右耳出,半晌终于想通笑了:“说到底,二哥还是不死心,想拿了钱去上学,参加高考,哪怕他没有几年好活了也不甘心留在农村。”
“可不嘛,自从前些日子高考消息传下来,咱们村那些知青都浮躁得哦,一个个都不干活了,窝在知青点一门心思考学。他准是也跟着动了心思,也不看看自己小学毕业的学历够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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