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些时候,南边那条河里不知怎的来了一位河伯,说是要给大儿子娶妻,让我们每家每户都献上一个姑娘,不然就要发水淹了我们村。
“村里人无法,便在老朽这个村长的组织下,将尚未出嫁的闺女都送了去,老朽的女儿也是这么没的。
“姑娘们送去之后,河伯便放过了我们,原本大家伙儿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没过多久,河伯又说要给二儿子娶妻,要再送一次姑娘。
“村里女孩儿就这么多,哪能一直送?大家就不愿意,结果外面的地就被河水淹了,刚出头的禾苗,全没了。
“我们只能把剩下的姑娘再送了一次,哪知过了一阵,河伯又说他自己要娶妻,让村中把妇人和剩下的女孩儿全部送去。
“村里请过附近的道士,请过庙里的高僧,但都降不住那河伯,反被拖下去淹死了不少,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将剩下的女人们都送进河里。
“原本以为会到此为止,但几天前,河伯却说要嫁女,让村里将青壮也送下去。
“又是娶妻,又是嫁女,我们村就是有再多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那些年青人们,能跑的都跑了,不肯离开的,也都被河伯晚上掠了去,不见了踪影。
“现在村子里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和几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那河里的妖怪抓走。”
老翁说着,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在无印面前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大师,您是得道高僧,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村吧,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这孙儿,他才七岁啊!”
见爷爷哭着跪下,那躲在里屋偷看的幼童也跑了出来,哭喊着“爷爷!”,被老翁含泪抱入怀中。
“老人家快起。”无印托着许老翁的胳膊,想将他扶起来。
许老翁却不肯起,抱着孙儿苦苦哀求:“大师,您发发慈悲,您救救我们村吧,再不收了那河里的妖怪,我们村真要没人了……”
“老人家你先起来,贫僧……”无印紧皱着眉,刚要说答应去收妖,就被江听雪打断了。
江听雪笑眯眯道:“老人家放心,大师他善心仁厚,必不会放着此事不管的,你先起来坐下吧,年纪大了,别再跪出个好歹来。”
他说着便抓住许老翁的胳膊,将他往上提,许老翁本不肯起身,但架不住他力气大,硬是被拉到了板凳上坐下。
好在也得到了承诺,许老翁便不再跪,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喜悦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无印微微低头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老人家不必如此。”
许老翁又冲着江听雪拱手:“也谢谢这位公子。”
江听雪笑了笑。
许老翁欣喜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道:“二位还没吃饭吧?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将饭菜端来!”
无印皱着眉道:“不用……”
就这么一个老翁,腿脚还不方便,忙进忙出的,要是摔了怎么办?
他想要阻拦,江听雪却道:“大师,让老人家去吧,你帮他收妖,这是大恩,若不吃点他家的饭菜,他怕是要心中不安了。”
许老翁也连声道:“是极是极,公子说的没错,大师稍等,老朽这就去端菜。”
无印只好由着他去。
许老翁拄着拐杖出去,不多时便端回两盘素菜,又拿了几个粗面馒头:“饭食简陋,还请大师和公子不要嫌弃。”
“怎会?”江听雪扫了眼两盘绿油油的青菜,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咽下之后笑道,“老人家手艺不错,大师你也尝尝。”
无印谢过许老翁,执起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旁边的小孙子眼巴巴看着,似是馋极了,但当无印将食物分给他时,他却摇摇头,跑回了里屋,似是知道面前人是来帮村子捉妖的,所以懂事地不肯分吃。
一顿饭结束,外面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无印起身道:“事不宜迟,贫僧这便去往河中捉妖,江施主,你且再此休息一晚。”
他正要出门,却又被江听雪拦下了:“大师稍等。”
无印微微疑惑。
江听雪道:“大师不必去,老人家先前不是说了,村中的青壮都是被河伯晚上掠去的,说明河伯夜里会来村中,大师现在去,说不定会扑个空,不如留在这里,以逸待劳,有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那河伯为了女儿,必会主动送上门的。”
他笑着看向许老翁:“老人家,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确如公子所说。”许老翁道,“大师不如就在老朽家歇下,老朽家中还有两间空房,本是儿子儿媳和女儿住的,正好可以让两位住下。”
江听雪弯了弯眼睛:“不必了,一间房就好。”
许老翁一愣,无印也忍不住看向他。
江听雪转头和他对视,脸上露出可怜之色:“大师,那河伯嫁女,连普通男子都要掳去当女婿,在下如此英俊,他肯定更加不会放过,要是我俩分开住,等那河伯来了,万一顾不上大师,直接把我掠走怎么办?大师不会不管我吧?”
无印:“……”
他看向许老翁,点点头:“一间房便好,麻烦老人家了。”
许老翁原本也被江听雪厚颜无耻的话惊住,但看了看他的脸,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闻言便道:“好好,那便睡我儿子儿媳那间屋吧,床大些。”
许老翁带着他们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东面的一个小房子,推开门,道:“二位好生休息,那河里的妖怪,就交给大师了。”
无印微微低头行礼:“老人家放心。”
送走许老翁,无印转回房间,便见江听雪打量了几眼屋子,随后走过来关上门窗,弯起桃花眼,冲他一笑。
“大师,我们这就上床快活吧。”
第85章
“大师, 我们这就上床快活吧。”红衣青年如此道。
无印:“……”
即便是他,此时也不禁想问,明明只是在一张床上躺一会儿, 为何从江施主口中说出来, 就总是显得如此、如此不羁?
他微微叹了口气:“施主睡吧,贫僧打坐即可。”
“不可。”
江听雪摇摇头, 一脸的不赞同:“大师若是坐在旁边打坐, 那河伯一来不就看见了?若是有了防备可怎么好?”
无印正要说“无妨”, 却听江听雪又道:“大师修为高深, 就算它真的有了防备, 肯定也能收了它, 但许翁和他孙儿就在旁边, 要是动静大了, 不小心伤了他们, 或者只是吓到了那小童, 大师也是不愿的吧?”
无印沉默。
江听雪弯起眼睛:“所以大师还是到床上躺着吧, 等那河伯来了, 趁它没有防备,直接将它拿下,既简单又安全。无印大师, 你说是不是?”
“……施主说的是。”
“那大师快点来吧。”江听雪拍拍床,笑的像极了偷腥的狐狸。
无印:“……”
他默默走到床边, 躺进去。
江听雪看他面色平淡,躺下之后却一动也不动,脸上越发笑得欢。
他也在旁边躺了下来,和无印之间只有半掌宽度,衣袖仿佛不经意间从对方手背上轻飘飘滑过, 然后又落回床上。
这种若有似无的撩拨在此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无印从来都是视若无睹,半点都不曾被扰乱心绪,但今日却似乎有了些差别。
衣料丝滑的触感残留在手背上,让他忽然想起上午在河水中时,手掌无意间碰到的细腻皮肤,也是类似的感觉。
或许它们并不相同,但在这一秒不受控制的回忆中,两者却等同了起来。
心仿佛乱了一瞬,无印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经书早已滚瓜烂熟,不需要主动念诵,便自动自发地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一句句精妙的偈语在心中掠过,手背上的触感又慢慢消褪了,心也渐渐变回了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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