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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48)

作者:花卷 时间:2021-05-08 08:45:51 标签:双性 生子 年下

  二人都安静了片刻,元珩突然道:“过两日,边军统帅还便会回京,朕听说阿徵在北境时,和岑将军相交匪浅,交情颇深。他出事前将离开北境,让岑将军和阿徵接触一二,或许对阿徵的病情有所助益。”

  孟怀雪眉梢一挑,道:“我可听说阿徵一去北境岑将军就抽了他二十鞭子,二人还屡屡大打出手,”她有几分护短,哼笑道,“阿徵一向心高气傲,岑将军这样落他的面子,阿徵岂能同他交情颇深?”

  “再说,阿徵如今连陛下,连我都忘了,怎会记得他?”

  元珩浅浅一笑,道:“岑将军治军严明,一时龃龉,算不得什么。”

  “朕听说,江湖神医的亲传弟子一直在北境,”元珩道,“我已经让岑将军请了他一并来京,届时,让他给阿徵看看。”

第61章

  岑夜阑还朝那日阵仗极大,帝王着人京都城门十里外亲迎,岑夜阑骑在马上,将士披甲执锐浩浩荡荡地随在身后,队列齐整,一派肃穆萧杀。

  城防营开了道,百姓夹道相迎,一个个翘首观望好不热闹。

  岑夜阑的边军久经沙场,那是血腥杀伐里磨炼出的锐利,如寒光熠熠的尖刀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百姓原本在窃窃私语,可在北境军齐整的步伐声下,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

  岑夜阑已经许久没有回京了,他看着燕都的烟柳画桥,燕都的风仿佛都是柔的,香软的,不似北境的冷冽。和他以前进京时所见并无二致,好像宫闱之中,帝王更替也好,兄弟阋墙也罢,个人的喜乐荣辱微不足道,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偏偏不知多少人,为了能够爬上那个至高之位,步步为营,百般筹谋。

  岑夜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元徵,恍了恍神,心里五味陈杂。

  回了京都,他和元徵迟早要见面的。

  可如今元徵疯了——岑夜阑尚且不知道元徵疯到什么地步,他想,要真是疯了,什么都不记得,倒也……啧,倒也省事。岑夜阑如是想,心中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岑夜阑一进京,就先入宫谒见了新帝。

  这是他头一回认真看这位登基的新帝,元徵口中的三哥。元珩生得眉目清俊,言行儒雅端方,进退有度,已是九五之尊,却没有半分骄狂矜傲之态,反而颇为客气,大有礼贤下士之意。

  无怪元徵对他推崇有加,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无帝王恩宠,二无母族做靠山,却在宫变里成了最大的赢家。

  元珩的母亲出身寒门,又不得宠,直至病殁还是小小的贵人。大燕重门第出身,在宫中尤其如此,同为天潢贵胄,亦有高低贵贱之分。

  一场夜宴下来,饶是岑夜阑也挑不出元珩的半分不好。可大抵是太过滴水不漏,一言一行都似精心雕琢出的,让人摸不清深浅。

  临了,元珩提及元徵,对岑夜阑说:“岑将军,阿徵在北境没有少给你添麻烦吧。”

  岑夜阑垂下眼睛,不咸不淡地说:“七殿下不过是少年心性罢了。”

  元珩轻笑一声,说:“阿徵被父皇宠得是娇纵了些,”他神色黯然,叹了声,“没想到父皇一驾崩,阿徵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父皇那时还日日惦记着他,盼着他好好回来……朕当真是有愧父皇。”

  岑夜阑波澜不惊,道:“陛下不必过于伤心,不知刺客可有下落了?”

  元珩道:“大理寺已经在查了,”他看着岑夜阑,说,“岑将军,那位小神医进京了么?”

  岑夜阑道:“苏大夫已经随臣一道进了京,如今在臣府上,明日臣就请他去为殿下看诊。”

  “如此便好,”元珩顿了顿,目光落在岑夜阑脸上,随口道,“岑将军若有闲暇,明日和苏大夫一起去看看阿徵吧。”

  岑夜阑眉心微蹙,却还是拱手道:“是,陛下。”

  翌日。

  “阿阑,殿下真的疯了么?”苏沉昭下了马车,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岑夜阑。

  岑夜阑淡淡地嗯了声。

  苏沉昭脸都皱了起来,有几分不可置信,说:“……怎么就疯了呢?”

  二人正说着,岑夜阑停住脚步,道:“孟姑娘。”

  孟怀雪站在几步开外,客客气气地说:“岑将军,”她将目光落在苏沉昭身上,道,“这位就是小神医?”

  苏沉昭脸颊微红,摆手道:“不是什么小神医,就是个大夫。”

  孟怀雪莞尔,干脆道:“苏神医,阿徵就有劳你了,二位,这边请。”

  岑夜阑说了声多谢,慢慢地跟在孟怀雪身边。几人穿花拂柳,越过假山,苏沉昭一边认真地询问孟怀雪关于元徵的一些病症,孟怀雪说到元徵不记得所有的人和事时,下意识地看了岑夜阑一眼,岑夜阑脸色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

  孟怀雪苦笑道:“他不但将人和事都忘了,无时无刻都要下人看着,武功也不记得了。整个太医院都来诊断过,依旧无计可施。”

  苏沉昭眉毛皱了起来,神情露出几分凝重。

  正说着,几人绕过圆形拱门,却见一道背影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好好的糕点被他摆在了石桌上,几根手指划来划去,自顾自地玩得开心。

  正是元徵。

  孟怀雪说:“阿徵。”

  元徵恍若未闻,孟怀雪提高声量又叫了一声,元徵像受了惊,手指一错,生生碾烂了一块糕点,碎渣黏糊糊地粘着手指。

  元徵看着自己的指头,凑嘴里舔了一口,孟怀雪赶紧上前去,握住元徵的手腕,拿帕子将他的手指擦干净。

  元徵高兴地说:“阿姐,这是甜的。”

  孟怀雪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乖乖坐着,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元徵这才将目光看向孟怀雪身后的岑夜阑和苏沉昭,他嘴一撇,道:“他们是谁?”

  孟怀雪安抚道:“他们都是你以前的朋友啊。”

  元徵说:“朋友?”他打量苏沉昭,“阿徵不要朋友。”

  岑夜阑一直安静地看着元徵,二人仿佛不认识一般,他听着那句“他们是谁”,心脏后知后觉地泛起绵密的隐痛。

  苏沉昭却沉不住气,说:“你真不记得我们了?”他指着岑夜阑,问元徵,“阿阑呢,你好好看看他,你不认得?”

  元徵不耐烦地将目光落在岑夜阑身上,二人视线对上,元徵不高兴地甩开孟怀雪,说:“都说了不记得,你们走。”

  他走上两步就要推苏沉昭,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攥住了元徵的手臂,那只手冷冰冰的,仿佛凉透了似的,岑夜阑说:“沉昭,不记得便罢了。”

  “本也不是什么事。”

  岑夜阑道:“给殿下看诊吧。”

  元徵吃了痛,用力想挣开却挣不开,只能狠狠瞪着岑夜阑,说:“你松手!”

  岑夜阑冷冷看着他,没有退一步。

  孟怀雪哄元徵,说:“乖乖的,你听阿姐的,等苏大夫给你看看就好了。”

  元徵说:“我不要他们看。”

  他不肯配合,苏沉昭不知所措地看看元徵,又看看神态冷淡的岑夜阑,左右为难。

  突然,远处不知从何处飞起一只纸鸢,元徵睁大眼睛,叫道:“蝴蝶!”

  他用力推开岑夜阑,岑夜阑一时不防,退了两步才站稳,孟怀雪眼疾手快抓住了元徵,说,“阿徵,你乖乖听话。”

  元徵越发不耐烦,暴躁地踹了下一旁的石凳,道:“我不要看!”

  孟怀雪说:“你乖乖的,看完了,阿姐给你买蝴蝶。”

  元徵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说:“好吧。”

  “阿姐,你不要骗人。”

  苏沉昭担忧地看了眼岑夜阑,岑夜阑却平静得吓人,只提醒似的叫了苏沉昭一声,他猛地回过神,赶忙过去给元徵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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