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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56)

作者:花卷 时间:2021-05-08 08:45:51 标签:双性 生子 年下

  司韶英道:“陛下,岑亦但是北沧关主将,更是我大燕世袭的望北侯。王侯勾结外敌,非同寻常,何况所谓的真相俱是岑亦阵前一面之词。”

  “据臣所知,岑亦在阵前就已受了重刑,证词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尚未可知。”

  岑夜阑抬起眼睛,司韶英偏过头,看着他,二人目光对视,只听司韶英道:“臣恳请陛下,不若着刑部,大理寺彻查此案,既可堵有悠悠之口,又能还岑将军清白。”

  元珩沉吟片刻,道:“岑卿?”

  岑夜阑平静地说:“陛下,臣有罪。”

  岑夜阑话音一落,朝臣哗然,齐刷刷地都看着他。

  “于公,岑亦是臣的下属,他铸下如此大错,臣却一无所知是臣失察。”

  “于私,他是臣的兄长,兄勾结外敌,祸国殃民,臣焉能置身事外。”岑夜阑撩袍跪地行了个大礼,沉声道,“此间种种,臣难辞其咎,还请陛下责罚。”

  岑夜阑垂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周遭那一道道或探究或恶意的目光。岑夜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今天这一出是有人蓄意为之。

  岑亦是扎在他身上的一把刀,他们要借这把刀,束缚他的手脚,让他自顾不暇,万劫不复。

  元珩说:“既是如此,就由钦王,大理寺和刑部共查此案,还岑卿一个清白。”

  “岑卿这些时日便好好留在府上静养吧。”

  岑夜阑道:“臣遵旨,谢陛下。”

  “说是修养,其实就是软禁,”孟怀雪蹙着柳叶眉,一边敲着棋子,抬手落了一颗。

  元徵坐在孟怀雪对面,手中执黑,沉默着紧跟了一手。

  孟昙正在观战,说:“岑将军手中握着靖北军,大燕四境之师,尤以靖北军最为骁勇,元珩不能不忌惮。”

  孟怀雪道:“所幸岑将军早有防备,否则只怕当真要受制于他们。”

  “岑亦这么好的一个把柄他们怎会放过?”元徵突然开了口,他手中捏着一颗黑子,垂着眼睛,面容轮廓冷硬,有几分冰冷的阴郁意味。元徵说:“当初为了绝我的后路,元珩不惜让陈庆弃了鹤山州,如今困住——阿阑,不过是为了对付我。”

  元徵口中吐出那两个字,唇齿开合,转过舌尖,胸腔心脏都隐隐发颤,竟生出了几分痛意。

  孟怀雪皱了皱眉,道:“说起陈庆,当初陈庆弃城畏罪自杀之后,我们直接去查了陈庆,才发现他的家人举家星夜离开京畿,后来却全都死在了流寇手中,无一活口。”

  元徵淡淡道:“斩草除根罢了。”

  孟怀雪说:“十天之后就是太庙祭祖,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要同往,元珩若要发难,当真会在那一日?”

  孟昙屈指敲了敲桌面,说:“遗诏之事在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加上溶香坊那把火,元珩已经起了杀心,不然他不会冒险动岑将军。”

  元徵说:“阿姐你不了解他。”他啪地落下一子,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元珩为什么恨我,后来我发现,大概从小就恨上了。”

  “有什么比在天地上苍,祖宗先辈面前,亲手杀了我,更能报这多年怨恨呢。”

  孟怀雪哑然,旋即就听元徵说,“阿姐,你输了。”

  孟怀雪愣了愣,瞪着棋盘看了半晌,嘀咕道:“阿徵,你这棋走得怎么杀心这样重?”

  元徵沉默不言,抬手将被绞杀殆尽的白子一颗一颗收了起来。

  孟怀雪输了棋也不恼,哼笑道:“罢了,不同你下了,我去瞧瞧你的药。”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孟昙看着棋盘,道:“夜里还头疼?”

  元徵自入京后因着装疯卖傻,一直服用御医送来的药,饮鸩似的,纵然有苏沉昭暗中换了方子调理,可到底伤了身体,留下了夜里头疼难以入眠的毛病。

  元徵随口嗯了声,孟昙道:“阿徵,听舅舅一句,这些时日别去看岑将军。岑将军手中握有数十万靖北军,元珩不敢轻易动他,但是司韶英定会着人守着岑府,你一旦出现,只怕——”

  元徵说:“我知道。”

  他抬起眼睛,看着孟昙,语气平静,却透着股子深沉的压抑,重复了一遍:“舅舅,我知道。”

  孟昙看着元徵,叹了口气,说:“很快就结束了。”

第71章

  “如何?”

  苏沉昭正在给岑夜阑把脉,二人相对而坐,苏沉昭没有说话,看得岑夜阑心中有几分忐忑。

  自回京之后难免应酬,又和人动武,尽管一再小心谨慎,可岑夜阑到底是头一回经这遭,还是个男人,又羞耻又有些不知所措。

  苏沉昭慢慢收回了手,抬起眼睛看着岑夜阑,突然噗嗤一笑,说:“脉象稳妥,孩子好好的。”

  岑夜阑松了口气,“沉昭,你何故——”

  苏沉昭听出他话里的语气,哼哼唧唧道:“现在知道紧张了?”

  “我可没有见过哪个比你更不听话的病人了,我操着心,你倒好,我的话你半点都不放心上。”

  岑夜阑说:“我记着的。”

  苏沉昭撇撇嘴,道:“我同你讲不能沾酒,不能动武,宽心养胎,你记住了吗?”

  岑夜阑自知理亏,轻声说:“沉昭,我知你担心我,我已尽量小心了。”

  苏沉昭瞪了他一眼,又叹气,嘟哝道:“我知道,你们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懂,”他的目光落在岑夜阑的小腹上,忍不住伸手将掌心贴了上去,说:“虽说已经满三个月了,不过你的身子不一样,还是要当心的。”

  尽管岑夜阑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怀孕,可到底还是无法适应,苏沉昭这么一碰,腹部都似烧了烧,不自在又窘迫,腾地一下站直了身。

  苏沉昭困惑地抬起脸,望着岑夜阑。

  岑夜阑含糊道:“渴,渴了。”

  苏沉昭眨了眨眼睛,当真信了,转头给岑夜阑倒了杯水。

  岑夜阑喝了几口茶水才压下那股子窘迫,道:“沉昭,过两日你和陆照先去城郊的庄子里小住几日,待太庙祭祖之后再回来。”

  苏沉昭皱了皱眉毛,道:“我不去。”

  “听话,”岑夜阑无奈一笑,道,“元珩如今着我修养,其实是将我软禁。祭祖那日一旦有异动,这将军府势必要动刀兵。”

  “赵一青不是已经带人来了吗?”苏沉昭抿着嘴唇,有几分不高兴。

  边军若无帝王圣旨和虎符,不能离开戍守之地。岑夜阑入京之后不久,就和孟昙结了盟,北境军经清州走水道秘密南下,直赴燕京。

  岑夜阑道:“司韶英的河东军也来了,就陈兵在城外。”

  苏沉昭说:“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了,刀剑无眼,万一你伤着了,我又不在,那可怎么好?”

  岑夜阑莞尔,轻声说:“这京中,谁能伤我?”

  苏沉昭:“你不是让陆照大哥护着我嘛,我虽不会武,可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再说,你如今怀孕了,哪里还能和从前一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沉昭气鼓鼓道,“我不走,你不要再劝我,更不要想着绑我,你若让陆大哥绑我出去,我就自己再跑回来。”

  岑夜阑:“……”

  二人到底自小一起长大,苏沉昭太了解他。岑夜阑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一笑,说:“话都叫你说完了,罢了。”

  苏沉昭登时就笑了,过了片刻,不知想起什么,面露忧色,问岑夜阑,“你说李景绰那时来北境,司韶英会不会罚他?”

  岑夜阑哑然失笑,心想,沉昭今日终于想起这回事,一时间不知是该替李景绰开心还是无奈。

  岑夜阑说:“奉宁这些年立了许多战功,乃年轻一辈之翘楚,又有救元徵的功劳,司韶英即便心里恼他,却不会明着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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