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162)

　　“我来跟皇兄赔不是的，皇兄的国事就不能让我听一听。”岫昭说完，用眼角余光瞄了瞄阗悯，又看向王宇。他在王宇面上停留许久，似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正泫听他服软，昨儿的火气下了一半，也不怪他擅闯了，只道：“你要听就听，不许捣乱就是。”

　　岫昭道：“听说两位将军给皇兄省了不少银子，把云滇也打服了。”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岫昭调皮一笑，向正泫道：“那我那两百万两能先还了么？皇兄要赏他们什么？”

　　正泫道：“刚正说这个事，朕打算让阗悯替了李龙吟，至于王宇，去将军府多学习学习。”

　　“…………”岫昭这回看王宇神色又变了。阗悯以为他要发作，心中打鼓，却听岫昭道：“最近我练武缺个对手，皇兄让王将军去我那里，给我当几天老师。”

　　除开正泫的两人都有些惊。阗悯只道他要亲自动手揍王宇，有些替王宇为难。王宇不知他目的，推道：“王某怎么敢做王爷的对手，这要是伤着碰着的，王某十颗脑袋也赔不起啊。”

　　“就借将军几日，皇兄舍不得么？”

　　正泫觉着有趣：“那就叫他去陪你几日。王宇，你小看朕的兄弟，有得苦头吃。”

　　王宇低头，默默看了一眼阗悯。无巧阗悯想的和正泫的一样，只是不知道岫昭想做什么。

　　“那银子呢？皇兄既得云滇的珠宝，想来国库是不会空了。”岫昭惦着那两百万，有机会就要讨。

　　“急什么，朕连那安凉都还没见着，贡物也还在半途。等朕见到人和东西，再议不迟。”正泫颇有老赖的作风，脸皮厚得岫昭毫无办法。“倒是你，别忘了把王宇还给朕。”

　　岫昭懒懒一笑：“我能把人怎么，王将军好歹是位将军，能被我弄坏了不成。”

　　正泫走到他跟前低道：“朕只当你这些年收敛了，没想到又故态复萌。”

　　岫昭轻哼一声，口里道：“我要阗将军皇兄给不给？”

　　“不给。朕的将军又不是你的玩具。说起来你俩从前还好，怎么现在不好了？”

　　阗悯道：“没有的事，臣与王爷并无什么过节。”

　　他这一解释更像是欲盖弥彰的推说之辞，正泫皱了皱眉：“他脾气不好，惹着谁也不奇怪。只看在朕的面上，就一笔勾销吧。”

　　阗悯低头不语。

　　岫昭那头看他如此卖力演戏，憋得好不辛苦。“皇兄既然说了，那我与阗将军以后还是好兄弟。这‘义弟’的名，还是要叫回来的。还请将军叫我一声哥哥，有什么事都化了。”

　　“…………”阗悯不知他是在玩还是真的有这个意思，愣愣喊不出口。

　　正泫见着两人“剑拔弩张”，岫昭把多年前太后收养阗悯的事搬出来，自然是在摆架子要阗悯低头。阗悯那头沉默一阵，开口道：“哥哥。”

 

第187章

　　这一声把岫昭喊得浑身舒泰，心花怒放。仿佛要找回他在阗悯的身上主动权，岫昭笑晏晏地回了一声“乖。”

　　现场的气氛相当诡谲。王宇一时竟不知是阗悯得罪了岫昭，还是自己得罪了他，难道他在记恨他出的两百万军费？可那是正泫借的，用也是用在国事上。他想不通的事情还不止这件，正泫在一旁看着自己亲兄弟“欺负”义弟，也没半分插手的意思。

　　王宇忽灵光一现明白了，恐怕正泫早想用阗悯，才在多年前让太后认了这个干亲。只是时间太远，阗悯常年不在朝中，所以大家都淡忘了。这一趟出去，只是趁机给阗悯一个立功的机会重新让他带兵，结果阗悯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个干亲可以冷，也可以热。现在看来，正泫是想要他“热”了。

　　王宇才想明白，那头正泫道：“好像也没这么叫过朕。”

　　“…………”

　　“…………”

　　“…………”

　　“怎么，你们觉得不应当？”正泫面不改色，看着阗悯道：“快叫。”

　　岫昭发话道：“君臣有别，皇兄怎能与我一样。”

　　“你也知道君臣有别？你哪次把朕当皇上？朕不与你计较，自然也可以不计较别人。”正泫对岫昭的态度的确如他所说，要是当做君臣，不知要打罚岫昭多少次。

　　岫昭从前只当试探他，也没想过正泫对他一忍再忍，后头养成了习惯。这回正泫点明白，才猛然一身冷汗，不情不愿地闭了口。

　　阗悯这个被提及的“别人”闻言皱起了眉，实不想听这种无聊的争论：“哥。”

　　正泫回过头应了声好，心里显然是舒坦了，望向岫昭的眼里多了一丝得意。岫昭暗道，少了一个字就是阗悯不情愿了，喊的内容自然是不一样的。他那头在自欺欺人，看了一眼王宇道：“皇兄还有事问王将军吗？没事我可不可以带着他回去？”

　　正泫道：“你带他去吧，阗悯留下，朕还有事要问。”

　　岫昭只想把王宇从阗悯身边弄走，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监视。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阗悯，嘴角一勾带着王宇走了。王宇退到门口，抬眼望了一眼阗悯，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里。

　　这一趟他跟着岫昭去王府，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要说岫昭看上了他，他是决计不信的。可要害他也说不通，他又与岫昭无冤无仇。

　　岫昭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不远，俊俏的王爷上了车，招呼着王宇也上去。王宇心里有几分忐忑，只得硬着头皮跟上。王宇钻进马车，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坐到岫昭身边去，只得坐在了他对面。这位置正好看全了岫昭，岫昭也方便看他。

　　此时岫昭坐得端正，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王宇。王宇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垂了眼，看着他膝盖的位置。岫昭越看越是认真，竟又歪了脑袋继续看他。马车走出半里，或是被车颠得有些不方便，岫昭弯着腰站了起来。

　　王宇心头一咯噔，只道他要出去，却没想到人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那个，王爷…………”

　　岫昭瞧了瞧他鞋尖，一转头又看向他脸。“怎么，本王太丑，入不了你的眼？”

　　王宇惶恐，低头道：“王爷说哪里话，委实没有的事。”

　　“那你怎么不敢看本王？抬头。”岫昭心道他看阗悯倒是看得大方，落到自己这儿怎么还辱了他眼不成？他不如阗悯？

　　王宇不知他想做什么，心道既是岫昭让他看，他还畏缩什么？指不定这王爷一时心血来潮，要想跟将军来上那么一腿。岫昭既也是个天姿国色，他亦是吃不了亏的。

　　岫昭“哼”地一声笑，伸出手把住王宇的下巴，把他脸转过朝向自己。王宇心中跳得如受惊的兔子，又不敢对他动手动脚，心中十分憋屈。他甘愿做受方的也只有阗悯而已，岫昭这动作倒似显得他是个弱势的。

　　岫昭瞧着王宇一张白面，面色阴晴不定。王宇只道他还有把着人的脸想事的毛病，出声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岫昭听过抬起另一只手，在王宇脸上擦了起来。

　　“…………”王宇呆愣着让他擦了半晌，只道：“这……王爷，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是有些东西。”岫昭只道龚昶怎么敢骗他，王宇脸上一点伤都没有？这一擦露了原形，原来是脂粉掩盖着。

　　王宇看着岫昭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忽然也想起此事，抬了手想要遮脸。“王爷别擦了……王爷……”

　　他兀自想挣脱岫昭的控制，却以失败告终。岫昭一双手铁钳似的，把他的脸抓得十分的紧。

　　“本王只是有些奇怪，将军的脸为什么那么白。”岫昭露了一排整齐的细牙，笑得很是明媚。

　　王宇呆道：“我…………”

　　“想那带兵打仗，风吹日晒的，应当跟我那义弟一样。王将军这是被谁打的？”岫昭看着他的熊猫眼，心情好得很，一句接一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