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179)

　　而太后对岫昭的宠，也是出于对他的亏欠？

　　阗悯的家庭关系简单，不曾有一个兄弟与他争宠，也无法对这件事感同身受。

　　“龚掌柜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不亲自对我说？”

　　“王爷让林叔把遗诏烧了。是我擅自做主，带来给小王爷一观，顺便问问小王爷的意思。若是此事发生在小王爷身上，小王爷会怎么做？”

　　这对阗悯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

　　难怪岫昭不喜欢听他说起正泫，也不高兴他问正泫是不是跟他有误会。大概在岫昭眼里，正泫的背叛是没有任何辩解余地的。“我不懂。他不是一直想要皇位……现在这又为什么？”

　　“大概他是不想了，他只想要小王爷。”

　　“…………”

　　阗悯思索片刻，算是明白了龚昶为什么追问他。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正泫宠他，岫昭若是要反，他必须在正泫与岫昭之间选一个。这两人一个是他的爱人，一个是他的主君。

　　谁都不知道他会选择谁。

　　可龚昶今夜的行为，是真的不知道吗？

　　“龚掌柜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帮他？”

　　“是。”龚昶压低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决绝。“小王爷要是负了王爷，我宁可王爷伤心，也要先除了您。”

　　…………好大的胆子。阗悯直视着这个小巧的女孩子，她为岫昭拼过命，也为他拼过命。可自己的命呢？她前两日还不信他，现在又说要相信他。

　　阗悯忽然弯下了腰。龚昶不明所以，见桌布下钻出了那只白色的狮猫。狮猫异色的瞳子又大又圆，被阗悯抱在臂弯里，警惕地盯着她。

　　“龚掌柜认为威胁我有用么？”

　　“要是没了您，王爷的事兴许也成不了。”她鼓起一口气又道：“您要是不想帮他，只要别害他，我就当没有来过。”

　　龚昶收拾好盒子，抱在怀里准备离开。就如她来时想的一样，阗悯没有那么容易给她答复。

　　少女走到门口，阗悯忽叫住了她：“他自己都不想要这王位，我能怎样？”

　　“他只是………”龚昶说不出口，咬牙道：“他若称帝，对您意味着什么，您难道不清楚？”

　　阗悯弯起嘴角道：“他把自己都送我了，难道能把江山也送我？”

 

第205章

　　阗悯这句话虽是玩笑，却尤其大逆不道。龚昶还没品过味儿来，阗悯又道：“今日既来找我，又说不了两句就走，龚掌柜的脸是薄的很。”

　　“…………”龚昶咬着牙。

　　阗悯顺着狮猫后背，猫儿舒服得眯了眼。

　　“正巧我这儿有一件东西，可与你做个交换。”

　　什么东西能有遗诏重要？阗悯又能拿出什么值钱的来交换？龚昶心中不以为然。

　　阗悯放下猫儿，让它下地走了，这才来到架子床边，取了床顶的一个长盒。这方盒子里的，正是阗风留给他的大祁兵力布防图。这些日子阗悯与正泫交流颇多，也时有言及边防要务，证实了这幅图的详实。

　　他手握利器，把这副图给岫昭能不能安他的心？

　　龚昶的眼中亮起了光。阗悯这是同意要帮岫昭了？

　　“小王爷。”龚昶道：“您能劝王爷吗？”

　　“本就是他的东西，他怎能随便不要。要是日后与我抱怨，说是为了我舍弃帝位，我岂不是得背了这黑锅？”阗悯算是应允了下来，言道：“我去问他便是。”

　　龚昶大喜道：“如此谢谢小王爷。”她正待跪谢，阗悯托住她道：“龚掌柜不必如此。你既叫我一声小王爷，怎么还把我当外人。”

　　龚昶道：“是我糊涂，冲动起来没想那么多。小王爷亲自把这个交还给王爷吧。”她决意将手里的盒子留给阗悯，也未接阗悯的那张布防图。阗悯神色松懈下来，暗道要是龚昶与他动起手来，那还是件麻烦事。

　　两人合计完毕，便一同返回王府。阗悯带着两件东西找岫昭，龚昶一路护送。此刻天色尚暗，一路都未见着行人。平安到得王府，龚昶将阗悯送到岫昭门前，便自去了。

　　阗悯本不想半夜过来，奈何龚昶性子急，不忍她过多担心，才答应了。岫昭的房里没有灯，显然已经睡下。这会儿进去将人叫起来，不知会不会恼他。

　　阗悯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摸黑往岫昭的床上去。岫昭本睡得迷迷糊糊，忽感觉有东西靠近，警惕着睁了眼。四目相对，阗悯呆了呆，正要说话，又见岫昭的眼闭上了。

　　他心中好笑，岫昭这到底醒没醒？

　　“曦琰？”阗悯将两个木盒放到他枕头边，伸手去摸岫昭的下巴。

　　岫昭扭头便躲，让出位来滚去了床里边儿。阗悯索性脱了靴，准备在他这儿歇一晚。刚上得床，就见岫昭从里头滚了出来，半侧着身，长腿压在了他身上。他刚动了动，岫昭连手也抱了过来，嘴里软软唤道：“小悯儿。”

　　阗悯侧过头碰着他脸，轻声道：“醒了？”

　　岫昭低着头，额头抵着阗悯脖颈，又不动了。阗悯也不闹他，打算让他好生睡觉，其他事明早再说。

　　一晃眼两个时辰过去，窗外隐约有了天光。阗悯还在深睡，岫昭却已经醒了。

　　睁眼的清俊王爷一眼便看到了“怀里的”美人儿。只是这美人儿个子太大，他不得已手脚并用地又抱又压。阗悯的一只手搁在他大腿根，指节摸上了他的臀。岫昭动了动眉毛，想了好半天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这梦也太讨厌了些，为什么是他被阗悯吃豆腐？

　　再下一秒，岫昭看到了枕头边的盒子，脸色一瞬变得难以捉摸。

　　他伸手抓过黑盒，打开果然见着盒子中躺着的半张遗诏。——昨儿他让林宣处理掉，这东西怎么又被阗悯带了回来？

　　阗悯胸口压着岫昭，久了便觉着呼吸困难，生生给憋醒了。岫昭在一旁发呆，似乎也没注意到他，直到他色胆包天地掐了岫昭翘臀许多下。

　　岫昭侧过头，半伏在阗悯山上动也不动，开口问道：“悯儿看过了？”

　　“看过了。”

　　岫昭闭口不语，许久又问：“拿回来做什么？”

　　阗悯道：“曦琰在怕什么？”

　　岫昭从他身上下来，给了他一个顺畅呼吸的机会，“哪有怕什么，谁怕了？”

　　“龚掌柜都告诉我了。”

　　岫昭心中暗骂龚昶小叛徒，竟不听他的话，去投靠了阗悯。好在阗悯没有卖他，主动送上了门。岫昭不想讨论此事，把手中盒子往脚下一丢，又伏去了阗悯身上：“来都来了，让我抱一下。”

　　阗悯让他在身上又亲又啃，好一会儿才忍道：“我来与曦琰谈正事，怎就这般了。”

　　“哪般了？与你亲热不是正事？”岫昭捧了阗悯的脸，头一低亲了上去。

　　阗悯被他按住撩了一阵实在难受，捉住岫昭胳膊：“与我说清楚此事，之后随便你怎么做。”

　　岫昭一下来了精神，松了阗悯腰带道：“好，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他此时只对阗悯有兴趣，夺位的事放到了脑后。

　　“记得四年前我到王府的时候，舒桐就与我说王府有一座地下武库。”

　　岫昭听着漫不经心，应道：“有是有，放些兵器杂物，府中的金银也在里头。”

　　“没有别的？”

　　岫昭嘴唇动了动：“还有些铠甲弓箭，粮草若干。”

　　阗悯心道他现在倒是舍得说了，按着岫昭扯衣服的手：“还有呢？”

　　岫昭眨了眨眼，一想道：“没了，各处地契账本，人口税收。”

　　阗悯忖道应不止这些，握紧岫昭的手腕：“说完了？”

　　岫昭瞪着他手，仿佛那只手是他享用美色的大碍：“地方乡绅，江湖人士，以及官员名册。”

　　“你想做什么？”

　　岫昭撅了嘴道：“明知故问，还不让我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