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萦小鸡啄米地点头:“我记住了,我不会乱跑的。”
秦眷书笑了一下:“如果不小心迷路了,去了不开放的地方也不打紧,给我打电话就好,我来解决。”
白萦发现秦眷书好像比他想像的厉害很多。
“晚宴会持续到午夜十二点,我们差不多在那个时候离开,如果想要休息……”秦眷书示意白萦看向一个方向,“看到那扇打开的侧门了吗?”
白萦点头。
“后边应该是供客人休息的局域,你可以让柳公馆的侍者带你去,或者我陪着你。”秦眷书道。
白萦觉得就在这待上五个小时,应该不至于那么累。
秦眷书觉得没什么要特地交代的了,便从过路的侍者手中取走一杯葡萄汁,一支葡萄酒,他将果汁递给了白萦:“总之,不要管别的事情,你只要陪着我就好。”
白萦继续点头。他懂的,参加晚宴的人全都成双成对的,他就是负责不让秦眷书显得孤零零的。
也许也只有他会这么想了。
别人的男伴女伴,是丈夫妻子,是男朋友女朋友,再或者是没名分的小情人,只有白萦把自己定位成小夥伴。
秦眷书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二楼一圈,却不见想见的人影,也许是待在远离栏杆的地方,也许是还没有来。但秦眷书印象里那人对舞会总是很感兴趣,晚宴中场舞会开始的时候,那人肯定会出现的。
秦眷书不着急,他带着白萦在一楼转悠了一圈,见了几个影视圈的从业者,或是广告业的同行。能上二楼的人无疑更有交际的价值,但考虑到中禾的底子实在太差,秦眷书觉得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先从普通些的人接触起。
一道道人影在白萦面前交织摇晃,陌生的面孔变得模糊起来。
他一开始还认真听秦眷书在和别人说什么,但没过多久脑子就变得晕乎乎的。生意人说话真的好累啊,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好像承诺了什么事,但一细想又什么都没答应。面上笑语盈盈,内里却是一片冷漠。
白萦迷迷糊糊地想,难怪秦眷书能当老板呢。
小白蛇放弃思考,专心当他的花瓶。
这种场合总是少不了喝酒,地位比你高的人劝酒,你总不能不喝吧?哪怕是地位等同的人敬酒,你也总得喝一口意思一下吧?但托秦眷书的福,白萦能一直抱着他的葡萄汁喝。
也不是没人不想让秦眷书身边这位漂亮的青年喝一杯,谁不想看那张白玉般的脸上晕出酒醉后的酡红?但是秦眷书护得紧,只是一个冷厉下来的眼神便叫其余人不敢造次。
有人纳闷地想,之前从没听说秦家这位自幼出国的大公子有什么绯闻啊,怎么回来没多久身边就多了一人?而且这人也不像那种随便玩玩的小情人,秦大公子护得跟老婆似的。
那手不知不觉都扶到了人腰上,别人差点碰到都要被打开。
说起来,晚宴上刚归国的少爷不止秦大公子一个。
宴席接近中场,钟家家主领着独子来到台前。大厅顿时安静下来,这可是钟家的地方,谁敢不给他们一个面子?
白萦也远远看向那个被钟家家主介绍的年轻人,这个自今夜开始要逐渐接过钟家权柄的青年叫钟缱,人如其名,生了一双缱绻多情的桃花眼。
白萦只看了一眼,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是来陪秦眷书的小角色啦,和这种人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他低头看着手中只剩浅浅一层杯底的葡萄汁,轻轻晃呀晃,转出漂亮的水波,映着头顶洒落的灯光。
于是自然而然错过了台上的人,向他投来的目光。
不过钟缱也只是看了一眼。
所有的精力都被放在这场“交接仪式”上。在众人面前表演性质的权力移交,钟缱其实不放在心上,令他心神不宁的是之后父亲要带他去见的“人”,那位柳先生,那位柳公馆真正的主人,那位钟家世代侍奉的……家仙。
柳先生的面,哪怕钟家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身为钟家家主的独子,钟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钟缱见到柳先生的次数要比其他人多上太多,但没有一次敢与那位直视——哪怕是父亲也一样。
即便柳先生没有表露出任何非人的特征,即便他的神情无悲无喜,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将人打落谷底的斥责,也没有将一个人彻底摧毁的怒火。但他仅是存在着,便让人畏惧地想要匍匐于地。
每一次见柳先生钟缱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彷佛黑暗中有漆黑的蛇尾滑动,发出簌簌骇人的声响。
然而在看见那个人后,他心情竟然诡异地平静许多。
纸醉金迷的厅堂中,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站着,好像一朵浊流上晃晃悠悠的栀子花,兀自飘浮着。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钟缱心想。
***
权力的交接没有占用晚宴太多时间。
之后便是舞会,乐团奏响奢靡缠绵的乐曲,宾客携着自己的男伴女伴,或是在晚宴上看对眼的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这种级别的晚宴很多时候确实会起到一定的相亲作用,一些艺人也会趁机物色金主。
但白萦不看舞池,不看其他人,眼角的余光悄悄飘向餐桌。
是的,晚宴上是有食物的,一开始就有,却被所有人冷落至今,可恶,难道他们都不饿的吗?
冷落食物的罪人也包括他身边的秦眷书,秦眷书牵起他的手,笑着问:“想去跳舞吗?”
白萦摇头:“我不会。”
“很简单的,”秦眷书诱哄道,“我可以教你,包教包会。”
白萦依旧摇头。
他可是一不小心能把自己尾巴打结的蛇,一条尾巴都这样了换成两个人四条腿那还得了?老板,你也不想你的员工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公司丢脸吧?
见白萦态度实在坚决,秦眷书只好遗憾作罢。
“那你……”秦眷书想了想,“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白萦眼睛一亮。
“我刚好得去二楼见一个人,你可以在一楼吃点东西。”秦眷书说道。他一直有去二楼的资格,也可以带白萦一起上去,但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和人谈的事,秦眷书觉得还是不要把白萦牵扯进来比较好。
“你不一起吗?”白萦疑惑地看着秦眷书,秦眷书还牵着他的手,无意识间,白萦勾了勾他的手指。
秦眷书被勾得差点就留了下来!
他艰难说道:“嗯,我要去见一位长辈,谈一些……家族私事。你在一楼等我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
白萦点点头:“好吧。”
他给人感觉实在是太乖了,秦眷书就像是把乖巧软糯的孩子留在原地等自己的操心家长,忍不住反覆叮嘱:“如果遇到麻烦直接打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过来。也可以叫柳公馆的人帮忙,没人敢在这里造次。”
“我知道了。”白萦轻轻推了推秦眷书,“如果对方是长辈,还是快点过去吧。”
秦眷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过到旋梯前,他就恢复了平常的冷峻模样。柳公馆的人认得他这张脸,秦眷书直接上了二楼,根据在一楼看到那张侧脸时的位置,准确找到了想见的人。
女人斜倚栏杆,唇角上翘,看着底下舞池中随着音乐旋转的众人,她向来喜欢这样的场合,舞曲奏响的时候,有种能跳到世界毁灭的糜烂感。相比宴会上其他穿着裙装的女士,她的着装显得很不寻常,上身是一件扯开领口的衬衫,宽阔的荷叶边装饰着衣领衣袖,下身则是修身的漆黑裤装。女人已经不年轻了,但她无意用妆粉抹去岁月的痕迹,坦然地让细纹呈现在众人眼前。
秦眷书叫她:“小姑。”
秦娴回过头来。
“……秦眷书。”她懒洋洋地往栏杆上一靠,“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国了呢。怎么,大侄子,记起秦家的好,要向我那位大哥低头了?”
听见秦娴提起秦持后,秦眷书的眼神立刻阴沉下来。
第23章
没有人注意到钟家父子是何时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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