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萦?”秦眷书那边背景音有点吵,好像在开会,但很快就安静下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会议门开合的声音,秦眷书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白萦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他电话。
小蛇低垂着眼睫,手指把浴袍的系带攥得皱巴巴的,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秦总,我可能……没法继续参与《侠道》剧组的宣传工作了……”
秦眷书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白萦忐忑不安。这是他工作以来第一次不服从公司安排,说出这句话时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几度想要退却。
可秦眷书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不是说好了,私底下叫我名字就可以吗?”
“……秦眷书。”白萦很小声地说道。
秦眷书语气严肃起来:“是不是剧组那边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来替你处理。”
白萦工作能力如何先放在一边,他在对待工作的态度上绝对是最认真的那一类员工,如果不是实在无法继续下去,他不会做出这种中途放弃的事。
“是我的问题。”白萦把过错都揽了下来,“我、我和主演闹出了一些绯闻……这些绯闻只会对剧组造成负面影响,也会给资方造成损失,我已经不适合再待在《侠道》剧组。”
他越说越流畅,最后坚定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辞职。”
也许只能辞职了吧。
白萦悲观地想,现在中禾几乎全员扑在《侠道》的宣传工作上,名义上机动的那个小组也免不了协助一些工作。白萦已经没法面对谢瑾,也就意味着他要退出所有与《侠道》有关的工作,退出中禾。白萦想不出明鸿集团给他安排其他工作的理由。
或许他可以问问小荀那里缺不缺人,或者干脆离开申城,去其他地方找工作,没准在大城市工作过的经历能加分,就是搬家会好麻烦……
几句话间,白萦想得越来越远。
然而秦眷书说道:“这不是你的过错,谢瑾身为演员,明明清楚盯着他的眼睛有多少,却不知道与素人保持距离,即便资方因为绯闻受到什么损失,责任也在他。这件事情也对你造成了不利影响,我会把调离与《侠道》剧组有关的工作。在中禾的这项业务结束以前,你就跟在我身边做助理吧。”
白萦呆住:“我……我吗?”
“对。”秦眷书笃定道。
白萦不安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助理的工作……我、我也没有林思姐那样的能力。”
“别担心,不用你做到林思那份上,只需要帮我整理文档,下达通知,偶尔陪我出差谈合同就行,我会教你的。”秦眷书笑道,“好了,假期还有几天,好好休息吧。剧组那边不用去了,行李我会让人帮你拿回来,休假结束后直接来找我报道。”
“谢谢你,秦眷书。”白萦道着谢,心里却有一丝害怕。这段时间接连三个人告白叫他草木皆兵,秦眷书会不会也……
“好好工作就行。”秦眷书故作严肃道,“我可会很严格的。”
他的话让白萦安心了一些,白萦现在不怕别人对他严厉,就怕别人对他太好。
“嗯!”白萦认真答应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
谢瑾是一个人回的剧组。
白萦没有跟着一起回来,而剧组这边也得到了明鸿那头的通知。白萦被召回了公司,他的工作由新派遣的员工替代,秦眷书动作很快,白萦给他打电话那天,他就让人事变动了白萦的岗位,顺带偷偷再涨一波工资,还让人去剧组租下的酒店带走了白萦的所有行李。
派去的人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房间里的圆桌与附近的窗台一片芳菲,都是养在花瓶里水培的鲜切花,只有最早送来的一些枯萎了,大部分开得正好。
那人向秦眷书请示:“这些花要带走吗?”
秦眷书道:“不用,都扔了吧。”
人都被丢掉了,花还留着做什么?
这些花被秦眷书派去的人装在纸箱里,要拿去酒店的垃圾处理处丢弃,但刚下楼就被谢瑾留在酒店的助理看到了,花被拦下,谢瑾吩咐助理:“送到我房间。”
秦眷书知道了也不在意,干脆利落地让人交了花。还是那句话,人都已经被丢掉了。
扔花拦花,秦眷书与谢瑾都不在场,却像在无形中交锋了一回。
谢瑾能拦下他送给白萦的花,却拦不住秦眷书带走白萦的行李。站在被恢复得彷佛从未有人住过的房间里,谢瑾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碎裂成了几瓣。
剧组的人都发现了谢瑾的异样。
知道事有蹊跷,但他们不敢在明面上讨论,只敢在背后悄悄八卦,只因谢瑾现在的样子,就好像躯体里的魂魄已经死去了。明鸿没有给出白萦工作变动的具体原因,只说是正常的人事调动,但谁都知道这和他与谢瑾的绯闻脱不了干系。
明鸿在中间好像担任了棒打鸳鸯的角色,可它凭什么棒打鸳鸯?以谢瑾在影视圈的地位与其背后的关系,自己集团的员工与谢瑾交往对明鸿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电影的票房真的因此受到影响,那点钱与和谢瑾交好比起来不值一提,只怕就算白萦不愿意,只要谢瑾想,明鸿都会想方设法把人送到谢瑾床上。除非说不愿意的那个人是谢瑾,是白萦想要攀高枝,明鸿才会紧急把人召回处理,但剧组的人都是有眼睛的,知道情况不是那样。
“谢老师是真的喜欢小白吧?”剧组的人暗地里说道,“反倒是小白的态度说不好……”
白萦确实亲近谢瑾,但他的亲近给人感觉很纯真,不掺杂质,看不出情爱的味道。
“说起来你们记不记得那几个来视察工作的、资方的人?”有人发现了盲点,“那些人可不是资方的小员工,都是大家族的继承人。”
而在白萦走后,那些人再也没有隔三岔五过来“视察工作”。
剧组的人渐渐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联系那些一上就被撤下来的热搜,不知道封了多少的营销号,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网竟然找不到一张白萦的清晰照片,大家都懂了谢影帝这是求爱失败、竞争失败,看着谢瑾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一丝同情。
谢瑾出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既有老天赏饭的演技,也有家世为他保驾护航,没想到竟然在爱情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连谭铭对他都有些同情了,可能是出于兔死狐悲的心理。所有人里只有导演在同情之余没心没肺地想,虽然小谢好惨,但气质倒与影片里因痛失所爱而活得彷佛活死人的侠客更贴合了呢,宜多补拍几个镜头。
第61章
假期还没结束,白萦就回了申城。
除了自己的行李外,他手上还多提了一个袋子,里面是柳清章的衣服。谢瑾的衣服被他拿去洗衣店清洗了,付快递费留了剧组租赁酒店的地址,让店家洗完后直接寄过去,柳清章的衣服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寄是寄不到的,枫山那种道路设卡的地方,想来也不会随随便便接收外边的快递。
白萦于是想直接扔了,可是在要往垃圾桶扔时,手却停住,蓦然想起过去的事来。
那夜在游乐园的最高处,高塔上的风凛冽,他被冻得不断往柳清章怀里钻,柳清章就是用这件衣服裹住了他。
一下子,寒风被抵御在外,柳清章的怀抱温暖得让他沉沉睡去,托住他的手很稳,像是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存在。
昨夜的伤心做不了假,那夜的温暖也做不了假。
白萦最终没有扔掉这件衣服,而是找酒店前台要了只袋子,一路带回申城。一回到家,白萦就把衣服连袋子塞进衣柜最深处,那里还有一条被数层雪白轻纱组成的繁复舞裙,白萦默默看了很久,委屈感又涌上心头。
心脏酸酸的,他就是觉得委屈,也不去细想缘由,只是骂柳清章:“坏蛇!”
对着衣服骂还不解气,他又把柳清章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原模原样骂上一句。不去看手机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白萦骂完就又把他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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