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自觉注意到身边刚刚走过来,孤零零一个人等车的青年。他穿着白色长袖衬衣和黑色西裤,这是明鸿要求的工作装,如果不是在夏天,外面还需要套一件西装外套。这身衣服走在外头很热,但在有空调的地方就还好,此时此刻,每一颗扣子都扣好、不裸露多余皮肤的着装给青年增添了一份禁欲感,可偏偏他眼眶泛红,好似不久前才哭过,实在我见犹怜。
本来还在聊天的少年人止了声。
他们互相推搡,怂恿对方去找人要个联系方式。人选还没选出来,地铁先到了。车门一打开白萦便走进去,这些高中生互看一眼,忽然齐齐挤进白萦所在的车厢。
白萦茫然地往边上让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他才坐下,就有人紧挨着他坐,终于有个人鼓起勇气打算出手。他伸出手在白萦眼前晃了晃,挠挠头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可以加个微信吗?”
白萦看看他,又看看他边上和他一样打扮、露出相同笑容的人,再看看他们或背着或提着的球拍,抱紧了自己的公文包,低下脑袋像一只要缩回壳里的蜗牛:“不买课,不办卡。”
“诶?不是,我们不是卖课的!”高中生连忙自证清白,“我们都是一中的学生,那个……你长得真好看,我们能不能认识一下?”
白萦更害怕了,往长椅角落躲,可他挪一点,高中生也挪一点,少年人有时候比成年人更能不要脸:“真的,我们不是坏人,认识一下呗哥。”
白萦弱声弱气道:“我二十五了。”
“我十七,刚合适。”高中生越靠近白萦越觉得他漂亮,再见到白萦之前,他从来没想过男人也能长得这么好看,看着看着不禁就露出傻笑,“你真的好漂亮。”
还是未成年人,哪里合适了!
白萦被吓得下一站就下车,一出站就拦了辆计程车回家。回家的路上,他不禁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以前好像也有人用类似的说辞想要加他联系方式,白萦觉得他们都是来图谋自己那仨瓜俩枣的工资,忽悠他办卡买课的,因此死活不答应。可现在想来,他们也许、好像、可能……是在勾搭他。
他真的好害人!
白萦难过地抱住公文包,他可能不是蛇妖,而是一只狐狸精。
工作日的白天没怎么堵车,计程车一下子就开到小区外,在太阳底下走了没多久,就能走进高档小区里开了空调的楼道。白萦乘电梯上楼,电梯门一打开,他便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谭铭。
谭铭的神情同他一样意外,本来靠着墙壁的人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有些结巴道:“你、你回来啦?今天下班还蛮早……那个,我也刚回来!剧组那头的工作可算忙完了,才下飞机没多久。”
白萦定定看着他。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就被谭铭这么忽悠了过去,可一朝开窍后,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世上哪会有这么多巧合?每次他一回家谭铭也刚回家,或者刚好要出门,他明明,就是一直在家门外等他。
就像刚才那样,靠在家门外的墙壁上,一等可能就是几个小时。当时间临近白萦回来的时候,他便会改变姿态,好随时伪装出一副刚回来的样子。而有的时候白萦不回来吃饭,临时有工作,或者要出差,谭铭就会假装毫不在意地回覆他一句没关系,自己刚好还没有做饭,然后一脸落寞地回到家里。
谭铭也喜欢他。
白萦笃定地想。
他心中忽地无比沮丧,又是这样,又有一个人喜欢他,他又有一个朋友没掉了,为什么总是如此……
谭铭不知道他为何看着自己,又为何沉默,只知道当他平息因白萦突然回来而起的慌乱,开始能认真看白萦的面容后,一下子便发现他的眼眶红肿,明显哭过。
“你怎么了?”谭铭慌张道,“在公司受委屈了?”
白萦低下头:“我辞职了。”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们那公司工作确实多,辞了也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找新工作……嗯,或者,不找也行……”谭铭眼神一瞬飘忽。
不找也可以。他心想,他可以养白萦的,到时候他努力写剧本,努力工作,赚来的钱全部上交,白萦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谭铭只是在心中不切实际地幻想了一下。
继而他认真提议道:“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来我家休息一下?我做点心给你吃,吃些甜的,就不难过了。”
白萦还是没有抬头,但他轻轻应了声:“好。”
谭铭只当他在难过,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回屋里。他本要将白萦安置在他的专属蛋壳椅里,然而白萦却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卧室走。
这一行为始料未及,谭铭茫然地被拉了过去。
“是、是想睡一会儿吗?我去给你拿被子……”谭铭说道,他刚回来,被子还封在柜子里。然而白萦没让他离开,进房间后忽地转身,把谭铭抵在关紧的房门上。
谭铭傻眼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场景有朝一日会出现在他和白萦之间,公文包在进门之后就被白萦扔在了地上,此刻白萦一手撑着门板,将谭铭困在门板之间,抬头看他。
标准的壁咚。
可是他们的位置是不是反了?白萦性格温和,实在难以想像让他来做咚人的角色。
谭铭低头看着白萦,忽然意识到白萦的眼睛不太对劲。因为窗帘紧紧拉上,卧室里也没有开灯,所以环境格外昏暗,然而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近到谭铭能清楚地看到白萦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似人的眼睛。
眼睛和瞳孔都大了许多,圆圆的像是小黑豆,如果出现在动物身上会很可爱,可出现在此时此刻的白萦身上,就显出一分妖异。
谭铭突然间意识到白萦的容貌其实是偏向艳丽的,只是他气质过于温和单纯,硬生生将五官的秾艳昳丽冲淡了。
他好像看着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染上了艳丽的绯色。
谭铭心神震颤,他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了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的声音。
那声音极轻,可眼下室内过于安静,除却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声响。谭铭意识到自己忘了开空调,那自下方传来的声音,让他快起了一身汗。
白萦解开了西裤扣子。
“……白萦。”谭铭遭受了太大的冲击,一时间除了喊白萦的名字,什么话也说不出。
白萦想做什么?他、他为什么突然……
谭铭想不明白,而白萦在解开西裤扣子后,又踢掉了鞋袜,紧接着,便将裤子往下拉。
“等、等等!”谭铭慌忙地想喊停,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他根本不敢往下看一眼,总觉得不管看哪里都是玷污了佳人。
白萦却根本不听他的话,脱完西裤后把内裤也脱掉了。紧接着他发出一声闷哼,白萦皱了皱眉,心想果然还是不太习惯。
他的身体在往下掉,不得不抱住谭铭的脖子,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谭铭大张着手臂,一时间抱上去也不是,不抱上去好像也不是。
他被眼下发生的一切冲昏了头脑,喉咙干渴,喉结滚动,不住地吞咽。白萦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寻求安慰吗?他当然不介意,怎么安慰都可以!可是、可是……
可是白萦清醒过来后悔了怎么办……
谭铭的脑子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
但所有的想法,都能被白萦的一句话清空。
“看我。”白萦说道。
谭铭下意识低头,对上白萦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白萦继续说道:“不是这里,往下看。”
“不合适吧……”白萦现在下面不是什么都没穿……
谭铭这样说着,可视线还是诚实地往下飘。
然而在他看见白萦的下身时,身体非但没有一开始以为会有的反应,谭铭反而觉得就在这一瞬间,浑身血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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